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和会长是真爱》拾月廿肆

6、第六章 郁闷

　　当晚，团委校会工作群里的气氛头一次变得格外悲观。

　　校会-内务部：“55555被会长抛弃了怎么破QAQ”
　　校会-内联部：“还是被抛弃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里，会长果然不爱我们了QAQ”
　　团委-宣传部：“……会长大人连老大都不爱了，还会爱我们吗……”
　　团委-实践部：“不要这么虐心好吗！今天看老大的样子已经够难受了！简直受不了QAQ”
　　校会-生活部：“会长不会真的移情别恋了吧？不要啊！我最爱的CP啊！不要对我这么残忍！TUT”
　　团委-网络部：“你们看到那个人出现的时候，老大的表情没有？真的好虐啊，我要被虐哭了……心疼老大……”
　　团委-素拓部：“对啊，老大这种人，有什么事从来不会说出来的，都是自己受着。今天他肯定伤心惨了，烧烤的时候都没怎么吃就回去了，唉……”
　　团委-新媒体部：“话说你们有谁看清了吗？那人到底是谁啊？男的女的？我就看见他抱住会长大人了，很亲密的样子，连男女都没看清。”
　　校会-学习部：“那时候天都快黑了，又隔那么远，谁看得清啊，我只听见他叫了会长一声，然后就扑过去了。”
　　校会-文娱部：“其实也够明显了吧，你们谁见过会长抱别人的，从来没有过啊，这个关系肯定不一般。”
　　校会-外联部：“我还是不相信会长变心了！明明漂流的时候还很有爱，两人那么默契！”
　　校会-学习部：“其实你们没发现吗，这回出来会长好像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心情不好的样子，跟刘老大感觉也有点别扭啊。”
　　校会-体育部：“所以其实是早有预兆吗？泪流满面”
　　团委-新媒体部：“还以为只是傲娇……原来是真的在闹别扭吗？真的好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校会-内务部：“不要第三者啊……我真的接受不了爸爸和妈妈因为别人分手QAQ”
　　团委-办公室：“其实吧，平心而论，一直以来这都是我们自己YY，老大和会长大人虽然在群里看着，但从来没说什么，对我们真的挺纵容的。今天这事，不管真相到底如何，至少我觉得我们也该注意了，毕竟YY是假的，老大和会长大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如果他们真的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们还是应该接受、祝福才对。”
　　团委-办公室：“尼玛打那么多字好累啊……”
　　校会-内联部：“心疼会长和刘老大，也心疼大家。你说得对，如果他们真的有了各自的恋人，我们肯定是要祝福的，但是一时之间这种被拆CP的感觉太强烈了，我想大家也只是抒发一下自己的郁闷而已。”
　　团委-宣传部：“其实主要是抒发对老大的心疼，感觉老大今天是真的受伤了，唉”
　　校会-文娱部：“说到底，这两人到底是直男还是基佬，我们也不知道，一直就是我们自己瞎YY罢了o(︶︿︶)o唉”
　　团委-实践部：“妹子你突然这么正经真的好不习惯啊，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QAQ”

　　刘鸣谦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刷着群里的消息，半晌后，退出群，点开了季辰良不久前发来的消息——“我今晚不回来了，明天联系。”

　　刘鸣谦看着那条消息，几乎没法想象屏幕那端的人在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在做什么，又是跟什么人在一起。
　　这种一切都脱离了控制的感觉让他很不习惯，但更不习惯的，是心底那种空荡荡的虚无感。

　　他扭头看向旁边那张床，季辰良的包还扔在上面，孤零零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包碍眼。这幅被抛弃的可怜相，是在嘲笑谁呢？

　　他走过去，一把掀起床上的被子，将背包完全遮住，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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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群里鬼哭狼嚎的同时，季辰良其实也并不怎么好过。

　　他已经有两个月没回过家。
　　继母杜清一见面就拉着他嘘寒问暖，好像他这两个月在外面日日都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自从上了大学，季辰良每次回家必定要被念一通，久而久之也已习惯。
　　有时候他也深感无奈，别人家的小孩都害怕继母对自己不好，偏偏到了他这里，总是怕继母对自己太好。说实话，如果不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知道杜清确实是万事都喜欢操心的性格，季辰良还真忍不住怀疑她是装出来的，毕竟那种程度的唠叨，真心有点夸张。

　　比起继母的喋喋不休，父亲季明的态度，则是完全相反的冷暴力。
　　从他进门起，这人就没正眼看过他一回，也不和他说话，全当屋子里没他这个人，饭桌上也是第一个撂了筷子，然后直接回了书房，全程中一言不发。

　　见父亲离席，季辰良也跟着放下筷子，“阿姨，晓天，你们慢吃。”
　　杜晓天.朝他吐了下舌头，想笑话他，结果被他面无表情地一眼看了回去。

　　杜清的操心病又犯了，皱着眉想要劝他，“小辰，你听阿姨的话，不要跟你爸爸赌气，父子俩哪有过不去的坎呢……”
　　季辰良怕她一说起来就没完，一时也顾不上礼貌了，先一步道：“我知道，我会跟他谈的，阿姨你放心。”
　　说完便赶紧走了。

　　书房门口，季辰良沉默着站了很久很久。

　　自从知道出游选在了Y市，他就陷入了长久的矛盾。
　　一方面，他的家在这里，这是他最应该回来的地方；可另一方面，最不能理解和接纳他的人也在这里，他即使回来，也无处容身。

　　他是在大二那年的冬天对家里出的柜，可父亲一直拒不接受这个事实。
　　在这件事情上，他用力争辩过，也沉默抵抗过，哪怕是观念最传统的杜清也最终被他动摇。但无论他说再多，做再多，也始终得不到父亲的理解。
　　时至今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又还能说些什么。

　　父亲坚决固执的冷暴力，有时候他甚至不愿回来面对，只想逃避得越久越好。

　　在门外徘徊多时，季辰良终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季明坐在书桌前，单手握着一本书，正安静专注地看着。
　　听见有人进来，他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摆明了不欢迎任何人前来打扰。

　　季辰良对这种无视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径自在书桌前坐下。

　　静静坐了会儿，他忽然开口，自言自语般说起来，“我的双学位学分已经基本修够了，这学期只有最后三门课。我想再加把劲，争取一次性把两个专业的毕业论文都写了，明年直接拿两个学位，就不用再花一年时间读大五。时间上可能会吃紧，但问题应该不大。”

　　“我的第一专业论文导师已经定了，是徐青山教授，你应该也听说过。他脾气很好，我们相处得不错，现在我在跟着他做课题，虽然忙，但是收获很大。”

　　“第二专业的导师还没定，这次我想选一个资历浅一点的，论文压力也相对小一些，不然两篇论文可能真忙不过来。”

　　说到这儿，季辰良不留痕迹地停了一下。
　　他发现从他开始说话起，季明手中的书就没再翻过页。

　　于是他继续平静地说下去，“上次秦老师找我聊过，问我愿不愿意留校，他可以推荐我进校团委或者学生处。我没答应。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回家里公司帮忙。阿姨也说你现在身体不如以前，血压一直降不下来，我回来帮你，你也可以多点时间休息。”

　　季明搁在桌面的手指微微一动。

　　“晓天明年高考，现在差不多该开始准备参加自主招生考试了。我还是建议她来A大，她喜欢学语言，A大的外语系很有名，翻译学院也不错。而且这两个学院的下一届辅导员跟我关系都很好，方便照顾她。不过这件事我还没跟她说，你有空可以问问她的意见。”

　　听到最后，季明终于抬头瞥了季辰良一眼，没什么表情，却仍是让季辰良微微松了口气。

　　说完想说的话，他在原位稍稍多坐了一阵，见季明不打算开口，手中的书也开始缓缓翻动，便干脆地起身，道：“我先出去了，你早点休息。”

　　但走到门口时，他到底还是觉得心有不甘，冲动之下回头，一句在心底积压了很久的话，顿时脱口而出，“爸，当年爷爷全家都反对你娶我妈，你宁愿带她私奔也绝不妥协，你明明就最能理解——”

　　季明手中的书咚地摔在桌面上。

　　季辰良的话戛然而止。

　　在原地默立片刻后，他不再试图说些什么，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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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刘鸣谦早早就起了，对着镜子里神色僵硬、眼底青黑的人看了半晌，一咕噜洗漱了收拾东西出门。
　　他起得早，其他人都还没醒，于是一个人去吃了早餐，然后直接下楼去了大堂。

　　刚走出电梯，刘鸣谦一眼看见宾馆正门外停着一辆格外眼熟的跑车，那骚包的颜色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来了。
　　他停了一下，果然就看见季辰良从驾驶座上下来，另外一人也从另一边下了车，绕到这边跟他说话。

　　这一回，刘鸣谦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原来是个女孩子，目测年纪比季辰良小一点，留着利落的短发，长得挺漂亮，穿着T恤夹克和牛仔短裤，踩着短靴，打扮得偏中性。

　　说不上来由地，刘鸣谦隐约松了口气。

　　季辰良跟杜晓天简单聊了几句，侧身时，一眼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刘鸣谦。
　　他微定一瞬，随即嘱咐杜晓天一声，便朝刘鸣谦这边走来。

　　走到近前，季辰良问道：“其他人呢？”神情话语都十分自然。
　　刘鸣谦将背后背着的两个包拿下来，把季辰良的那个递给他，平静答道：“还没下来。”
　　季辰良接过自己的包，随口应了一句，“你倒起得早。”

　　说着，他低头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得体的大盒子，一看便知分量不轻。
　　刘鸣谦终于知道他的包到底重在哪里了。

　　手里拿着礼盒不方便拎包，季辰良下意识地把包递出去，等刘鸣谦也同样自然地接过去时，才微微一怔。
　　……好像有点自然过头了，他明明可以自己背着不是吗？

　　来不及去想这些，他拿着盒子走回杜晓天面前，递交给她，“帮我给他，就说是生日礼物。”
　　杜晓天撇撇嘴，把东西接过去，“帮你转交东西可以，话你自己说去。我帮你转达，爸肯定又要说我。”

　　季辰良顿了顿，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短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杜晓天瞄了瞄他的表情，见他情绪尚可，又远远望一眼正看着这边的刘鸣谦，忽然凑近了小声问道：“季辰良，那个人是不是你男朋友？”

　　季辰良收回手，瞪她一眼，无奈道：“别乱说。”

　　“猜猜而已嘛。”杜晓天嘟哝，“他一直盯着你看，谁知道是不是喜欢你啊？而且他看上去也不错，挺帅的，也挺man的，你喜欢他也行啊。”

　　季辰良无语，皱起眉开始赶人，“你少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好好准备高考才是真的。行了，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不许开快车。”

　　杜晓天白他一眼，“切，你这是做贼心虚吗？”
　　不过说归说，她还是听话地上车走了。

　　眼见那辆跑车开走，刘鸣谦走上前，和季辰良并肩而立。
　　沉默了片刻，他忽道：“刚刚那是你朋友？”
　　季辰良侧头看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承认。

　　刘鸣谦看出他不想多说，虽然还想追问，但到底忍住了，只问道：“你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

　　话题结束，一时间，两人站在一起，沉默得有些尴尬。

　　半晌，季辰良忽然开口，“昨天辛苦你带队了。”
　　刘鸣谦微愕，但很快就笑了。

　　他抬起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却被季辰良敏锐地识破意图，先一步直接拍开。
　　季辰良皱眉瞪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拿出手机开始刷微信消息。

　　刘鸣谦收回手，即使没能得逞，心情也莫名好了很多，就静静站在旁边，笑着看他。

　　突然，季辰良想起来，抬头道：“把包给我吧。”
　　刘鸣谦让过他伸来的手，“没事，反正现在也不重，你玩你的手机。”
　　他常年训练，体力比普通人好很多，此时不过背两个背包，根本算不了什么。

　　季辰良看他一眼，也不再坚持，低头继续刷消息。

　　过一会儿，他像是不经意间扭头扫了眼宾馆大堂，不咸不淡说了句，“内联部订个宾馆连大堂沙发都没有。”
　　刘鸣谦实事求是道：“应该是组织部副部订的，内联部负责订大巴。”

　　季辰良听了，睨他一眼，“那你的人怎么做事的？”
　　刘鸣谦笑道：“勤俭节约也没错。”

　　“能省多少？够吃顿饭吗？”
　　刘鸣谦本想说吃学校食堂还是够了，但想了想，话出口又变成了，“行，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们。”

　　季辰良轻哼一声，把手机丢到他怀里，淡淡道：“这个干脆也一起教育了吧，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刘鸣谦仔细一看，不就是昨晚上群里的聊天记录？

　　他笑眯眯地抬起头，“这里面也有你的人，你是不是也要出点力？”
　　“我的人都是被你的人带坏的，要出力也该你多出。”季辰良扔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刘鸣谦摇头一笑，“好，你说了算。”

　　忽然，刘鸣谦手中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低头一看，顿时憋不住笑了，季辰良忽然心生不好，拿回自己的手机看了眼，脸色顿时黑了——

　　团委-实践部：“5555会长大人回来了！正在大堂和老大打情骂俏，大家快下来围观啊QAQ我又相信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