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楼兰忘川

24、心生间隙

　　面对吴邪咄咄逼人的质问，张起灵认命地将头偏朝一边，始终不发一言。

　　然而，这一举动却彻底激怒了吴邪，他一把将他往后推开老远，“好，不说是吧，那我问你，那座别院可是你的？”

　　“嗯！”张起灵站定后依旧保持先前的姿势和表情，但却是开了口。

　　“什么时候建的，你又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去建别院？为什么你从没告诉过我？”吴邪问道。

　　“是去年花扎过完我命张家人建的！”张起灵道。

　　“怎么可能，他们向来自私贪婪，凭什么帮你建那么大一处别院？”一听还有张家人插手，吴邪立马不信道。

　　“我是他们的族长，他们凭什么不能帮我？再者，自从与我相认，他们利用我从义父手里得到那么多好处，我偶尔利用他们一次也不足为过吧？”张起灵眸中显露一丝厌鄙之色，用极其淡漠地口气道，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让你知道！”

　　“我明白了，从一开始你建别院的目的就是要把甄儿幽禁在那里吧？灵霄居，呵……多好听的名字啊！”吴邪勉力笑了笑。

　　“那只是张家人为讨好我而取的！”见吴邪一脸受伤的样子，张起灵解释道。

　　“别院多久建好？”吴邪仿佛没听见，失神地问道。

　　“三个月之后！”张起灵道。

　　“那时距离甄儿失踪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不在别院一建好就动手？你不是很希望能跟甄儿单独在一起么？”吴邪道。

　　“我只是打算将她禁足在别院，对她并无其他想法！其实，如果当时她肯回齐国的话，我是不会幽禁她的！”张起灵道。

　　“你又在骗我，对吗？”吴邪冷笑一声，“自你将她带到那里，往后每日，不论严寒酷暑你都会去别院看她，难道，这就是你的对她再无其他想法吗？”

　　“你不信我的话？”张起灵心中一阵儿抽疼。

　　“你认为我应该信吗？”吴邪反问，随即想起月香先前跟他说过的话，就道：“既然你已经将她占为己有，却为何又不好好待她？你可知，你骗我说你在营中喝酒那天，她在雪中为你哭了喊了多久？你难道没听见吗？为什么还要对她置之不理，万一她被冻伤了怎么办？”

　　“够了！我本就无意于她，又何苦要去纠缠？”吴邪对姜甄言语间的关切之情深深刺痛了张起灵，他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吼道。

　　“你、真的无意于她？”吴邪没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样子，一惊道。

　　“信不信由你！我本只是打算劝她回齐国去的……”张起灵疲惫地闭上了眼，显然已经没力气再跟吴邪争论。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劝她回齐国？”吴邪问。

　　“因为……因为她伤了你！”张起灵睁开满是疼惜之色的黑眸，直视着吴邪道。

　　“啊……”听到这个答案，吴邪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自己。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哪次自己在外面闯祸不是张起灵替自己担当受罚？哪次自己偷懒不好好习武不是张起灵在师父面前为自己开脱？哪次自己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不是张起灵默默地陪在一旁管着自己纵酒拦着自己胡闹，甚至，还在自己最难过的那次，陪着自己一起哭？不知从何时起，小时候自己下定决心要保护好的这个孱弱而单薄的人就已经在一旁默默的保护着自己了。

　　吴邪能感觉出，打自己搬到西厢与他同住后，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寂寞气息就明显少了许多，原以为与他朝夕相处了十余载定是已经十分了解他的，可现在吴邪才知道，自己还是没有用心去把他看透，而他也只是在自己面前会比在其他人面前更加真实一些罢了。

　　张起灵的感情是细腻而委婉的，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流露他的喜怒哀乐。自己曾经也从元耀那里听过，张起灵小时候很喜欢黏着元咺，也很受元咺宠爱，不过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他就刻意地不再与元咺亲近。也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会在不经意间偶尔流露出那些本就该有的孩童习性，但绝大多数时候他还是非常隐忍的克制着，对除自己以外的人始终都保持着谦恭的态度。

　　在自己被爱情重伤之后，他定是不忍心看到自己如此难过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他怎么可以把甄儿幽禁那么久？怎么可以对站在雪中哭喊的她不管不顾？又怎么可以让她病倒在床榻上？

　　本来，吴邪知道张起灵这样做全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火气就像突然遇上了冰川一样瞬间熄灭，甚至还为自己不知好歹地指责他而感到惭愧。可是，一想到张起灵竟也那样地伤害过姜甄，吴邪就开始矛盾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同样被自己重伤了的人，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张起灵也在为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后感到十分不安，生怕吴邪会因此而怨怼自己。

　　于是，闹了这么半天后他们终于又恢复了一丝默契，就是在误会还没解释清楚之前两人却同时选择沉默，一个害怕对方会因此而不肯原谅自己，另一个则担心对方会对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失望至极，并且心中还是有些埋怨对方没有善待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就不约而同的用沉默去回应对方。

　　眼看天色已晚，吴邪已经被这一天之内所知道的事情弄得有些倦了，与张起灵对立了片刻，便略有些不自然的挪开步子向卧房走去，张起灵独自在西厢客堂待了一会儿，也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进了卧房，见吴邪正背对自己躺在床榻内侧，他疲惫地在床榻外侧躺下，随即又将身子转向外面，同样背对吴邪。

　　这一晚，二人不再像以往那样躺在一张榻上聊天聊至深夜，直至各自都再困不过时才肯睡去，此时他们就这么背对着背彼此想着心事，却始终没有人再开过口。

　　翌日，吴邪比张起灵醒的早，但他却没叫醒他，而是轻手轻脚地绕过他下了床榻，随后草草收拾一番就直接去前院男仆宿舍找王盟，让他陪自己在国卿府大门处等元咺。

　　张起灵一夜未眠，直到天快亮时才勉强有了睡意，只是这一觉竟睡过了头，元咺在马车上等了他半天也不见人来，又见吴邪故意躲开自己欲去询问的眼神，心下已是知晓这两个孩子之间定是闹了什么别扭，于是就派小厮去西厢喊他。

　　不多时，就见张起灵匆匆忙忙向停在大门外的马车跑来，然后万分愧疚地跟元咺道歉。元咺见他双眼红肿面色青黑，心中既是惊讶又是心疼，不知这两个孩子在闹什么别扭，竟让他的灵儿成了这副模样，见他俩破天荒地互相行了见面礼后就没再说话，元咺心想此时自己若要问他们原因两个人定会有所顾忌，不如找个恰当的时机单独去问更好，遂就朝张起灵道：“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