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百合出墙来》司徒朽木

19、敏言

　　这是一个小小的边陲村庄，每一户都不像都城那般紧紧相依，而是隔着几个小菜园，或是池塘。本以为要开启上山下乡的种田文模式，可想了想我们四个老弱妇孺，没有体力去干粗活。再说我们也不怎么差钱，于是为了打发点时间，也为了不荒废从楚翊那学到的医术，我决定开个小药房。与阿婆和云雀商量着，就忙着收拾前厅，和置办药柜与药材。
　　经过我们的整理，一间小小的药铺已颇具雏形。而这屋子，倒真是应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话。看起来与其他民宿毫无两异，十分的小。但除去店铺，也有三个房间让我们居住，我们还另外空出来了一个仓库，用于放置药物。
　　但我还只是一个半吊子医生，因此，除去每天守着药铺，开一开感冒药，风湿药，壮阳药之类的，空闲时间，就慢慢地嚼医书。而苏珏，则放去了最近的一家学堂上学，晚上则由我和云雀教他功课，日子过得也还算充实。
　　说起我们村庄所处的位置，听云雀说，是离楚国都城十分远的两国边境之地。对于楚翊把我们抛到两国边境，让我时刻准备着成为双方交战下的炮灰，我是有些愤懑地。云雀见我有些忐忑不安，便立刻解释道。
　　“不用担心，这里是两国的友好区，已经在二十年前定下不论双方国家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将战火引向这里，并且这一处，不允许有各国的兵力，官吏和皇室入境，公子便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把我们安排在这里的。”
　　我悬着的心放下了。毕竟这次重生可是我放弃永恒的生命所争取来的机会，若是让翘王发现，我想象不到他们会怎么对待一个出逃的皇后。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生命这么草率地被结束，经历过死亡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次体会那种无力和恐惧的。
　　“但你可不要误会，公子一定是担心我和阿婆的安危才会如此安排。真不知道为什么又把你弄到这，讨厌鬼。”她撅着嘴，顾自得喋喋不休。她脱去了丫鬟的外衣，又开始没大没小了。
　　阿婆在旁边听得笑地皱纹都叠在了一起，跟我说道，“别看她现在这样，你刚开始离开的时候，她都躲起来抹过泪呢。还在我面前天天念叨着你。”
　　我也笑了，云雀羞恼地红了脸，反驳道，“阿婆，我抹泪是因为舍不得公子，还有我哪里天天念叨她了，我明明就是在骂她！”
　　虽然云雀嘴上总说着我如何如何，但我倒是觉得她十分可爱。毕竟在这个没有手机电脑互联网的时代，有个人拌拌嘴也是一件乐事。
　　但是令我疑惑的是，无论是云雀，太子，还是楚国都城举办灯会的人，都对楚翊有着极高的崇敬，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成为他们的信仰。到底楚翊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又做过什么样的事呢？我是丝毫都没有看出来他有什么魅力，好吧，除了长得帅一点，医术好一点。
　　对于我走后于翘国的影响，我从云雀口中得知，楚翊已经以翘国轻待并杀害楚国长公主为由，向翘国宣战。我突然明白了他派我去翘国的目的，和曾经要抓我却无意伤害我的那些黑衣人究竟是谁派的。显然楚翊早就想出兵翘国，只是没有正当的理由，随手拈些边境纷争不会让人信服，而和亲公主的失踪，势必是最好的一个借口，不仅正当正义，也能激起本国百姓与士兵的一腔热血。
　　我有些觉得对不起翘衍，她对我还算不错，而我虽不是出于本意，可我依旧成为别人算计她的工具。这楚翊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居然以这等手段来对付一个女子。我暗暗咒他。
　　战事愈演愈烈，不过真如他们二人所说，战火无论如何都没有祸及此地。
　　关于战况的消息一个一个传过来，有说翘国兵力不及楚国，节节败退。有说翘王联合了南方的南蛮国守住了翘国的国土，从此双方僵持不下的。也有说在一次翘王御驾亲征，后来受伤不知所踪，不过翘国很快就有一位候补上位。虽短期内士气有所削弱，但又得新的君王重整
　　我一边杵子锤着草药，一边在背医书，突然有一个衣着华美，气质不俗的妇人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配着剑的男子，墨色衣服，脸上也无甚表情，但是棱角分明，十分好看。
　　我对这样一个偏僻的村子出现了一个贵妇和护卫有些纳闷，但开门迎客，管他是什么身份呢。云雀刚好拿着篮子走出来，我看见她和那男子眼神正好对上，她的脸上霎时出现红晕，只几秒，那男子收回眼光，云雀一顿，便折了回去。
　　我越发纳闷了。
　　那女子走过来，率先打破气氛的变化。“不知姑娘是否就是该药铺行医的大夫？”
　　我点了点头。
　　“我的弟弟腿脚受了伤，想请姑娘去为他诊治。”
　　我回答道，“好啊，不过先让我收拾一下，带上药箱。”
　　我回到内间，云雀还是脸颊发红地趴在桌子旁。
　　“怎么了，你认识那个男子。”我询问道。
　　她摇了摇头。不说话。这云雀今天可真奇怪。
　　待我收拾完毕，再次出去的时候，我对妇人和护卫说，“我还要带上一位助手。”
　　我，云雀，还有已经知道叫敏言的贵妇人，坐在马车里，云雀还时不时地撩开帘子看一旁骑着马的男子。
　　“冒昧地问一句，外面的人叫什么名字啊？”云雀放下帘子小声地问道
　　我抚着额，真是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我的心情了，表现地如此之明显也是没谁了。
　　车上的妇人也是愣了愣，脸上有着一丝疑虑，然后回答，“他呀，是我弟弟的护卫，名字是韩松落，年纪我倒是不知道，你可以去问他自己。至于婚嫁，据我所知，尚无。”
　　她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拽着我的胳膊使劲地晃啊晃。
　　敏言见到这副场景，也大概看透了其中奥秘，笑了笑。
　　过了许久，马车停下，所到之处是一个宅子。这个宅子，大则大矣，但却十分清净，与其说清净，倒不如说是颓败。
　　夫人走进了大门，我们也随着她一同进去。只听她说道，“寒门蔽舍，不值一提，还请你们见谅。”
　　进去之后发现，与自己的感觉相同，这个宅子没有下人的身影，十分萧条冷清，与敏言的贵族气质与华美服饰完全不符。
　　在她的带领下，我们走到院落的角落，在葡萄藤下，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在看书。只看到他的背影，便让人感觉到似有若无的压迫感，以及不可思议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