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类感情》蓝羽碧泉

5、暗流

　　当陈羽凡确定昨天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八点钟，一夜未睡的他没有感到半点疲累。他活动活动筋骨，调整了一下思绪，带上吉他，出门买了早餐，慢悠悠往胡海泉家走。虽然知道对方昨天一定很晚休息，说不定现在还没起床，但是他抑制不住想快点见面的心情，总觉得还有好多话要和他说。
　　带着点忐忑地敲开胡海泉的家门，陈羽凡定在原地。
　　站在门里的不是那个白白净净，尖脸大眼睛，一脸稚气的胡海泉，而是一个高高瘦瘦，浓眉大眼，表情带着惊讶，眼神带着审视的男人。
　　黄征在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背着吉他，长发披肩，服饰随性的男人的时候，的确是很惊讶，想着是不是敲错门了。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又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尴尬地站在门口。幸好，还叼着牙刷的胡海泉从浴室里出来，“羽凡啊，进来吧。”他含含糊糊地说，但是看两个人好像定格了一样，只好又招呼了一句：“赶紧呀，杵在那儿干嘛！”害得牙膏沫在嘴上挂了一圈，赶紧回去漱口了。
　　陈羽凡进门，黄征关门，然后两个人在仅有的两把椅子上坐下，相对无言。陈羽凡把带来的早餐往桌子上放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有一份冒着热气的早点等着被享用了。黄征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陈羽凡一遍，在脑海里极速地搜索，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胡海泉什么时候交的这么一号朋友。陈羽凡没看黄征，而是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浴室方向，想着：果然才刚刚起床啊。
　　胡海泉洗漱完毕出来，顺手拿了桌上的食物靠坐着音响开始吃起来，等他吞完一个包子才发现气氛有点奇怪，想起来两人恐怕还不认识，就赶紧介绍。
　　他拿下巴指着黄征对陈羽凡说：“这是我损友，黄征。”又朝着黄征，刚想开口，陈羽凡就站起来向黄征伸出了手，笑得一脸真诚地自我介绍：“陈羽凡，他的搭档。”
　　黄征瞪大了眼睛看向胡海泉，无声地向胡海泉发了一连串的问号。“额，昨天刚找的搭档。”胡海泉嘴里塞着吃的，简单地解释。
　　黄征仍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无奈胡海泉的随意和陈羽凡的理所当然让他无法再问出口其他问题。
　　“黄黄，你一大早的什么事儿啊？”胡海泉消灭完一份早餐，继续消灭第二份。
　　黄征看看陈羽凡，对方一脸“你们聊着，我不急”的表情，让他只好无奈地开口：“那个，就是最近接公司任务，给一新人制作，这两天找歌都快找吐了，把你上次做的那两首给哥们儿救救急呗。”
　　胡海泉哼了一声道：“就知道没好事儿。”
　　“诶，给你送钱还嫌弃了。”
　　“这可都是心血啊，心血知道吗？哪是能用金钱衡量的。”
　　黄征笑了，这话是自己曾经跟胡海泉说的，现在他又回敬给了自己，想当初自己这么说的时候，记得胡海泉可是翻着白眼一句“死清高”就给自己打标签了，现在他居然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死清高”起来了，还顺带又翻了自己一个白眼。黄征连反驳都找不找合适的词儿了，毕竟他自己的歌的确是不会轻易卖人的。看着胡海泉巍然不动地靠在音响旁继续早餐，黄征竟然开始担心今天会空手而回了。
　　胡海泉翻完白眼，继续呼噜着豆腐脑，想着上次做的那两首是哪两首，完全不知道此时盯着他呼噜豆腐脑的黄征心里的那份忐忑。胡海泉把豆腐脑都吃完了，才想起来那两首歌放在哪个文件夹里，他继续咬着糖油饼，慢悠悠朝书架走去。
　　看胡海泉终于动了，黄征才安心，但仍旧忍不住腹诽：这小子，初见时看上去是那么的纯良无害，相处久了才发现，那根本是一个绝不放过任何损人机会，吃人不嘴软，拿人不手短，忽悠人还透着一股正气，从里往外冒黑气根正苗红的“坏小子”。
　　胡海泉一手捧着早餐，一手从书架上的某个文件夹里拿出几份纸潇洒地甩到黄征手里，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刚刚被人家狠狠地问候了一边。
　　黄征接过文件，还没开始看，就感觉到来自身边的异常强烈的注视。
　　陈羽凡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眼睛都放光了。黄征瞟了一眼他，有点不适的往旁边靠了靠身体，开口道：“大炮，你这高产高质的功力永不减退啊。”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看了起来。
　　屋子里又陷入了静默，陈羽凡很随意地坐在一边看着黄征，胡海泉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吃了两份早餐的情况下，感叹了一下今天早餐特别丰盛的同时，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黄征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从前和胡海泉一块儿，一个下午各做各的，即使什么话也不说，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今天，这屋子里多了一个不怎么说话，不怎么动，光是拿眼睛四处溜达的人，怎么就让他有点儿坐立难安呢。他用了比平时快四倍的速度挑了两首歌，然后清了清嗓子：“那个，就他们了，结账老规矩。”他把剩下的递给胡海泉，主动开门，“那什么，我先走了啊。”
　　“回见。”胡海泉收拾着文件，随口应了一句，也没回头。
　　黄征临走前看了陈羽凡一眼，对方已经站起来，两手插着裤袋，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他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转身关了门。

　　接到黄征电话的时候，李天华正在为新工作室的布置忙得焦头烂额。
　　“泉儿找新搭档了。”
　　“嗯。”
　　“什么叫‘嗯’啊！”
　　“他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还挺及时，怎么说的？”
　　“就说还不错，想试试。”
　　“切，他才不会这么正经的跟你说。这人心里真有什么事儿绝不会坦白说，肯定打诨。”
　　“你知道还废什么话。不就是那个意思嘛。”……“你见过他了？”
　　“今天刚见着，也不跟我通个气儿，吓我一跳。”
　　“怎么样？”
　　“嗯……看上去不太靠谱。”
　　“那你看着点儿。你知道他，不会拒绝人。”
　　“这还用你说。”
　　“……”
　　“……”
　　“真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他们俩要真成了呢？”
　　“那我一定到场恭喜。”……“多顾着他点儿。”
　　“知道了，会好好看着他的。”
　　李天华挂了电话，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天色，要下雷雨吧，下过就能舒服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