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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相濡以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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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九月,西北的气候已经非常寒冷了,曹操夜渡渭水,聚沙灌水,一夜之间冻冰为垒,架起浮桥,曹军全数渡至渭南。之后马超多番前去挑战,曹操坚守不出,使马超欲急战而胜不得。
于是众人便聚首在大帐中商议,部将李堪道:“不如先割地请和,两家各自罢兵,且捱过冬天,待春暖时再做打算。”
韩遂颔首:“李堪言之有理,可以行之。”
众将也皆点头同意。
只有马超一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猛然站起,用力甩了袍子,便出帐去了。
“孟起。”我紧随其后,也出了大帐。
“凌,”马超站住,嚯地回头,“你不会是来劝我割地请和吧?”
“胜败乃兵家常事,能够包忍羞耻心才是真男儿。”我缓缓走近马超身边,“待熬过这段时日,他日再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唉……”马超仰天长叹,“你以为此时收手,曹操便会放过我么?”
“韩遂已遣杨秋为使,直往曹操大营下书,言割地请和之事。”我拍了拍马超的肩膀,“你也派个人前去吧,看看能不能说服曹操。”
“你认为派谁去较合适?”马超别过头问道。
“我。”我抬手指了指自己。
“你?”马超瞪大了双眼。
“你进去吧。”曹兵将我引至曹操大帐前。
我整了整衣襟,做了个深呼吸,便挑开幕帘走了进去。
大帐之内早已坐满了曹军的部将,曹操站在堂上,他背对着我,正看着墙上的地图。
“西凉来使,拜见丞相。”我深施一礼,朗声说道。
曹操的身躯微震了下,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淡扫了我一眼,便下令道:“你们都下去,我要和她单独议事。”
“是!”众将便起身行礼,齐齐的退出了。
“凌,真的是你。”曹操双目炯炯的望着我,“我早该想到,马超那个莽夫怎么会一路攻下长安、潼关,原来是你在后出谋划策。”
“丞相过奖了。”我谨慎的答道,“我并无如此能耐。”
“你来可是为了割地请和之事?”曹操也不含糊,直接问道。
“是,希望丞相能同意。”我点点头。
“目前我军已占据上风,你们此时来言和,会不会太迟了?”曹操蹙眉问道。
“我们是处在下风,”我毫不示弱的答道,“但丞相若想将我们一举歼灭,也非易事!”
曹操微微一笑:“战场上瞬息万变,是谁也说不准的,不过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我赶忙行礼道:“如此,凌在此先谢过了。”
曹操没有回应,他只是定定的望着我,“凌,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哦?”我苦笑一声,“有什么不一样?”无非是身子更瘦了,脸色更苍白了,头发更长了,现在的我就犹如鬼魅般。
“往日你的眸子可以清楚的反应出你的心绪,双眸中有着熠熠的神采。”曹操徐徐走近,伏下身看着我,“如今你的感情锁得异常紧,看着你,已不易知道你的心事。你的双眸,甚至你的心,都在遥远的地方。”
我面上虽强装若无其事,但心中却大惊,曹操竟然能在相见的一瞬间,便把我看得如此透彻,实在是太可怕了!
曹操退后一步,复又说道:“你既然能辅助马超,为什么不能来助我呢?”
“丞相说笑了,”我稍稳定情绪,淡淡说道。“您身边诸多能人异士,凌又怎能高攀呢?”
“你还是老样子,”曹操抿唇笑道,“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么?”
我微低下头,思索着该怎么回答。
“罢了。你回去吧。”曹操别有深意的说道,“不知下次再相遇,我们的立场又会是如何?希望不会是对立的。”
呃?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但形势已容不得我多想,回身向曹操深施一礼,我便迈开大步往帐外去了。
回到马超帐中,我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回来,便起身想去帐外寻他。
刚到帐外,遂见马超一身是血,手中握着长剑,快步向我走来。他二话不说,拉了我的手便走。
“发生什么事了?”我连忙问道。
“韩遂设局要害我!”马超拉着我,健步如飞,“我便砍了他的左手,伤了他几员大将,杀回来了!”
“孟起,你好糊涂啊!”我听后大惊失色,还是太迟了,历史真的是无法改变的,“你中了曹操的反间计了!”
马超一愣,仰手将我放于马上,厉声道:“事已至此,我已不能回头了!”
马超说罢,便翻身上马,此时庞德、马岱也率兵马赶来。
众将领军杀出时,曹兵已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前有许褚,后有徐晃,左有夏侯渊,右有曹洪。西凉兵马被团团围住。
一场混战,马超、庞德与马岱所率大军终于在天微明时,杀出重围。此时已是人困马乏,于是兵马便停下稍做修整。
“凌。”我刚想合上眼打盹,便听见马超的叫唤声。
“什么事?”我撑起早已疲乏的身躯,轻声问道。
“我很抱歉,连累了你,”马超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歉意,“我不该把你也卷进这场血腥的争斗中来。”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两句话:‘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我站起身,双眸望向远方,“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伸出援手,全身心的信任我,把我当成最亲的知己好友。我有你这样的好友,真的很欣慰,即使为你而死,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马超没有言语,只是用乌黑发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我。
我偏过头,微笑的看着马超:“我反而很感谢你给了这样的机会。虽身为女子,却能看到如此广阔的世界,为我原本狭隘而无意义的人生路程中带来些许波澜。”
说到这,我故作恼怒道:“你不会是不认我这个兄弟了,想和我绝交吧?”
“被你这么一说,我哪里还敢啊!”马超说着,伸出大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士为知己者死’,我马孟起有你这样的好友,此生也无憾了!”
手心和手心之间传递着温暖,我们的心里也暖暖的。
光阴似箭,转眼间我与马超退居陇西临洮已有颇长的一段时日了。
这日,我正在看公文,窗外嘈杂声四起,不由心生疑问,遂抬头问马超:“近几日百姓为何总是如此喧哗?”
马超站起身,来到窗前:“你不知道,不久便是七夕了,大伙正筹备过节的事宜呢。”
七夕?我一愣,不会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那个七夕吧?
“你还在想着他,对吧?”马超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不语,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公文。
“去找他吧。”马超轻拿开我手中的文卷,“这些时日,我没一日见你真心的欢喜过,还是去找他吧。是聚是散,总得做个了断,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我还是呆呆的望着已空空的双手,不发一语。
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听了马超的那一席话,我竟鬼使神差般的星夜前往荆州,终于在七月初七黄昏时分赶到了荆州。
但我仍是不敢前去找孔明,便在荆州府衙旁的一间客栈住下了。
站在二楼房间的窗旁,望着街道上热闹非凡的人群,我的心里波涛滚滚,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痛苦的感觉许久以前便存在了,在这个喧闹的夜晚里开始愈演愈烈。我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我的步态焦灼不安而又悠闲自得。矛盾的心态,使我觉得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破蛹而出,即将发生巨大的转变,这种奇特的感觉使我坐立难安。
我来回踱着步子,最终强自冷静下来,来到窗前,抬头望着天,夜空中正西方一颗耀眼的流星划破天际,缓缓坠下,发出四溢耀眼的光芒,很是壮观。
可是,我的心里却浮动着不安。因孔明通晓天文,我好奇也和他学了些,如今这流星坠落,必是大凶之兆。
正想着,系发的头巾忽然无任何征兆的松开,长发瞬时飘落下来。
纷乱长发穿越了思念,对孔明的思念苦得像要将我紧紧捆绑,我想见他,我想立刻便见到他!
我拾起头巾,飞快的整理好长发,猛的推开门,朝外奔去。
是伤痕累累也罢,是自作多情也好,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管结果是如何,已破蛹的飞蛾就要开始壮烈的扑火,我的脚步已无法停下来了。
我一口气跑到大衙门口,一位英勇的将军正从大门口走出来,他瞪大了眼望着我:“你不是凌弟么?!”
我抬头看去,正是关羽。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臂,气喘吁吁的道:“快带我去见孔明!”
“军师就在那个房间里。”关羽指着前方的屋子,“今日是七夕佳节,原本军师是和我们在宴席上庆祝的,忽然西方有星坠落,军师脸色大变,说道:‘我算今年罡星在西方,乃大凶,天狗犯于我军,太白临于雒城,已拜书主公,教他谨防之。谁想今夕西方星坠,士元兄命必休矣!’”
什么?庞统死了?我大惊,那孔明现在定是痛心疾首了。
关羽说着,便将我领到房门口:“你自己进去吧,军师自观测星相后,便一直在这房里,不曾出来过,我们也不敢前去打扰。”
我上前扣了几下门,里面没有一丝动静。门是虚掩的,我便轻轻推开,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我慢慢的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我终于看清孔明正背对着我,坐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他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
我缓缓的走近他的身后,伸出纤瘦的手,轻搭在他的肩上。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借助这个简单的动作,把我微薄的力量传给他。
孔明的身躯微微震动了下,便再没动弹了。
两人静静的维持着这个动作,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吹来,将我的几缕乱发吹过我的眼睛,我不由的收手去拨。我的手刚离开孔明的肩,下一瞬,我已经落进一具宽阔的胸膛中。
冷!好冷!被孔明搂在怀中,我只有这个感觉。孔明的身体好冰,正毫不留情的吞噬着我的体温。
“呃……”我不适的想移动身体,却被他抱得更紧。
“凌儿……”孔明沙哑的声音在我耳后轻轻响起,“不要再离开我……”
我顿时身体一僵,随后便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神情,只能感觉到彼此细细长长的呼吸声,还有彼此挚热的心跳声……
夜晚悄然逝去,微红的阳光洒满大地,在黎明与黑暗交接的时候,我缓缓睁开双眼。
我怎么就这样靠着孔明睡着了?抬头望向窗外,此时远方还没有鸟鸣,时间仿佛是静止不动了。
我微偏过头看着孔明,他仍沉沉的睡着。
指尖轻抚上他俊美的脸庞,轻擦过饱满光润的额头,轻划过俊挺的鼻梁,轻描着微抿的薄唇,最终还是停在他微蹙的眉心上,我鼓起勇气,在眉心轻轻印下一吻。
我低头小心的掰开孔明仍紧缠在我腰间的手指,徐徐站起身,刚想往前走去,手腕突地一凉,已被一只修长的手完全抓住。
我一惊,回头去看,孔明黑宝石似的双眸已然睁开,正散发着黎明破晓前般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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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老实说,偶都快掰不下去了。写文真的是粉辛苦,尤其是对偶这个第一次写文的“菜鸟”来说,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偶真的想弃坑啦~~~(8要扁偶,可是真的粉痛苦嘛~~~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