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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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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深深理所当然地留在家里过夜,方隽则是独自驱车离开。
冯母站在门口,望了眼逐渐消逝的车尾,问:“儿子,他开的什么车?”
冯梓琛瞟了妹妹一眼,沉吟:“……BMW。”
“BMW……”冯母嘴里重复了一遍,突然瞪了儿子一眼,“你以为你说英文名字我就不知道他开的是宝马!”
“呃,英文名字比较好听。”
冯母叹了口气:“深深,路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深深说:“妈,阿隽很好。”
冯母没吭声。
悬在天边的残红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
“我昨天如果按照你的指示怎么谦虚怎么说,大概会被你妈拿扫把轰出去。”翌日,深深和方隽中午吃饭时,他如此说道。
深深:“啊?”
方隽低笑了下:“你妈问我养不养得起你,你想想我说养不起的后果。”
深深噎了一下:“所以要随机应变。”
“你妈似乎……”方隽想了想措词,“不希望我太有钱。”
深深沉默了会儿说:“我有个小姨,当年也是嫁了个有钱人,后来那男人出轨,小姨得知后整天哭着大吵大闹,那男人不胜其烦就想离婚……我小姨是家里最小的,可能是被宠坏了吧,十分任性也有些偏激,她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不想落得离婚收场然后被撵回娘家让人看笑话。于是就把那男人杀了,然后……自杀。”
其实,小姨死的时候深深还小,记忆并不深刻,只是母亲总是会提起,一副感慨良多的模样。
可能是潜移默化中的影响所致,所以,一开始,深深面对方隽的追求拒绝得很彻底。
良久,方隽轻声说:“幸好。”
深深一愣。
“幸好我们已经领证了,所以你妈反对无效。”
深深眼眶有些湿润,“阿隽,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信你。其实一直以来,我不相信的是自己。”
不相信自己会遇到这么好的你。
方隽听着很受用,“那以后就不要再胡思乱想。”
“嗯。”
***
为防真假深深这种事在方隽的公司再度重演,深深近来往方隽的公司跑得很勤快。
于是,本来很低调的两人最近一直不低调着,整日出双入对,羡煞所有旁人。
那个负责接待的小姐得知深深是老板的女友后,歉然说:“那天真是不好意思。”
深深笑了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那是你的工作。”
坦白说,深深除了在爱情上有些畏缩外,平日为人处事还是很受人待见的,所以她人缘向来不错。
一来二往,便和方隽公司的人混熟了。
周睿更是将方隽和深深的情史宣扬得人尽皆知,尤其跑业务的人生就一张天花乱坠的嘴,本是有些小磕小碰的情路硬被他渲染得
活像演电视剧一样。
其中,一位在北京便跟在方隽身边的设计部老员工感慨地说:“我一直以为方总是不近女色的,原来他是只近一个人的女色。”
林秘书说:“以前方总脸上神色总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最近他令我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春风满面。”
这天,公司提早下班,周睿鼓吹着让方隽请客。
老板有喜事,请员工吃顿饭,理所当然。
恰好方隽近来心情一直不错,便笑着应下。
于是,呼里哗啦一群人涌进了本市的一家高档饭店。
他们都很明白方隽的身家,所以点起菜来毫不手软,专挑贵得点。
周睿在一旁惊叹道:“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啧啧,要是在谈判桌上拿出这快狠准的架势来,保证所向披靡!”
业务部的小秦笑嘻嘻地回道:“这算什么,哪日我们方总继承了‘永嘉’,拿下这家饭店都是小菜一碟。”
“可管理那么大一家公司不容易啊。”
“不容易也得管啊。”
方隽轻声打断交谈声:“吃完饭再一起去唱k?”
此话一出,群情激动起来,完全将刚才的话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深深却陷入疑惑里。
永嘉是方隽外公的公司,他外公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诺大的家业不传给外孙又能传给谁?
所以旁人有这种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深深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方隽既然自己开公司,应该是只持股份并不管理公司,怎么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方隽还要管理?
到ktv时,方隽已有些睡意,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深深去点歌时,周睿恰好坐在旁边,他看了眼方隽说:“以前在北京时,应酬不少。男人嘛,偶尔会涉足声色场所,凡是去那种地方,方总都会带着我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深深喝了口橙汁,说:“为什么?因为你比较好色?”
“我一边负责给他挡女人一边负责给他挡酒。”
深深噗哧笑出来:“既伤身又伤肾,该叫方隽好好给你补补。周睿,我听到这些话很高兴,谢谢你。”
周睿笑嘻嘻道:“未来的老板娘,我自然要好好巴结。”
***
“深深,到家了。”方隽弯腰探进车内,轻轻摇了摇深深。
深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她问:“几点了?”
“一点多了。”方隽小心地将她抱出来。
被风一吹,深深突然没了睡意,她将头靠在方隽肩上问:“你要接手你外公的公司?”
方隽一顿,“怎么了?”
“我是怕你太辛苦。钱够花就行了啊。”
方隽一怔,随即轻笑:“他们只是胡乱猜测。外公是跟我提过,不过我并没有那个意愿,而且永嘉一直是表哥在打理,他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野心。”
“哦,这样很好啊。”深深打了个呵欠,又闭上了眼。
方隽搂紧了她,隔了会儿轻声说:“深深,改日带你去见见我外公吧。”
深深霍然睁开眼,说:“就是永嘉集团的董事长?”
“嗯。”
深深沉吟了会儿说:“这响当当的头衔让我觉得压力很大。”她抬眼,方隽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深深把心一横,“不过……早晚要见的,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勇往直前吧。
方隽揉揉她的脑袋,忍俊不禁说:“如果你不是一副要上断头台的表情,我会很高兴的。”
***
车子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一排排高档别墅隐隐在望。
方隽的外公住在城南别墅区,这里青山绿水,与T市两大公园隔街相望,附近还设有高尔夫球场,是典型的富人集中区。
远远地就望见有佣人在大门口等候,方隽直接将车开进了别墅。
深深从车上下来,入目处满眼的青翠蓊郁,花团紧簇,连空气中也带着清新的香草气息。
方隽停好车,走过来揽住她的腰说:“进去吧。”
深深有些忐忑。
关于方隽的外公--王建渠,深深见过一两次,印象中是个看起来慈祥温和的长者。
但,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
深深不以为一个胼手胝足,白手起家,并成功当上董事长且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会是温和无害的。他们多半是雷厉风行,谈笑间能使樯橹灰飞烟灭的厉害角色。
所以深深很忐忑。
拐过回廊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庭院,院子里摆了张躺椅,一位老者悠闲地躺在上面正闭目养神。
躺椅的左侧趴了一只狗,那只狗本是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见到深深陡然警戒起来,冲着深深汪汪直叫。
方隽低斥了一声,那狗呜咽一声,很无辜地缩了回去。
这时,老者睁开了眼,方隽叫了一声外公,深深也腼腆地跟着叫了一声。
然后,那只狗站起来,也跟着汪了一声,随即又趴了回去。
深深一时忍俊不禁,“这狗很有意思。”
王建渠点点头,目光在深深身上停留了一瞬,转首笑问:“这就是你媳妇儿?”
方隽笑着应了一声。深深脸红了一红。
王建渠又说:“不错。”
长相不错,气质不错,就是不知品性如何。
深深的脸更红了。
中午理所当然地留下来吃饭,老人家很是健谈,也很平易近人,更何况还有方隽居中调和,深深变得不再拘谨。
“你和阿隽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
王建渠笃定地说:“看你这么含蓄矜持,肯定是我们家阿隽先追的你。”
深深瞟了眼方隽,点了点头。
王建渠颇有兴趣地问:“阿隽从小到大没追过什么女孩子,你说说他是怎么追求你的?”
深深埋下头,“其实那时候我也喜欢阿隽。”
“哦。”王建渠看向方隽,笑呵呵道,“那样太便宜他了,他的人生太顺利了,有时遇到些挫折也是种锻炼。”
深深一怔,转眼看方隽,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样。
中途方隽公司的一位客户打来电话,他起身走到外头去接。
王建渠见状直摇头:“整天忙里忙外的,也没见他挣多少钱。过一阵子,我把永嘉扔给他,让他去打理。”
深深瞪大眼:“啊?”不太情愿的口吻。
“你不赞同?”王建渠目光定在深深脸上,脸上仍挂着和煦的笑容。
他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一样,深深忙正襟危坐。
都怪方才气氛太过融洽,她完全忘了王建渠显赫的身份,只把他当作一个慈祥的长辈,所以当他说要把永嘉交给方隽时,她不自觉地表露了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深深想了想,谨慎地说:“外公既然这么打算,心里肯定有一番计量。我不懂这些,所以我尊重阿隽的选择……不过,我听阿隽说永嘉一直是他表哥在打理,外公真如此做了,不怕他们兄弟反目?”
王建渠没作声,似在沉思。
深深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您舍得?”
王建渠沉吟:“有舍才有得。”
深深继续劝道:“方隽说他表哥既有野心又有能力,在他手下,永嘉说不定会更辉煌。”
“可是我看好阿隽。”
“那您也不能不尊重他的意愿是不?”深深有些急了。
王建渠突然笑了,意味深长地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这时,方隽正好从外边进来,瞧着气氛有些不对,便问怎么了。
深深摇摇头:“没什么。”
临走时,佣人拿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交给深深,深深疑惑地朝王建渠望去,对方示意她打开。她照做,盒子里是一个白玉镯,晶莹剔透,看起来相当漂亮。
王建渠笑容满面:“收下吧,这是外公给你的见面礼。”
深深说:“太贵重了……”即使不识货,她也猜得出永嘉董事长送的礼物绝对价值不菲。
“深深,外公让你收下你就收下。”方隽脸上的笑格外灿烂。
***
回去的车上,深深一直盯着玉镯发呆。
等红绿灯的空闲,方隽分神瞟了那镯子一眼,说:“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带这些饰品?”
深深说:“这镯子很贵重吧?”
方隽微微一笑:“越贵重就证明他越看重你。外公平日喜欢收藏古董艺术品,这玉镯是他在某次拍卖会上拍下来的。”
自己拍下来预备收藏的东西转手送给了深深,王建渠对深深满意的程度可见一斑。
“真的?”深深面上流露出喜色,随即又蹙起眉,“不过,我觉得你外公怪怪的。”
方隽似乎心情很好,低笑了下:“他跟你说什么了?”
“跟我说永嘉继承人的问题……”深深顿了顿,猛然反应过来,惨叫道,“我被你外公骗了!”
方隽怔了一怔,自己的外公他还是有所了解的,稍微动脑筋一想便明白过来。
不过,深深也太好骗了吧?
再看看深深懊恼的神色,方隽忍俊不禁:“外公的笑很容易令人松懈心房。”
深深微怒道:“你还笑!”
在王建渠看来,虽然深深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外孙媳妇,但也只是可能而已。作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商业巨擘,他还没有神经大条到跟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谈论他公司继承权的问题。
所以,他只是在试探。
试探深深是看上了方隽的人,还是方隽的身家。
先是笑容亲切如邻家老爷爷般跟她闲话家常,再循序渐进,不动声色地试探。
真真笑里藏刀的一人。
想想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言辞拙劣地替方隽找拒绝的借口。
他外公一定在心里笑翻了天吧?
这么笨的外孙媳妇!
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