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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七】 ...

  •   “余大人。”李德禄站在陪室门口,似乎已经站了一段时间,余火莲连忙站了起来,“李公公,可是皇上找我?”
      “是,一个时辰前皇上就找余大人,只是余大人一直在打坐,皇上就没有叫醒您,说您什么时候醒了再过去。”李德禄话语间已经有了些讨好的神色。
      余火莲点点头,“有劳公公了。”
      李德禄没再说什么,只是头前引路,将余火莲引到了延英殿书房内,余火莲走了进去,李德禄却是没有跟进来,站在门外将门关好。
      书房里站着的还有包拯和方子庵,余火莲向两人行过礼后自动就站到皇上身边去了,皇上笑着看了看他,“你来的正好,正在说你的婚事,虽然不能大操大办,可也不能委屈了方姑娘,”边说边递给他一张大红的喜帖,“这是大婚当日的所有步骤,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余火莲接过来一眼就扫进了“杖婿”这个环节,不由得一咧嘴,好家伙,方旭这可是已经提前打过了,他真想说,这个环节能不能就省下了?皇上见他咧嘴,想起早上他说的话,禁不住哈哈大笑,余火莲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将喜帖又放回桌上,“孩儿一切听凭父皇意思。”皇上点点头,“那朕就命人去准备了。”
      待婚事议定,皇上才神色一敛问余火莲,“相位人选你可想好了?”
      “是。”余火莲道,“火莲推举门下平章,梁适梁大人。”
      此言一出皇上、包拯、方子庵三人皆是心惊,梁适入朝为官多年一向勤敏,而且此人多才广闻,见识独到,想不到他竟会是无间道中人,这么多年来居然丝毫不露破绽,由此看来,朝中还不知有多少无间道的暗桩,现在就连方子庵都有了浓浓的不安感,若余火莲有心谋反,朝廷是否有能力控制,当真是未知之数。
      皇上和包拯也都是紧皱眉头,余火莲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此事却急不得,只能一步步来。
      皇上点点头,“梁适的确是不错的人选。”
      “梁适他……”余火莲有些感叹的说道,“他这些年来虽属无间道门下,却从未执行过本门任何任务,身在朝中这么多年,他的心早就向着皇上了,所以火莲想,也许收服无间道并不如火莲想的那般困难。”
      包拯听得出来余火莲是怕皇上从此对梁适心存芥蒂,在为他说情,不由得由衷叹息,余火莲如此心性,若能在皇上身边长大,该是何等风采?而后又是一阵惋惜,如此文武双全的人才,却不能全心为国,却也好在如今还有机会,如果他能放下心结,一切都还能挽回。
      皇上想了想说,“相位非同儿戏,朕还需与枢密院及三司使商议。”
      余火莲低头应道,“是。”说话间李公公进来通报,三司使与枢密知院皆已在门外候传。
      “宣。”
      门外陆续进来四人,依次是同知枢密院事、户部司使﹑度支司使与盐铁司使,当最后一人进门时,余火莲匆忙挂上了面具,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开封府尹孙正气,原来杜青云死后皇上将盐铁司使的位置给了他,别人不记得余火莲他却肯定是记得的。四人跪地叩首起身时余火莲已经挂好了面具,孙正气抬头仔细看了看余火莲,却没怀疑。
      “今日朕召你们来,是有意拔擢梁适为相,诸位爱卿可有异议?”皇上开门见山的说。
      四人互望了一眼,他们与梁适平日关系都不错,却也并不亲密,在朝中梁适似乎与谁都是这般不远不近,他有才有能,皇上要提拔他也不算特别意外,如今朝中各方势力比较均衡,谁也不能力压群雄拔得头筹,所以与其被敌对党派势力得了相位,倒不如给了梁适这个无党无派的散人。所以同知枢密院事、户部司使﹑度支司使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却唯独孙正气想了想说,“陛下,梁适固然有才,但朝中人才济济,他近日又无甚政绩,恐朝中不服。”
      “哦?”皇上挑了挑眉,“那孙卿有何建议?”
      孙正气想了想道,“莱芜近日有折本一再上奏,百姓反抗官府,不愿开矿冶铁,此事在莱芜民怨颇重,不如让梁大人着手解决此事。”现在孙正气的靠山王佑倒了,在朝中一切都要靠他自己,盐铁司使一职他刚刚上任,生怕有任何差错,如今正好趁此机会将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皇上笑了笑,虽然心知孙正气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倒也合皇上心意,于是转头看了看余火莲,余火莲一言不发,好像真的只是个普通侍卫,皇上见他面色如常,便点头道,“那好,朕便依孙卿所言。”
      “皇上圣明。”一众臣子皆低头称颂,皇上会采纳孙正气的意见,众人也都不意外,似乎他们的皇上一向都是软耳根,谁说的话他都听,然而皇上心里真正打着什么主意,只有寥寥几人清楚。
      此事就此定下,第二日皇上就下旨将梁适贬去做了兖州知府,什么都没解释,梁适接到圣旨很意外,抬头去看站在皇上身边的余火莲,余火莲面无表情,于是梁适也二话不说接下了圣旨,对于梁适被贬官,满朝文武都同样意外,有传闻是孙正气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许多人都知道皇上耳根软,不由扼腕,再想想孙正气原来是丞相王佑的人,王佑为人满朝皆知,自然也把孙正气打成了小人,只有孙正气自己还在自鸣得意,觉得他这招用得极妙。
      梁适不知道为何突然被贬官,他不担心自己,他怕的是皇上对少主有了什么芥蒂,所以这两天他一直在等余火莲,但却没有任何消息传给他,直到他启程赴任的那天。
      一辆马车只载了些他随身之物,也没有任何仆人随行,他在东华门外等了两个时辰,直到散朝之后,等来的却是一位故友,“希文?”
      来人是当朝参知政事范希文,与梁适交情匪浅,此次梁适被贬官,他是最痛心的,他抓着梁适的手,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仲贤……”
      梁适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希文曾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今日适亦当宠辱不惊。”
      范希文点了点头,却双眼含泪。
      梁适忽然转头看向路边,余火莲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范希文看见余火莲那森冷的面具,连忙擦了擦眼泪。有范希文在,梁适不好说什么,只向余火莲拱了供手,“大人来此可是圣上有何吩咐。”
      余火莲见有人哭着给梁适送行,便不由一笑道,“此行我相信,一切你自有决断。”
      梁适神情一肃,便知此番被贬必定另有深意,他的任务此刻已经开始,而从少主的态度他也可以安心,一切都在少主掌握之中,于是他向余火莲躬身一揖,而后深深看了看范希文,再没说什么,启程向兖州而去。余火莲已然通知各地分坛,一路暗中保护,且梁适怀揣鬼堂令牌,有任何需要,各分坛必定会全力支持,他并不担心,而且以梁适才智,莱芜铁矿之事想必也难不倒他。
      倒是这个哭着践行的范希文让余火莲忽然起了兴致,于是他看着范希文笑道,“范大人这眼泪怕是要白流了。”
      范希文一愣,这人近来整日跟在皇上身边,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比伺候皇上多年的李公公更得皇上宠信,然而他却一直戴着面具,满朝文武竟无人知其姓名来历,“此言何意?”他不明白,但此人既然是皇上身边亲信,想必此言意有所指。
      余火莲却不说破,只笑着指了指范希文的肚子说,“范大人切不可腹诽圣上。”
      范希文怔愣之间,余火莲已经转身而去,独留他呆立城门口胡乱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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