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宫廷多矫情（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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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长春宫里和往日照常，那边绯玉阁早已闹翻了天。姝夫人带着一群妃子娘娘围守在外，个个伸长了脖子想往里看，却被忠心的小太监给拦在了外面，苦口婆心地劝阻：“奴才知道各位娘娘都是好心菩萨，可现在咱家小主子那实在不适合有太多人，这孙太医还没来呢……”
“你这该死的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把我们拦住的？！本宫只是好心想要进去帮李妹妹，你却这番推三阻四，这李妹妹生死攸关之际，你这奴才哪来的狗胆！”
这小太监只能有苦自吞，这些个娘娘哪是要进去帮忙的呀！多半都是些个催命阎罗，尽管自己小主子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可他却是个忠心护主的奴才，一咬牙，硬是低头将这些女人都挡在了门外。
“哼，皇后娘娘没来，你们这些人也能擅自闯进去？李美人和她肚子里未来皇家血脉的事，岂是你们可以承担的！”一声冷哼从这些宫妃背后传来，德妃略带冷凝的语句让所有宫妃都回头，见到德妃前面的那女人，便一个两个蓦地老实起来，低头问安：“给皇后请安。”
长孙丽华一挥手，“各位妹妹都起身吧，李美人和龙种要紧，这绯玉阁不是多宽敞，各位妹妹还是向后退开些罢，听说孙太医还没赶来，现在是哪个医官在里面？”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半夏姑姑在里面为小主子急救，只是情况……有些不大好。”那方才拦住众妃子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答，想到自家主子，眼泪不禁而出。
“妹妹，你和我一起进来，姝夫人，你也跟着。其他的人，都在这外边。”长孙丽华便带着点名的几人以及自己身边的嬷嬷进了绯玉阁，然而她们也只是走到李美人住的阁楼外便停下了脚，看着几个小宫女正端着大盆大盆的血水急步从里面出来。而守在门口的一位青衫宫装女子在看到她们几人进来时，暗淡焦虑的双眼突然有了神采，仿佛找到主心骨似得跑到长孙丽华面前，想要抓住她却又想到对方身份尊贵，只能略显急促地道：“皇后娘娘，您救救玉儿，救救她啊。”
“阮才人放心，本宫知晓你和李美人是至好的手帕交，孙太医应该已经到了，而皇上那边，估计也收到消息正往这边赶了，这毕竟是皇上的第二个孩子啊。”长孙丽华拍拍阮才人的肩膀，她说出的话让原本六神无主地软才人重重舒了一口气。
说曹操曹操到，孙太医带着他的两个药童正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抬头看见皇后淑妃等几人在阁楼门口正欲行李，却被皇后止住：“孙太医还是速速进去看李美人罢。”
孙太医点头，抹了一把满头地大汗就进了阁楼。
“阮才人，你和李美人同住这绯玉阁，又是她的至交好友，你告诉我，今天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家血脉之事，容不得一点隐瞒！”见孙太医进去了，皇后心中稍稍落下一块石头，便转头盯着软才人质问起来。
“玉儿……玉儿她，明明清晨起来还好好的，我和陈嬷嬷还陪着在小院子里散步消了食，可怎料午后她小憩之后就突然……嘤嘤嘤……”
“陈嬷嬷是皇上派来的人，负责照顾李美人的饮食起居，她年轻时便是一位太妃身边的管家嬷嬷，对于这些事处理，自然是不会出错的，绯玉阁里每一样的东西，每隔三天就会进行一次检查，皇上对李美人肚里的龙种，很是看重，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长孙丽华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驾到——”绯玉阁外，随着小太监尖锐的嗓音传来，一道黄色身影正大步跨走了进来，见到皇后几人摆手免去了几人的行礼，目光直视看向长孙丽华：“皇后，李美人如何了。”
长孙丽华摇摇头，叹了口气：“孙太医却是还没从里面出来。”只怕是……消息不是太好。她知道秦玠对于这第二个孩子有多么的看重，除了德妃在还是太子侧妃时生下了大皇子，自他登基以来便是一无所出。也可恨自己不争气，身为皇后，虽勤勤恳恳管理后宫得了一世贤名，却无法为皇上生出一儿半女。
秦玠阴沉着脸，双手背在身后，转而将目光盯在阁楼门口，却是不在说话。
一个时辰后，孙太医苦着脸从阁楼里走了出来，见秦玠站在门口，便叹气跪在地上，“恕老臣无力，李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秦玠的目光冰冷：“原因。”
“只怕是接触到含有雪凝草成分的东西，这雪凝草很难寻，常生长在南方傍水地区，在咱们京城，应该是不多见的。李美人怎么会接触到它，老臣却是不知了。”孙太医颤颤巍巍地伏在地上，感觉到周身气温的降低，丝毫不敢抬头。
“查！彻查！陈嬷嬷在哪？！给她最后一个机会！朕派她来照顾李美人，难道是这样照顾的！”秦玠拂袖，不再看地上的孙太医一眼，跨进了李美人所居的阁楼。
秦玠还未走近李美人，便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想到这未散去的血腥味原本意味着什么，他紧捏的手指又向下陷了一分。
床上的女人一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秦玠的脚步声，才缓慢转过头，目光一闪，竟是溢出大片泪光。看着秦玠走到床前，李美人凄厉地抓住秦玠的袍子，满目不甘和怨恨：“皇上！有人害了我们的孩子啊！我可怜的孩子！”
“朕知道，这件事，朕会让人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养伤吧。”秦玠环住她的身子抱了抱，便又把她按回床上，整理好盖在她身上的棉被，顺势坐了下来。“这原本是朕的第二个孩子，孙太医前几日还向朕汇报过，说极有可能是个男孩，却不曾想今天……”平日里，万人之上的至尊却也在此刻黯然伤心，他这来之不易的孩子啊，竟然也与这繁华世界无缘。
“皇上——”李美人听到他的话，泪水再次溢出，呜咽着。
“放心，还会有的。我秦玠，怎可能不是儿孙满堂！你且养伤，别给身子落下什么病根，朕今日心情有些不好，便先回乾坤宫了。”
李美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幽怨。是啊，会有的，可那个时候还会轮到她吗？她还会有机会再次怀上龙种吗？她恨啊，究竟是谁如此狠心。
第二日，一群宫女侍卫进进出出，将绯玉阁所有东西都查了个遍，最后，陈嬷嬷在李美人的梳妆台上发现了一盒胭脂，这不是宫廷内供胭脂，却出现在李美人房间里，里面的胭脂已是被用掉了一些。陈嬷嬷是知道这胭脂的，最近在宫妃乃至皇城里都甚是流行，乃是韶华阁才推出的一款秘制胭脂。她打开胭脂盒闻了闻，又抹了一丝在手背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李美人肚子里的龙种会没了。她略懂医药，却是对这北方罕见的雪凝草不太熟悉，要不是早晨去了一趟太医馆里让孙太医的药童教授了自己一些辨别雪凝草的知识，恐怕她带着这么一大群人找个三天三夜都不会找到。好一个雪凝草，好一个韶华阁。
陈嬷嬷突然想起，这韶华阁的大老板似乎和宫里某位娘娘有些关系，心里便忐忑了起来，她是秦玠身边的人，找到了的消息便要去向秦玠禀报，这牵扯关系的那位娘娘……秦玠甚是喜爱，不知秦玠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她摇了摇头，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既然皇上给了她戴罪立功的机会，她便不能有任何犹豫，抓起梳妆台的胭脂盒，便向乾坤宫走去。
“陈嬷嬷！——”却是背后李美人一声大喊，让这么老嬷嬷止住了脚步。她回头一看，李美人竟是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下了床，她大惊：“李主子，您快快回到床榻上好好休养，您这身子经不起折腾，怎能如此随便下床！”
李美人因擅自下床，脸色已是万分苍白，额上沁出滴滴冷汗。但她没心情关心自己的身体，而是死死看向陈嬷嬷：“嬷嬷方才查了许久，却最后在我的梳妆台停留片刻便要匆匆离去，想来……害我和我孩儿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吧？”
陈嬷嬷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胭脂盒。那李美人见后神情顿时一片灰白，但顷刻她便恢复了过来，咬牙切齿地盯住胭脂盒，眼里似有梵天业火喷涌而出，“好啊，好啊，好一个姝夫人，前段时间害了珍妃娘娘还不够，现下竟是残忍地将我未出生的孩儿杀死，我和她不共戴天！”
身后的宫女一把上前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娘娘，这种话，还是小声点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宫廷多矫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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