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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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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被害人辛劭,男,三十二岁,未婚,系D市理工大学化学系博士生导师助理。于今日上午十时二十五分被物业的管理人员发现死于家中。现场无打斗痕迹,门窗无撬动痕迹,没有财物丢失,应系熟人作案。以上是本案的基本情况。”刑警吴页钧一边把警戒线抬高,一边歪头示意林教授和我可以进入了。
把临时的办案许可证塞到上衣口袋,我戴上了手套,跟从在林教授身后。
“被害人在上午九点五十四分曾给物业公司打电话,要求修理下水管道。所以可以确定案发时间在九点五十四分到十点二十五分之间。案发现场相当干净,没有指纹和脚印。”吴页钧把我们领到了尸体前。
死者面部朝下,有血迹从他的下腹部和胸部流出。
林教授蹲下检查尸体,而我则四处观望着。
窗户都是紧关着的。屋内很整洁,看得出死者生前是个有生活规律的人。
是太干净了,地面亮的可以映出人影。我轻轻的抚着客厅的茶几,没有一丝灰尘。
电话在一旁,没有挂严。
死者生前曾经挂过电话。
我拿起电话,仔细的观察了话筒和话筒柄。
“黎非,你过来一下。”林教授在一边喊了一声。
我手一滑,话筒从我手中滑落,砸在茶几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一时间周围的人的目光全部扫向这里。
有个白色的东西从话筒中掉了出来。
话筒被摔成了两半——原来这个话筒本来就是松动的。
我拾起了那个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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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林教授走了过来。
“破案的关键。”我淡淡道。
“死者男,三十二岁,身高1。74米,体重64公斤。无尸斑,无明显尸僵,右腹有一长3。4厘米,深15。3厘米的切口,左背近心出有一长3。5厘米,深20。6厘米的切口,系致命伤。无勒伤,无重击伤。死者生前患有不是很严重的心肌梗塞,胃里没有药物残留,血液中二氧化碳含量正常,无性侵犯伤痕。应系刀伤割断心脏周边的动脉,失血过多而亡。右腹的伤应是犯罪嫌疑人为了加速死者的死亡留下的。以上为我对死者的解剖分析。”我摘下口罩,淡淡的对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闭眼旁听的林教授说道。
“凶手的用刀习惯。”林教授没有睁开眼,依旧闲闲的坐在那里。
我重新翻看了一下切口,发现用刀的角度很怪。一般的切口角度都是自右向左切入的,而死者身上的伤痕则是自左向右切入的。
“凶手是左撇子。”我放下解剖刀。
“凶器应是一把长约为21厘米,直径约为3。5厘米的弦月形刀具,观察死者胸前和背后的切口形状可以推测凶手是站在死者身后行凶——胸前的切口明显比背后的切口长度短很多。”林教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尸体的切口说道。“根据现场看,死者倒在客厅的茶几旁,可能是弯腰或是拿什么东西时被凶手从背后刺了一刀。不过我不同意腹部的那一刀是为了加速死者的死亡而补上的。如果真的要加速死者的死亡,在心脏上再刺一刀岂不是比在腹部刺上一刀更快?”
“不,教授,那一刀刺在右腹上是合理的,可能死者在受到第一刀的袭击时想要回身,那么凶手扬起的刀应该会不小心刺在死者的右腹上,这也是为什么这一刀的深度要比第一刀的深度要浅。”我指出伤口的深度问题。
“。。。也有道理。”林教授右手拄着下颌,左手撑着右臂,思索一会儿道。
“那串数字。。。”我喃喃道,想起了我意外发现的重要线索。
“什么?”林教授抬头问道。
“死者好像事先知道会有事情发生,先是把那张纸片藏在话筒中,然后又打电话给物业,好像有预谋的自杀一样。”我皱眉道。
“说起来,你是怎么发现那个话筒有问题的?”林教授饶有趣味的问道。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神灵指引吧。”我轻笑一声。
“得了。写解剖报告吧,记得把那个左撇子的特征写清楚,那个也许可以缩小犯罪嫌疑人的范围。”林教授摘下手套,拍拍我的肩膀道。“这个案子的尸检不难,剩下的咱们也不用管了,那是刑警的事了。”
“知道了。”我转身去法医的办公室去写尸检报告。
“请问。。。黎非是这个宿舍的吗?”左北廷轻轻的敲了敲403的门,门应声而开,有一个男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正在看的书,“是啊,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我叫左北廷。”左北廷对他点点头,“黎非不在吗?”
“今天他有个案子要他去实习,所以会晚一点回来。”迁湫打量着这个自称黎非朋友的人,“我原来好像从未见到过你。。。”
“哦,我是这两天刚刚转插过来的新生。”左北廷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指了指床,“我可以坐下吗?”
“对不起,忘记叫你坐下了,随便坐吧。这里的人不是陪女朋友去了,就是在外面晃去了,只剩我一个人,所以请自便吧。”迁湫抓抓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还未请教你的名字。。。”左北廷顺手脱掉了碍事的长风衣。
“迁湫,拆迁的迁,三点水加上个秋天的湫,经管系的。”迁湫微微一笑,“你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
“你的名字倒是挺特别的。”左北廷点点头道。
“对了,你找黎非有什么事吗?他大概还得等一会儿才会回来。”迁湫问道。
“哦,他的书在我这里,所以来还一下。”左北廷把袋子拎起来示意了一下。
“你和他是一个系的?”
“不是,我是国际贸易系的。”
“那他的书怎么会在你那里?”迁湫有些疑惑。
“。。。”左北廷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其实。。。说来话长。。。我。。。”左北廷欲言又止,抬头盯住迁湫,“求求你告诉我,黎非,他现在是怎样的一个人,好吗?”
“你。。。你不是他的朋友吗?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为人?”迁湫警惕的看着左北廷,问道。
“我。。。我不认识现在的非非。。。他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了。。。他忘了我,忘记了我哥哥。。。”左北廷把头用手臂包了起来,声音痛苦的发闷。“在你认识他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其实。。。”迁湫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我,也才认识黎非一年不到而已。。。好像是这样的。。。”
我把尸检的最后一个字敲上后,把眼镜摘了下来,闭上眼睛转了转脖子,又掐了掐鼻梁上的穴位,才把眼镜戴上。
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习惯。
然后我粗粗的翻阅了一下之前的一些尸检报告,希望能吸收一些宝贵的实践经验。
之后,我看到了那个令我眼角烧灼的名字。
左北辰。
左北辰的,尸检报告。
他,死,了。
心脏不由自主的揪痛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