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3] 保密 ...
-
与其说是大考前的黎明，不如说，三年级的假期无论怎样放松心态，都有一种压抑感，由内而外，哪怕我一向乐观，也无法抑制这种感觉。
正值老爸支持的球队出局，他闷闷不乐地挺着啤酒肚，“怎么就输了呢？”他唉声叹气地与我说：“球员技术好，教练也尽职，还是主场。”
“运气不好呗。”
听到我这样说，老爸难得地横了我一眼，仿佛我说了什么对不起竞技体育的事情。“不能这样说，好运或许可以决定比赛的走势，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实力。”
“是，是——”我忙答应道。
然而唉声叹气地不止我老爸一人，我仿佛成为了一个排解压力的好人选。在听完老爸的倾诉，又送走啰嗦的老妈，刚腾出一些时间准备升学的资料，手机就响了。
他们是不是约好了啊，在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之后，我忍不住地想。
背景音嘈杂，即使及川的声音已经够高调了，但是我依旧听得有些吃力。模模糊糊地听到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稚嫩的童声。
我大概猜出来了。
“啊啊，不要拽我衣服……刚才说到哪里了？”果然是带着外甥在外面，大概又是什么排球俱乐部的活动。
“说到你们假期合宿。”我提醒他。
夏天温度高，少年的音色有些发蔫。大概是太阳底下晒久了的缘故，他说阿让等下，我先带着小鬼找个凉快的地方。刚说完，我就听到听筒里传来男孩不服输的声音，嚷着及川的名字，说他早就不是小鬼了。
不知道及川用了什么办法骗住了他的外甥。等我再听到他的声音时，已经听不到一直在吐槽他的男孩的声音。“小孩真是太可怕了，我整个假期都变成了他的保姆。陪着他看动画，还要陪着他打电动。”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笑的。我只是想象了一下他陪一个比他小不少的男孩打游戏的场景，就忍不住地笑场。毕竟他玩游戏的天赋有些可怜，每每他要求一起游戏，我只敢选择马里奥赛车这款老少皆宜的，而且还要适当放放水。
青梅是个困难的工作。
女朋友也是个困难的工作。
两者相加后的难度，我宁愿多参加一次统一考试。
“阿让你刚才笑了吧！”语气有些忿忿，“好歹也照顾一下我的情绪啊。”他压低了声音说：“本来就被外甥取笑了，现在还被你取笑。”
“嗯……不过实话实说，你打电动的水平确实够烂的。哪怕是与阿一联机，你也是胜少输多嘛。何况对手又是个小孩子，和他较真你不嫌丢面子吗？”
及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
但是他最终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哪怕阿让你这样说了……果然还是不想输啊，什么都不想输给别人，就算是外甥。而且你一定想象不到勇的性格有多恶劣。”
其实我见识过他的性格恶劣。
何况及川你自己的性格也不怎么好啊。但是出于最后一点仁慈，我没有将这些话直白地说出来。而是婉转地说：“毕竟是你姐姐的儿子，和你像一点也不奇怪啊。”
“……我性格哪里有那么恶劣。”
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反而是我不好意思同他说“其实你的性格一直这么恶劣”。
确实，关于及川是一个怎样的人有诸多的评价，“毒舌”“性格恶劣”“喜欢欺负后辈”。但是同样的又有“可靠”“实力不错”“努力”“颜好”这些正面的评价，最后一个多数是女生说的。
而上述所有与他相关的评价，我可以作证，全部是真实的。而他本人大概只清楚自己“可靠”“实力不错”“努力”以及“颜好”，其余的评价或者是他装作不自知，也有可能就真的是不知道。
后知后觉到如此程度，也是一种技能了。
“以前游戏差一点输给我的时候，也没有见你生气啊。”
“你是笨蛋吧。”毫不留情，声音里又揉进了一声笑。
“唯独不想被你说笨蛋……”
“诶，是吗。但是输给阿让的时候，心里没有多少不平衡啊。”
声音像是被包裹在湿热空气中，传递到耳中，我艰难地思考之后依旧解答不出他的含义，这简直比校内试题还要复杂。
>>
而比这句话还要让人感到焦虑的则是日期越来越临近及川的生日。当时针与分针一起指向十二时，我就知道今天又要过去，离二十号又近了一天。
哪怕不是现在的关系，每年临近七月末，我都会疯狂在雅虎上寻找年度最佳礼品排行，今年也不例外。我缩在被窝里，直到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为零点时，却依旧没有睡意。
原因也说不清，白天起的太晚，或者是过度思考，也有可能是一想到临近及川的生日，自己还没有准备礼物，就心烦意乱。女高中生的烦恼无非就是这几个，而此刻我干脆掀开被子，屋里一片漆黑的情况下，我摸索着打开了电脑。
“男朋友的生日要送什么礼物好呢？”
深夜从来不会缺少同我一样的夜猫子，我不过是刚刚刷新了一遍网页，就已经有人留言。
“直接把自己当做礼物嘛。”
十分现充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少女想法。
我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键盘上的慢慢敲打回复：想法不错，操作起来有些困难，PASS。
对方显然与我一样属于晚上睡不着，用网络打发时间的人，竟然与我认真地讨论起这个问题来。
她（从她的用户名猜测）回复我说：难道还有比自己更好的礼物吗，虽然说送他喜欢的东西也不错啦，不过如果互相喜欢，自然而然会想与对方拥抱啊，接吻啊，做更加亲密的事情吧。
我一只手打字的速度很慢，还没有回复完，不小心碰到了刷新键，看到她已经又回复了一大段。
“世界上总是有一种人，会让你有一种‘如果可以一直呆在一起’的感觉。如果你觉得他是的话，那就试试呗。”
我总觉得这个主意不怎么样。
我问她这段话是不是从什么个人博客上复制来的。
她回：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不是夜深人静，怕吵到隔壁卧室的老爸老妈，我说不定真的会摔鼠标。现在连雅虎的网友都如此的不靠谱，还有谁是我可以寻求帮助的吗。
第二天我发邮件给水野吐槽说，昨天晚上睡不着，在网上咨询问题，遇到了一个怪人，复制了别人的答案发给我。
很快我就收到了水野的邮件，她说好巧，昨天晚上我也睡不着，还给一个纯情小女生将如果要送给男友礼物，不如送自己。
……我沉默着删掉邮件，决定短时间内不再与水野联系，也不再询问她任何感情方面的问题。
>>
鉴于友人的不负责任，我放弃了在网上寻找答案的途径。
熟悉及川的人，多少都知道他打排球时腿上护膝的颜色。阿一曾对此嗤之以鼻，说及川就知道在这些小细节上博眼球。就这一点，我与阿一的想法类似，对于强迫症来说，我可以接受两个黑色的护膝，也可以接受两个白色的护膝，唯独对于一黑一白的搭配，实在是不敢苟同。
于是去年我自作聪明地送了他一对护膝，他笑嘻嘻地当着我的面拆开了包装，却在看到的第一眼之后，转过身冲我扬了扬手中的礼物，“阿让还真是强迫症……不过，我肯定还是只会戴一个啦。”
我就知道，每年我送给他的礼物基本上都派不是什么用场。
去年是护膝，如他所说，他依旧是固执地用着他那搏人眼球的两种颜色。前年记得是一款手表，结果他说太贵重了，在我生日的时候干脆还了一个要用象声词来形容的手链。我向来很少戴这些，只记得亮晶晶的，欣赏了一会儿就被我塞到了储物柜里。他也一样，我从没见过他戴我送给他的东西。
是不是干脆直接送什么半年份的体育杂志更好一些啊，或者送MOS汉堡的招待券？思来想去我依旧想不到有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
水野其实是一个懂得预卜未来的人吧，我站在橱窗面前，胡思乱想着。
“请问需要什么吗？”店员似乎是看到我在这里呆了很久，所以忍不住上前，“是给别人的礼物吗？”
“嗯……”我下意识地点头，目光还停留在货架之上。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货架上的商品后，礼貌地问我：“送给男朋友的？”
“呃？嗯……是啊。”这是第一次被陌生人提到男朋友的事情，我怔了几秒后才缓缓地回答。
我不是很熟悉现在流行的东西，哪怕我偶尔会在书店里捧着一本时尚杂志，站上一个小时，但那也仅仅限于女生的时尚。男生之间流行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不要说想要了解，我甚至不知道阻挡在男生与女生之间的那扇门在哪里。
我比划着和导购员说：“是他的生日，不知道要送什么。”
“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喜欢什么，或者兴趣是什么？”
我几乎是没有思考，“喜欢排球，兴趣大概也是排球吧。但是不喜欢戴手表……”啰啰嗦嗦说完了一大段话而没有喘气。
导购小姐推荐给我的依然是与饰品挂钩，而且一款比一款设计的复杂。运动系的一般喜欢简洁风格的吧，我无力地摆摆手，心想现在商场里的导购员也与网络上的人一样不靠谱。
对方却孜孜不倦地又拿起另外一款，此时她像是丢弃了导购员固有的察言观色的技能，却将推销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我开始后悔进这家店了。
索性这时搁在包里的手机响了，不管是谁，哪怕是广告电话，至少也在某种程度上拯救了我。我朝着这位业务完全不合格的导购小姐做了个手势，“抱歉，朋友电话。”
确实是朋友电话，严格来讲，是男朋友的电话。
“阿让在外面？”
“是啊，在商场，怎么了？”
商场里确实声音嘈杂，听清他的话有些吃力。
我索性对他说：“有些吵，稍等下。”商场从来以价格划分人群，走到高价商品的地方后，就能听清电话那头少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及川平时平易近人，却很少会用郑重的口气说话。
按照阿一的说法，他天生就是一个可以用轻佻的口气说出重要话的人。哪怕他是用温柔的语气，也比他用郑重的口气与我说“我来接你”让我习惯。
市中心的商场离家里并不远。其实，小城市的原因，很多地方觉得很远，亲自走到了就发现很近。我曾经拿着地图走到过城市的最南边，不过因为温度的原因，整整捂了三个月才终于恢复成平时的肤色。
忘记说了，那时是夏天。
从家里到商场，骑单车要十五分钟，那么走路也不过是四十多分钟。小地方唯一比大城市好的，大概就是治安。我曾经半夜因为饥饿，一个人偷偷溜出家门，跑到吉野家吃了一顿。
所以我觉得及川或许有些大惊小怪了。
夏天的夜晚即使有凉风，也只是偶尔一阵。大多数情况下，空气依旧属于胶着的状态。
看到我之后，他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横了我一眼。
是真生气了。
“晚上十点还在外面，阿让胆子变大了嘛。”
“我一直不胆小啊？”我反问说：“恐怖电影，恐怖游戏，无论哪一个我都敢尝试。”
他微妙的挺住了脚步。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借着人行道上的路灯，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从无力变成了僵硬，最后干脆放弃似的叹气。
“怎么突然想到来商场了，杂志的话，便利店就OK吧。”
“我去便利店买杂志，送给你当做生日礼物啊？那还不如直接买份便当。”
及川显然是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他恍然大悟地“啊”，抬手拍在自己的前额上，嘀咕说“差点就忘记了”。
他不过刚刚稳重了几分钟，就换上了他平时的语气，“那我能提前知道礼物是什么吗？”
我看着他透亮的眼睛，完全不忍心打击他。
于是我晃了晃手说：“还没挑好，你电话就来了，所以还没买到。”
他脸上希冀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不过——”我转过身，正对着他，“我已经想好礼物了，当然目前是保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43] 保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