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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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敬爱我的爸爸，他热衷于读书，钻研那些我所不理解的事物。
他似乎无所不能，只可惜我并不聪明，无法通晓他引以为趣的事物。我与他相反，我擅长的是做的是踢球、击剑，而不是伏在桌案上——对我来说，阅读文字就像是逼我上战场。所以，没人比我更明白了——
乔恩·布郎恩永远无法成为科特·布郎恩，更不用谈超越他。
他是我的偶像、目标，也是敌人，对于这个事实我一直都是以消极的态度处理。在他的面前，我依旧虚心谦逊，仿佛还是天真乖巧的孩童，当他背过身时，我吸烟、酗酒、打架，把老师的钢笔丢进厕所，用墨水染黑他们的教科书，还朝他们吐唾沫，放声嘲笑他们的迂腐。我将它们隐藏的很拙劣，只要费点神，就能轻易地顺藤摸瓜找到全部，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看到他挫败的表情。
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交代了事情要适度，甚至赞赏了我像个男子汉，等到再壮实点的时候便带我去见见我的教父查理·艾斯托拉涅欧。
爸爸并没有像计划中的那样，这令我有些失望，但我对自己的身体愈发有自信，它说不定将会成为我打败他的利器。
直到1999年，春夏交接，我因时不时身体莫名出现的疼痛而去了趟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肺癌晚期。
那年我十九岁，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我被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身体背叛了。
我并不想死，可是却茫然无措，就好像我握着剑柄却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焦躁、愤怒无处发泄，恐惧和悲伤又席卷而来，我除了抱头痛哭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别怕，孩子，我会救你。”
他从不许给我空头的承诺，我坚信这一点，即使那天这话看起来是有多苍白无力。
之后过了几天，我见到了我的教父。他看上去是个体面人，西装革履，只不过肥肉的横出略显滑稽。他与我慷慨而谈，既夸扬我爸爸的博学，又赞赏我的功夫不错，只是可惜年纪轻轻患上了绝症。之后我们又谈了许多，他很亲切，当我说出小时候耍的那些拙劣的诡计时，他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像个西西里的男人，这很令我很高兴，乔恩。”他的嗓门很大，两颊的肥肉随着身体的幅度颤动，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神色肃穆得像是在教堂祷告。“我是你的教父，你愿意相信我有能力让你的病痛远离你吗？”
这句话荒唐、可笑，甚至还有些无理，如果他是别的什么人，我会一拳砸断他的鼻梁骨，不过也许是我被坏消息给折磨得有些疯了，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查理教父对我的回答感到满意，像是为了回报我对他的信任，他告诉了我一件事。
“乔恩，【永生】也许并不是难事。你的爸爸很了不起，我为他骄傲——他找到了钥匙，就看能不能对准锁眼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看起来很是和蔼。“你是我的教子，亲爱的乔恩，能够救你我会不留余力。所以我将下面这些事情告诉你，你也许会觉得很荒唐，但是——我的家族，有一位活了三百年的小姑娘，她是治好你病的唯一方法。”
这是我第一次知晓了不死人洛莉的事情。
***
治病的方法异常的简单，爸爸抽了不死人的一针管血给我注射，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
然而，身体的疼痛开始逐日递减，我能感受到我的力气愈发变大，但是肌肉却没有增长丝毫。在一次偶然的意外下，我割伤了自己的手，看着细小的伤口自己迅速的合拢恢复，如果不是残留在指尖的鲜红血迹，我几乎都要认为那是我的一个错觉。
我——成为了不死人。
我对这个改变感到很喜悦，我明白自己从死神的手里逃了出来，而且我将会变得更加强大，乃至于超过我的爸爸。不过我的爸爸似乎对我的变化并不感到欣喜，他更乐意让我变得像个普通人。这让我很不解，但是我并没有向他表达这一意愿——尽管我很崇拜他，但是从小开始我便和他的想法不怎么一致。
噩耗传来的日子是在零四年，艾斯托拉涅欧家族被毁，我的爸爸和教父都丧生在那栋古堡般的建筑中，后来我漂泊了一段时间才打听到，那个算是救过他一命的洛莉，就是参与毁灭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其中一员。
我并不能详细描述出自己的心情。
是亲人被杀的仇恨感，还是对强者跃跃欲试的兴奋？我知道的是，我已经热血沸腾，以及想要杀掉她的想法已然明了。
我一路等到了现在，经历了两次失手，这让我的身份也暴露了，不过想要杀死她的心情并没有被浇灭——我很确信，我与她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去。
于是，等到了那位年轻的彭格列首领赢得这场世界级战争的胜利后，我给她投下了战帖——
只有我们两人之间的对决。
***
在大战结束不久，洛莉便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找到了乔恩的战书。她沉下脸，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但最终还是没告诉弗兰——她在这方面一直都是个死心眼。
她独自一人去了乔恩所写的地点。
“好久不见，洛莉大人。”
乔恩眯起眼睛，朝她打了个招呼，声音和笑容依旧爽朗，仿佛丝毫不存杀意。
他和以前一样，洛莉却连朝他点头的兴致都没有。她冷着一张脸，拿出自己的金色剪刀，将其幻化成她最习惯的园艺剪大小。
“准备为你的父亲报仇吗。”
洛莉压低身子，握紧剪刀，做好了战斗的姿态。乔恩悠哉地擦拭着西洋剑的剑身，嘴角爽朗的笑意逐渐扩大，随后他眯起眼睛，像是忍不住似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在洛莉大人的眼里，我是那么死板的家伙嘛。”他顿了顿，查看了一下被擦拭的发亮的剑身，才慢慢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挥几下。“一半一半啦，爸爸一直是我的目标，但是我知道自己无法超越他，而你却杀了他......这么说吧，你代替了爸爸，成为了我的宿敌。”
“那我可真是倒霉。”洛莉打了个冷颤，撇了撇嘴，率先朝他发起了进攻，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悲鸣，乔恩娴熟地利用剑身柔软的优势，挑开了洛莉的剪刀。
“你的宿敌也许可以换成斯库瓦罗什么的，他可比我强多了，而且也非常乐意解决麻烦。”一击不成的洛莉没有露出多少遗憾的身上，重新调整姿势，燃起比以往清澈了许多的赤色火焰朝他掷去。
“哈哈哈，那位大人的确强悍，不过我向来是个专一的人，洛莉大人。”乔恩轻松地躲开，无视被烧去的些许额发，带着令人发寒的爽朗笑意说道。“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
话音落下，乔恩眯起眼睛，持剑朝洛莉刺去，她才拿稳回旋回自己手中的剪刀，只能咬牙慌乱地抵挡，没多久便在乔恩凌厉的攻势下落了下风。
洛莉努力地保证自己的头脑保持冷静，不然这种时候她很容易会陷入更加不利的情景。
--不死人的弱点我和他同样清楚，那么就看谁能先发制人！
这么想着，她趁着乔恩挥剑的空档跃起，用剪刀朝他挥去。乔恩迅速地弯腰，抬腿踹在洛莉的腹部上，挨了这一击的洛莉狠狠地撞在了树上，吐出一口血，疼得一时有些用不上劲，只能用一只手撑着地面，但还不能站起身来。
她犯了严重的错误，因为不够冷静而忘记弗兰最初给她的建议——记得注意自己与敌人间的身高差。
而就在她懊恼时，一片阴影挡在她面前，抬起头是，她收缩的瞳孔里映衬着举剑俯视着她的乔恩。
“永别了——”
就在洛莉以为自己要就此完蛋的时候，乔恩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金发的女人，她架住了乔恩的胳膊，大声喊道。
“洛莉！别愣着，快动手！”
是芙蕾西。
洛莉晃了晃神，随后握紧剪刀，朝乔恩的脖颈处砍去——一切归于寂静。
她喘了两口粗气，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芙蕾西。
“好久不见，洛莉。”芙蕾西淡然地抹去喷溅在脸上的血迹，露出温婉的笑容。
“芙蕾西......你......还活着吗？”
洛莉面对眼前的人，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而弗芙蕾西则相反，她微笑着阖上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已经死了，就像你当初所看到的那样，被科特杀了。”她顿了顿，随后结束了这个话题。“洛莉，其实我很对不起你。”
她的转折让洛莉一头雾水，芙蕾西垂着头，泪水似乎在眼里打转。
“也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在我出生的时候就保留着一段的记忆，我想那大概就是前世——我把患了黑死病的女儿交给黑手党的事情，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芙蕾西说着伸手拥抱住了一脸诧异的洛莉，洛莉感觉到肩头有些湿润。“我想尽了办法进入那个家族，想要见你一面，看到你在那里受苦，我很愧疚孩子，我真心希望能够为你做些什么来弥补这么多年来你受的折磨，请求你的宽恕。”
洛莉开合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抿了抿嘴，泪水溢出眼眶，她轻轻地回抱住芙蕾西。
“不，是我当初向你求救的。而且——”洛莉阖上眼睛，嘴角浮起幸福的笑意。“能够再一次被你拥抱，我很开心，妈妈。”
“真的，不需要为你在做些什么了吗？”
“恩，你已经为我付出两次生命了，更何况你从不欠我什么，妈妈。而且，我想我已经找到能够微笑着活下去的勇气了。”
“是吗，那我也可以安心去另一个世界了。”
“恩。谢谢，我爱你妈妈。”
身体已经逐渐变得透明的芙蕾西愣了愣，抹去眼角的泪花，露出和蔼的笑容，摸了摸洛莉的头。
“我也是。”
一切消散于风中，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洛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准备离去，却看到弗兰正倚着树站着，一副等了好久的表情，吓得洛莉退后了几步，险些坐在了地上。
“啊——可以收工回家了吗——？”
他说着站直身体，活动了几下胳膊。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恩——挺早的吧——”弗兰一副托腮思索的模样，随后走到洛莉的面前。“me本来想帮你解决掉那个发臭的黑炭——但是岳母在me动手之前就扑上去了——”
“那么早吗！”
“是啊——me还抓紧时间，和岳母挥手打招呼了呢——”
洛莉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简直就是羞耻play......
“总结——”弗兰看着面色通红的洛莉，嘴角微微翘起，伸手将她一把拉了过来，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听到你愿意摸爬滚打活下去，me还是很开心的。”
“......我刚才用的是那么艰辛的词汇吗？”
***
若干年后。
米色长发的女人压着白色的遮阳帽，在一座墓前放上了几朵鲜花。
“可以了吗——？boss又派出新任务了哟。”
身后传来男人无精打采的催促声，她连忙应了声，随后微笑着抚摸了两下墓碑上刻着【芙蕾西·塞希奥】的字样说道。
“今年我也很精神地活着，弗兰也是——虽然活像是在淤泥里打滚，不过我想这也是一种幸福吧，所以请你在那边也放心，下次我们也一定会再来看你的——妈妈。”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