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间》斐素颜

35、第三十五章：准备就绪（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由于楼里的美人们决定慷慨相助，是以，汴州城里关于天一楼七夜姑娘的传闻更是日渐喧嚣，到最后演变成每天都有人来门口打听我何日正式挂牌。
　　“这几天守门的人都烦死了，看来，小夜姑娘八成会变成一个传奇。”锦瑟边笑边说。
　　“那也得看实际情况吧，现在大家都只是好奇，会被天一楼主看上的是个怎样的女子。”我笑道。
　　“呵呵，你也真敢做，我看主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锦瑟摇摇头道。
　　“没事，他那种个性，气不久的。”我很有把握的说。
　　“那是你不够了解他，当初因为相爷的一句话，他可是……”
　　“咳！”一声假咳正好堵住锦瑟的话，端木凉似笑非笑地出现在偏厅门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哦，没事。”我扬了扬手中的纸，说，“我让锦瑟找裁缝过来，帮我做几身登台用的衣服。”
　　“你自己画的吗？”他很顺手地拿过，边问道。
　　“嗯。”说到这些画，还真是费了我不少功夫——毛笔真的很难拿耶！
　　天知道我到底浪费了几张纸，要不是最后韩司墨看不过眼告诉我一百张要十两银子，我恐怕还是会为了要“精益求精”继续摧残纸张。
　　端木凉盯着那些画看了好久，害我快要以为里面不是画而是藏宝图。
　　“小夜啊……”端木凉指着摆在他前面的一叠纸，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伸头一看，端木凉手上拿的画，画着一件高领长袖开衩的连衣裙，我想都没想地开口：“旗袍啊！”
　　“旗袍？”他难以置信地再问，“那又是什么东西？”
　　晕倒！我很可悲地忽略了他们不可能看过旗袍。
　　“啊，这是……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衣服，你看，这件衣服穿着简单，花样朴素中饱含韵味，很不错吧？”我勉强笑答。
　　“问题是……”他指着那个双开叉的下摆，问，“这里为什么这么画？”
　　“哎呀，当然是因为我腿长嘛！”高高的分叉，走起路来若隐若现的，难怪近几年选美大赛上除了泳装就属旗袍最抢眼。
　　别怪我自夸，这双腿纵算不上旷世美腿，但也可谓资本傲人。
　　“我的天呐……”端木凉难言地说，“不许你穿这样！”
　　“为什么？”我一听，连忙道，“你不觉得这件裙子很特别吗？我穿上它的话，可定会造成轰动的。”
　　“就怕太轰动了！”端木凉咬牙切齿，说，“你可是清倌，陪来这里找乐子的人连天喝酒就算了，没必要这么、这么……”
　　可怜他说不出口，我替他接下了，“这么牺牲色相。”
　　他瞪我：“你知道就好。”
　　“可我还是觉得，我穿起来一定很好看。”虽然没有高跟鞋，但绣花鞋似乎更有韵味。就连张爱玲都这么写过：“喇叭管袖子飘飘欲仙，露出一大截玉腿，短袄腰部极为紧小。”可见旗袍多有魅力。
　　“好看是一回事。”端木凉严肃地说，“我不想有一天你突然被色令智昏的人掳走。”
　　“噗哧！”锦瑟很有勇气地闷笑出声。
　　端木凉冷冷地看向他，吓得他立刻拿手捂住嘴巴。
　　“锦瑟大哥……”我好心地话音一转，说，“不如就由你把这几张画拿去给那裁缝吧，反正刚刚已经量过身了。”
　　“好！”于是，很懂得看人脸色行事的锦瑟，在端木凉被我捂住嘴没来得及阻止之前，施施然走掉了。
　　偏厅里只剩下端木凉和我大眼瞪大眼。
　　他抓开我的手，却没放开，一把把我拉到他的面前，说，“这件事绝对不行。”
　　“不行也得行，要穿的人是我耶。”我意思意思地挣扎了几下，知道他没有恶意也就由着他了。
　　“你别太固执了，穿那种衣服……”他的脸色一变再变。
　　“拜托，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能厉害到啥程度？你想想看，平日里我和你朝夕相对，你不也没被我迷倒吗？”我欺上身去，彼此的气息在很近的距离内交融。
　　他突然把我的手甩开：“随便你！”转身迅速离去。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干瞪眼，刚刚，他的耳朵好像红了……
　　不是吧？端木凉害羞了？
　　带着这种惊讶，我反省起刚才的所作所为，结果是我满脸黑线地承认，我纵不挑衅也挑逗他了。
　　真糟糕！
　　本来就很暧昧了，怎么不注意一点呢？我虽然不若那些情场高手搬敏锐，但也不像恐龙那样，被人踩一脚要很久才会感觉到痛，我的迟钝程度没到那境界。
　　所以，我多少可以感觉得到，端木凉，还有……韩司墨，应该是喜欢我的。毕竟他们对我的好，远远超过对一个泛泛之交应有的友善。
　　就算不能称之为爱情，也总是一份情谊。
　　只是，我能够被他们喜欢吗？
　　学长的事，我已经慢慢淡忘了，如今困扰我的，就只有相距几千年所带来的思想差距和一大堆没完没了的国仇家恨。
　　大哥、楚衍、月梨、露华……这些人好像成了压在我心中的大石头，一平静下来就会觉得压抑。
　　……
　　也许，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你在做什么？”平淡无波的声音传来，我抬眼望去，这才发现我无意识中来到名古屋里韩司墨的书房前。
　　“闲逛。”我勾起微笑，说道。
　　“进来。”他在书房里向我招手。
　　我走了进去，这里对我并不陌生，之前为了画画就来过几次，不过在记忆里，我似乎每次都来去匆匆，鲜少认真观察它。
　　屋子里采光良好，墙上挂满了各种字帖，茶几和较长的紫檀木书桌各一张，几把同种质地的椅子，再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韩司墨依旧坚持着他独特的简单和整洁。
　　“你在写信吗？”我拉了把椅子坐下在他的对面坐下，问。
　　“不是。”他停下笔，说，“我在练字。”
　　练字啊……我拿过他写的字一看，刚劲有力，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的字已经够好了。哪像我，写的东西跟鬼画符差不多。”
　　“我早就想问了，你的文采那么好，为什么你的字会……”韩司墨很给我面子地顿住。
　　“啊，这个嘛，哪会有人能够十全十美呢？我又不是神仙。”他一说，我就想起我上次在他面前，把一个“上”字，写得像梵文的惨淡历史。
　　“那也得练练，不然以后怎么办呢？”他递过来几张白纸。
　　“唉……”我认命地拿起一根毛笔，蘸了点墨汁，打算从最容易的开始。
　　天知道我以前的钢笔字有多标准！
　　“你拿笔的姿势不对。”
　　“应该坐得更笔挺一点。”
　　“下笔要稳，不能发抖。”
　　“收笔要更快一点。”
　　……我活了这么多年，自信心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韩大哥。”我苦着脸看他。
　　“继续。”想不到他原来很有当严师的天分。
　　“哦。”乖乖低头，看他那副全神贯注监督我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借口偷溜了。
　　又写了一会儿，我发现坐着很吃力，就干脆学电视上那些名家题字一样，站起来写。
　　还好，这一回他没再出声打击我。
　　“握笔还是不对。”
　　……前言收回！
　　大概是因为我很像一滩烂泥，为了把我扶上墙，韩司墨很屈尊降贵地走到我身后，握住我拿笔的手，手把手着教导我。
　　“这个字应该这样下笔……”他很专心，我也聚精会神地看着底下渐渐写满字的白纸。
　　当那张纸上遍布纤细优美的字体时，我欣喜地扭头抬高脸，邀功似地说：“韩大哥，你说……”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很凑巧地低下头，于是，温软的物体轻轻擦过我的唇瓣，我们之间多了个很乌龙的浅浅一吻！
　　“啊……”下一秒，我们互相弹开半米远。
　　我局促地低头，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老天，刚刚也不觉得那举动有多暧昧，现在才发现那简直是……
　　“……对不起。我失礼了。”韩司墨低声说道。
　　我深深吸入一口气，竭力平复脸上的燥热，强装漫不经心地笑道：“没事，韩大哥，我们继续吧。”
　　这一次，我们很拘谨地各自坐回座位，我便认真写字，边在心里偷笑，韩司墨表面上很冷漠，实际上却是个很可爱的人呢！
　　虽然，他有些别扭，又有些寡言。
　　不知写了多久，我的同桌人忽然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以后，叫司墨就好。”
　　我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可惜低着头没让他看到，然后，等他足够坐立不安的时候，我说：“好，以后就叫你司墨了。”
　　看吧，他真的，非常可爱。
　　那个明媚的下午，我和韩司墨在他的书房里，度过了一段宁静而和谐的时光。
　　讽刺的是，由始至终我都没有发现，在门外不远处，有个白衣男子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表情淡然，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