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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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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西沉,余晖方尽,一天的光阴又这么悄然流逝。
追命却仍是呆望着那一方小小的铁窗。
他手脚都被铁链镣铐锁着,衣襟敞开着,裸/露的胸膛、背脊之上,数道狰狞的伤口都已凝结着污血,纵横交错,难以分辨。
就连他的脸上,也都留下了两道深深的鞭痕,而这伤口似乎还较新,不时散发出血腥味。
但是这一切带给他的伤痛似乎都比不过那铁窗外缓缓坠落的夕阳。
七天。
他已经在这牢室内被囚禁了七天。
囚禁他的人似乎有意选在这一处有铁窗的牢室来关押他。
似乎有意在告诉他,他已经不能知晓无情的情况有七天了。
囚禁他的人似乎知道无论铁鞭还是棍棒,都不能令他真的痛苦,屈服,只有将他与无情分开,令他担心到疯狂,却又毫无办法,才能将他真的击溃,打倒。
追命一想到他躺在棺木之中抱着重伤昏迷的无情,那种肌肤相接时颤抖的感觉就挥之不去。
棺木在一处小渔村靠岸,追命原本打算先寻农家安顿,待无情伤好后再回神侯府,却不料渔村中早有高手埋伏。
倘若只他一人,且战且退,自是可以脱身,但是他又怎能不顾及受伤的无情?
纵然大师兄睁眼的第一个字便是“逃”,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追命回忆至此,闭上了双目。
这三日来,他已暗自运功调息一步步将气血换行,只待明日日落,穴道移位,便可冲破桎梏,逃出牢笼。
铁窗外,一轮新月悄然爬上树梢,映照着婆娑树影,摇摆晃动,远处,似有丝竹之声传来……
一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机簧轻启,铁牢的大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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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琼华,幽昙泣露。
风荷凉亭之中,一白衣人青丝如墨,背对追命,席地而坐。
古琴之声如潺潺流水,倾泻而出,几许蜿蜒,又如曲水流觞,绕梁回转。
追命不由走近了些,那人悠扬的琴声也渐渐紧促起来,如暴雨骤风,狂乱急切,杀机频现。
“大……大师兄?”追命未见那人面目,却莫名唤出声。
“……”
弦断,琴声戛然而止。
“你,你唤我什么?”
那人声音清冷,陌生而疏远,追命却已笃定,确是无情无疑。
“大师兄,你,你怎么了?我是追命啊。”
“追……追命?”那人衣袖一挥,拂过断弦。
“是啊,大师兄,你,你不认得我了吗?”追命冲上前去,着急道。
却见那人面覆白纱,缓缓抬头,静静看着他,毫无波澜。
“原来你便是追命。”
“我,我自然是追命!大师兄,你,你别吓我!”追命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一把抓住那人的双肩道。
那人似乎皱了皱眉,“你莫非以为我是你师兄——无情?”
“!”追命一怔,放开手道,“你……你难道不是?”
眼前这人,无论声音、身形、容貌,都是无情无疑,为何他却要否认?
“我自然不是。”那人施施然起身,“听闻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自幼双腿残疾,无法行走,而我,却是肢体健全,又怎会是无情?”
“……我,我不信!你,你分明就是师兄!”追命抱头道。
“……”那人似也有些无奈,抱了琴,便要走。
“不许走!”追命一个健步,拦在那人面前,“你若真不是大师兄,你又是何人?又为何会在此?说清楚!”
“我是何人,对你当真如此重要?”那人叹息一声,问道。
“十分重要!”追命点头道。
“你当真想知道?”那人注视着追命,缓缓道。
“我必须知道!”追命身上的伤虽然还未愈,功力也未恢复,但他的双目却是从未有过的精神。
“好!你若真想知道,便将此人杀掉,明日此时,带他头颅回来。”
语毕,那人留下一封书信,即拂袖而去。
追命还想去追,却被守卫拦下。
“还请追神捕随在下回去。”
“……”
追命怅然若失,只呆呆点点头,便随守卫又回到牢狱之中。
这次,守卫只将牢门锁上,却并未加施锁链镣铐,大概是已经断定追命不会贸然逃走。
追命走到铁窗边,就着月光拆了信封,取出一纸信笺,寒月清辉,映照了出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