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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这小日子 ...


  •   可人家受伤的骑在马上,再不济也比掌柜跑得快,一队人急匆匆地往这附近的郡县赶,一场血战下来,死了七八个武士,十几个重伤的人已经快要撑不住,必须赶快抢治。

      日头西斜,树林里的鸟儿唧唧啾啾好不动听,一人一马逐渐和大部队拉远,掌柜见自己又被老远地甩在后头,轻叹了一声,摸了摸发急直刨后蹄子的马儿道:“吃草,边走边吃......”

      马儿鼻孔喘着粗气,昨天吃了半夜,今日去驿站又喂得倍儿足,它精力旺盛只想撒开蹄子狂奔!!

      掌柜捋顺马儿长长的鬓毛儿安抚:“咱慢慢儿走,看到路旁那几匹挺直的家伙了么,头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就是跑得太快,刀砍出头马懂不懂?跟了本掌柜是你的福气!”

      马大哥尾巴一摇,嘶叫了一声,它会说话肯定爆粗口:靠!掌柜你怕摔也不用人身恐吓吧!!老子一身越野千里的高贵血统是用来给你遛的吗?

      一场血战下来,伤员众多,驿站里药物不全,队伍便跟着骑兵在约莫一个半时辰后抵达位于山脚下运河边水土富饶的毫州郡。

      李太守站在路口观望,听见轰轰隆隆驶来的马蹄声,马上拍了拍他那胖乎乎的手,啪啪啪三下巴掌声,唢呐锣鼓齐上,可不是跟娶媳妇儿一样!

      不怪太守,那小子借兵马的时候说得那叫一个委婉含蓄,意思是奉以大将军在后方,路途劳顿,恐有刺客埋伏,太守你快快派人随我去给将军接风洗尘!

      对,人不说救命,人说接风洗尘,这档次就高了,这差别就出来了不是。

      太守现在还拎不清状况,极力眺望中他两撇小胡子随着那高昂的下巴翘起来,直到人走近了,看见一队人马伤的伤残的残,太守马上蹦起来将还在吹拉弹唱的几个没眼睛头的小厮抡了几爆栗,想骂又怕惊贵人,呲牙咧嘴使眼色,转过头来对着队伍又变了一张笑脸。

      路上的百姓震耳欲聋的欢呼口号在少年们不怎么喜庆的眼神中慢慢地蔫下来,人群中安静极了,抱孩子的大媳妇,扶着拐棍的老太婆,站得直挺的硬汉子,还有些顽皮的毛孩子挤着个头出来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些身上挂彩的少年,气氛马上由迎亲变成奔丧,一些胆小的孩子被那血迹吓得头一扭哇哇地哭了起来。

      太守也想哭,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踩着填鸭步子跟在队伍后头。

      百姓惊讶地噢了一声,这个走哪儿都要坐轿子声称腿有顽疾的太守居然蹦跶起来打人,大家都以为眼花了呢,现在太守还一路小跑,俩短迈的小腿儿跟着高大骏马后头跑得还挺快。

      可是......出力不讨好,马屁明显拍在了马蹄子上,将少年郎们搞得一肚子的气,太守让将军在皇面前帮他美言几句的想法儿早噗噗地幻灭,只想着别把这些个佛爷惹毛了才好。

      当天晚上,全毫州大大小小酒楼的好房都让太守给包下了,全县医馆里良莠不齐稍有医术的郎中都教太守给招来了,全县的百姓都知道原来还有比催捐更让太守火急火燎的事儿。

      好嘛!吃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住上高档整洁的酒楼,腿被专业的大夫包扎得飘飘亮亮儿的,司二少反正是不气了,即使他狼狈地像个半残废趴在床上把上辈子的脸都丢尽,只要甩了那个掌柜远离了那个柴房,他就无比惬意。

      可是正在他舒坦的时候门哐哐哐地被敲响了。司昂跳着独腿儿去开门,哗一声——整个人傻了先!

      掌柜大汗淋漓风尘扑面身子如抖散的破棉絮摇摇晃晃,司昂见他累得像只狗熊马上就要往前窜倒下来,一蹦一跳地闪开,脸上的惬意一扫而光,果然是高兴得太早了点。

      掌柜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坐在桌子旁,茶水一杯接一杯地灌,司昂远远地绕过桌子,一条腿儿瘸着还不老实非往外晃荡。

      “哟!小爷!您这是往哪儿去呢?您要什么给小的说声,小的给你捎带去!”
      “老板呢?”二少把着栏杆往下跳,拦都拦不住。
      “爷,您悠着点!老板在...在大堂。”
      司昂锲而不舍地蹦跶到一楼:“老板,再开个房!”
      老板抬眼一看,笑眯眯地选择措辞:“小爷....这些房都是加紧腾出来的,一人一间刚刚好哇!”
      “还有个后来的没地方!蹿我屋里了!”司昂指了指楼上说。
      老板正为难的时候瞄见孟阔下楼,提高了声诉苦道:“爷,你瞧这大半夜的,再赶走客人忒不道义....,小的...这...这着实是没房——”
      孟阔送几位大夫出门,扭头走来低声对司昂喝道:“大半夜不睡觉嚷嚷个球!将军在二楼才刚睡下。以为还是在京城呢,夜深了甭在外头瞎溜达,想住单间就去马棚住,那儿宽敞!”
      “......”
      兜了一圈回来,木桶已经摆在屋中间,里头的热水腾腾冒着热气。司昂瞥见掌柜脱了上衣,原来是打算洗澡的,见他那熊样还以为带着一身臭汗照直就往床上躺呢!司昂恨恨地绕过浴桶往床上爬,丈量了一下,宽度适中,择了自己的那一半使劲儿往里头缩。

      掌柜杠上门,正要解裤腰带扭头看见某人神色阴郁地瞅着他这边,眼睛一动不动在发呆,觉着怪别扭,上前去把油灯吹了,然后窸窸窣窣地脱掉一层一层的衣裳。

      瞬间的黑暗一下子把神游的二少拉了回来,银色的月光打在一片硬朗有力的背脊上,抚过挺立结实的臀部,滑下笔直修长的双腿,朦胧的光线描绘着年轻男人身上神秘有力的线条,就像一张凝聚优雅和肃杀的弓,美却富有张力,搭上一支箭,就是女人致命的利器。

      掌柜侧对着他,司昂倒是看不清箭有几许长,哼!对着晕马晕得一塌糊涂的掌柜,真的很难让人想象出那东西能有直起来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估计在帐子里“骑”花马也是那土鳖样,只是马上晕变成马上风!!

      司昂因为这恶趣味的比喻在黑暗中哼笑了一声,无聊地翻过身子将头往薄被里埋了埋,在哗啦哗啦的水声的催眠中困倦地揉了揉眼,渐渐睡了过去。
      ........

      听闻奉将军在战斗中中了剧毒,城里的最好的大夫和远近闻名的江湖郎中都请了来,才琢磨出法子将那毒性暂时压制住,接下来这几日,整个伤残但依然雄赳赳的队伍窝在毫州县城内休养生息。

      司昂在抵达客栈第二天就真的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残废。

      他一抬手,掌柜问:“喝水吗?”
      他一动腿儿掌柜问:“去茅房?”
      他一动手指,掌柜跑去从行李中翻出一本《宝斋取样》献上。
      他眨了眨眼皮儿,掌柜以为阳光太刺眼起身就关了窗。

      司昂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不敢乱动,屁股坐得板疼。若不是早上醒来发现这厮因为自己睡相不佳蜷缩在椅子里睡了一夜,司昂早火了。

      其实二少没穿来前挨了点小伤小痛的,他老哥派来的那omega端茶送水一勺子一勺子地喂啊,也没见他眨一眼。因为这带着大男子主义的小子眼里omega就是omega,该为alpha干任何事儿!!个大男人在面前晃来晃去嘘寒问暖,二少当然眼疼!

      中午临近,司昂的肚子尴尬咕噜一声,掌柜听见马上放下放了笔,收了被他圈圈点点的一张寻宝图,无比珍贵地揣在袖袋里,准备下楼,那意图很明显,是要觅食去。

      留下司昂一眼白,你就不能给老子留点面子装作没听见等会儿再去?!

      约莫半个时辰,掌柜上来,司昂瞟了一眼,端来的菜挺实在,青菜蘑菇,小葱豆腐,白汁黄鳝,一盆熬得香烂的骨头汤。

      司昂起身跳到桌子边,掌柜已挪好椅子,坐下来两人一声不响一顿猛吃。

      司昂心里倍儿爽,这小子挺会挑,估计是把店里的招牌菜都挑来了,青菜小蘑菇被他嚼得水汪汪的香喷喷地咕隆一声咽下去,再扒一口软乎乎的鲜米饭,咬上紧实劲道的黄鳝肉,最后再喝一碗香浓米白的骨头汤,司昂吧唧了下嘴,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一上午的闲气就此消散!

      吃饱喝足睡了个小午觉,二少脸蛋通红眼神迷离地下床,开始闲不住,蹿到新认识的几个学士房里,扑腾着也要跟一帮闲不住的小伙子去逛县城。

      二少瘸着个腿,大街上坚决不让掌柜扶着,杵着一根临时找来的木棍招来不少人的侧目,忙着神游晒太阳的二少,已经习惯了万人瞩目的二少,对那些侧目无动于衷,这可就苦了一群小伙子们,他们走走停停等他,二少渐渐发觉他现在的处境,好听了是掉队,难听点就是个累赘。

      二少心底开始不好受起来,逛到一半就随便扒着一个小摊前,“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我想在这儿多看看!”,说话的时候狠狠地盯着小摊贩老板那忙来忙去捏面团儿的手。

      小伙子们也不勉强,自顾自地找乐子去了。

      掌柜摸摸口袋,还有几个子儿,随手在他停留的小摊子前买了个炸得金黄的面人儿,昂了一声伸到司昂面前。

      “跟坨粪一样,能吃么?”司昂看到那扎着俩小辫子的泥娃娃,哄三岁小孩儿的玩意儿,谁吃这个谁有病!!

      摊贩脸色难看起来。

      “......”掌柜收回手上的东西,对摊贩抱歉地笑了笑,向二少甩来一个你真不识货的眼刀子,将那金黄色像大粪一样的东西凑到嘴边一口咬下了娃娃头,还赞了声——“真香!”

      “.......”

      二少惊讶地看着他将那坨东西神速地嚼巴吞了,想起了自己做人准则中的第八条——绝对不能错用别人喝过茶的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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