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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修) ...

  •   第二日,皇宫乱了。
      父皇极喜爱的那位美人失踪了。
      听着前来通报的侍从,我执在手中的笔陡然掉落,墨水在快要完成的画作上留下一摊难看的墨迹。
      最不愿发生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我看向通报的侍从,问道:“大皇子是否在外面?”
      侍从连连点头时,我已经出了书房。
      到了大厅便见到大哥,他的模样并不好看。似乎为这件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我平静的说道:“大哥,你来了。”
      他看着我良久,那双眼睛露出一丝狠意,随即消失。他叹道:“三弟,倾安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我先前已经提醒过你。”
      “三弟!”
      见大哥脸色更加难看,我心中一软,叹道:“是我不好,如果三日我没有找回倾安,我去父皇那里领罪。”
      大哥明显被我的话惊到,讶然道:“三弟,你这是……?”
      我摇头止住他要继续说的话,说道:“身为太子是不能担下这个罪名的,事实上这件事情我的过错确实很多。大哥,我只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四年前的事情,希望你能够看开。”
      听着我的话,他忽然仰头大笑道:“三弟,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她已经死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声音无比的落寞。
      我才想起。四年前一起死去的还有……
      等到大哥走后,我便吩咐了管事准备一些行李。
      这晚我去了琳香的房间,她是我唯一的福晋,四年前嫁到府上,可惜我对她并无情意。她是一位十分聪慧的女子,常常和她交谈也觉得颇多感慨。只是她提起男女之事,我总会避而不谈,时间长了,她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曾劝过她让她改嫁,她却笑着拒绝了。
      她只说了一句话“琳香认为这辈子只嫁给王爷一人就够了。”
      我问她为何。
      她却是笑而不答。
      “王爷,你来了。”刚到她的房间便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应声道:“是,我来了。”看见她正坐在床边,见她模样,我顿时心中不忍,坐到了她的身边,抚着她的眉时,这才发现今天她画了淡妆。
      她年纪不大,却识得大体,是个好姑娘,我常常同她说是我糟蹋了她,她却只是笑。
      她看我良久说道:“这次,是最后一次来吗?”
      我知道她猜测出了我来这里的原因,也不想瞒着她,叹道:“我这次出去怕是凶多吉少,要找回倾安谈何容易?”穆枫早就不见踪影,虽然他时常来我这里,但是他做了这件事情之后,肯定会避着我不出现吧?
      她点头说道:“只希望你能回来。”
      我笑道:“自然。”
      见我笑了,她也笑了起来,一双手握着我的手指,她重复道:“王爷,我只希望你能回来。”
      她说的认真,我一时没了玩笑的心情,反握住她的手,默默点头应道:“会的。”
      和她谈了很多杂乱的小事,只是谈到往事的时候她总要笑出泪来,我知道这些年苦了她,心里不是滋味。
      我们一直聊到深夜,等她困了睡了,我才离开。
      这一行我只带了侍卫吴凡,马夫陆与。我明白人多了行动更加不便,只好选了两个我最信任的手下陪同。好在穆枫常与我提起他在扬州的事情,我便打扮成书生模样进了扬城。
      城中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过了东关街便能看见到扬州城的全貌,街区也非常热闹,可惜我并不是来玩耍,时日不多,我问了城中最好的酒家在哪。
      小贩指着不远处的酒楼说道:“那家便是。”
      我谢过之后,那是一家名叫“春香”的酒肆,店面并不大,不过看起来有些年代,只是一进去就觉得气氛不对,一看下来坐着的客人手边都拿着刀剑,个个面带煞气。
      吴凡握着腰间的长剑挡在我的面前,续势待发。我嘱咐他不要轻易动手便走了进去要了一处雅座。刚坐下来便听到几个江湖客模样的男人谈论起来。
      开口的是一名黄衣长衫男子,“这一战,你们认为谁会赢?”
      他身边的灰衣粗汉道:“当然是快刀楼奉之了!”
      另一位瘦得像猴精一样的男人却插嘴道:“自从上次楼奉之受了伤之后功力就不如以前,我倒觉得他会输。”
      粗汉急了,道:“你这瘦猴!尽触我霉头,我可是全押了楼奉之赢啊。”
      “哈哈,那你可要做亏本生意了!”这瘦猴嘴上不饶人,知道自己斗不过粗汉,脚上就如抹了油一样上跳下蹿的,粗汉脚程没他快,只好在后面追着。
      我的位置离他们比较近,没料到那个瘦猴一跃跳上了桌子,我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吴凡立刻护着我挡在我面前,拔刀相对。陆与则在我侧面,问我是否受惊。
      我摇头看向那边。
      黄衣男子怒叱了嘻闹的两人,脸上带着歉意,上前说道:“两位小弟向来目无法纪,让公子受惊了。”
      我让吴凡和陆与退到一边去,摆手道:“无事无事。只是你们刚才所说的快刀楼奉之是什么事情?”
      “公子不是江湖人,可能有所不知,明日扬州郊外有一场比武,我们只是慕名而来的看客。”
      “比武?”难怪这酒楼里都是一些带着刀剑的江湖客,原来有一场比武,我继续问道:“不知道快刀的对手是谁?”
      他笑道:“盗仙许成渊。”
      这话让我心中一动,当即抱拳一拜,道:“多谢。”
      说完便匆忙离开酒楼。
      跟在身边的陆与道:“爷,咱们去哪?”
      我笑道:“当然是寻个住处,好好歇息,明日去城郊看那场比武。”
      “比武有什么好看的?”
      我摇头笑道:“有盗仙在,找到他的徒弟当然不是难事。”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刚打开门,发现他们已经在门前侯着了。
      看他们精神还算不错,我点头道:“那便走吧。”
      城郊并不远,陆与是驾车好手,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已经到了,我这才发现已经来的江湖客有很多了。看样子这场比武是众望所归。
      我进了看起来刚搭起来不多久的茶蓬,找了一个还算能够看见比武地方的位置坐了下来。只听着有几人说楼奉之必然会赢云云,我摇头喝着茶水,他们的胜负与否我并不关心。
      没多久,去打探消息的陆与回来了。他低声说道:“爷,比武午时时候才开始。”
      我点头笑道:“不急,你注意着穆枫的出现。”
      “哎!爷,你怎么这么悠闲?要是找不回倾安您……”陆与神情看起来又焦又躁,坐了下来就灌上一口凉茶。
      “陆与,光着急也没有什么用,有些事情急不得。”
      “爷……”
      陆与还没有说完,吴凡按住他的手道:“听爷的话没错。”
      茶蓬人多口杂,不少都是谈论楼奉之和许成渊谁胜谁负的事情,我一边听着一边喝着茶水,时间过得飞快。
      只是午时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却还没有见到楼奉之和许成渊的身影,就连吴凡也不禁问道:“爷,他们是不是不在这里比武?”
      见有的人已经不耐烦起来,我说道:“难说。”
      “那爷,我们……?”
      “再等等吧。”

      未时时候只听到快马的声音,不少江湖客是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有人激动地喊道“快刀客来了”另一边的人也喊着“盗仙也来了”。一时间,场面的气氛突然变了。
      所有人都看向骑着快马的两人,我举目望去,对吴凡,道:“你的轻功如何?”
      吴凡立刻会意,道:“虽然比不上盗仙,不过相信勉强还能追上。”
      我点头说道:“他马上就要离开,你要好好跟住他,路上别忘了做上记号。”
      吴凡惊讶道:“爷,你为何说他马上就要离开?”
      看他神色,我笑道:“你没看见许成渊手中的是什么?”
      “一柄刀而已。”
      “那你再看看楼奉之的刀是否还在?”
      这时,吴凡才恍然大悟模样,道:“不愧是盗仙,快刀没了刀,这场比武是赢定了!”
      我点头微笑。
      马上的两人已经碰上了面,许成渊手上拿着刀朝楼奉之比了比并且说了什么,楼奉之则表情惊讶,随后两人相视而笑,侧马一起朝来时方向离去。
      吴凡也顾不了问我为什么,忙骑着马快追上去,倒是留在身边的陆与问道:“爷,他们为何不打?”
      我起身打算离开,看着陆与疑惑的样子,不禁笑了,说道:“陆与,你觉得天下最厉害的人最害怕什么?”
      陆与想了想,摇头道:“属下不知。”
      我没立刻回答他,直到上马车时,我才转头看了一眼许成渊他们离开的方向,叹道:“只一个'情'字啊。”
      好在许成渊二人没有离开扬州,方便了我们不少。跟着吴凡一路留下的标记,我们又寻回了那家酒楼。
      我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还在对饮。
      “在下李悠,请问阁下是不是盗仙许成渊?”
      “我是。”
      许成渊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也不过二十八九年纪,模样如他的称号那般。他不仅是盗中之仙,更是喜好白衣,想到他就是穆枫口中的老头子,我便不禁要笑了出来。
      我道:“仰慕你的大名已久,不知可否共饮?”
      他一愣,看了楼奉之一眼说道:“请坐。”
      坐定之后,我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许先生,你有位徒弟叫做穆枫吧?”
      “不错。”
      “前几日他偷走了我一样重要的事物,现在正要讨回。”
      许成渊喝下一杯酒淡淡说道:“爱徒顽劣,不过我并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公子,在下爱莫能助了。”
      他一撇两清,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我也不好与他强要,暗暗赞叹盗仙心智不简单,当即说道:“但是几日前穆枫却到我府上说和你定下了一个赌约,不知道先生是否记得?”
      “赌约倒是有,不过他并未来找我。”
      “先生,这件事情并不是小事,希望你能够助我。”
      许成渊忽然笑道:“没有酬劳的事情我可是不会做的。”
      “这个容易,不知道先生想要什么酬劳?”
      “我要一柄剑。”
      “什么剑?”
      “杀人的剑。”
      我一怔,看向许成渊,只见他目光深邃,此刻正凝着楼奉之。我不禁问道:“先生是要杀什么人?”
      “当然是仇人。”
      “仇人?”
      “公子似乎问得太多了。”他声音不大,却足够震慑人心,我只觉得他目光如电,他继续喝着酒说道,“不知道公子是否付得起我的酬劳,我要的可是一柄好剑。”
      我急忙说道:“好剑当然是有……”
      许成渊含笑看我,道:“离魂剑。”
      我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说起离魂剑事情倒是有些渊源,名剑当然数不胜数,四年前偶遇一位老人,这老人脾气古怪,十分喜好和人下棋。巧在我棋艺尚可,平日里无所事事,便常常到他小筑做客下棋。时间一久,竟然和他成了忘年之交。
      有一日他赠我离魂剑之后便不见踪影,我寻他不得,只能将离魂剑珍藏起来。后我又得知离魂剑同断魄刀一对,并且刀剑如其名字,可夺人心魄。
      只是我并未让人知晓我有离魂剑,今天许成渊提起离魂剑我当然十分震惊。
      我不露声色地问道:“先生怎么知道我有离魂剑?”
      他反问道:“天下有什么宝物逃得过我的眼睛?”
      我不语,片刻之后问道:“非离魂剑不可?”
      他道:“非离魂剑不可。”
      见他神色不像说笑,我不由凝起了眉。我从小没有习过武术,对宝剑的热衷不会如同江湖客们。但我也知道,离魂剑流落江湖的话,必定要引起动荡。
      思忖半晌,我起身道:“容我想想,便不打扰你们喝酒了。”
      我匆匆告别,离开了酒楼。
      上了马车之后,却听陆与问道:“爷,为什么就这么离开?”
      我叹道:“奈何天不助我,离魂剑不是祥物,我不愿它流落江湖。”
      之后便是陆与的沉默,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这路上颠簸,大半会我竟然睡了去。
      回到府中时,已经到了三日之约。
      我交待好府里的一切事项之后,竟想不到来了一人,是林誉。
      看着端端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我不禁扶额叹道:“这个时候,你来作什么?”现在天色已经稍显晚了。
      他笑道:“只为一件事情。”
      我问道:“什么事?”
      “一件私事。”
      说话时,他神色不同常日里,我遣退吴凡等人,才继续问道:“什么私事请说吧。”
      “三皇子为什么要为太子的事情这么操劳?”
      “太子是国家未来的褚君,身为臣子操劳是应该的。”
      “包括倾安的事?”
      “是。”
      “呵呵,难道三皇子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夺权机会?”
      “林誉!”我一怔,随即低声怒叱,“你的话太过了。”
      一言不和,林誉也不恼怒,他的笑意飞扬。他凑近我,如同与我耳语:“三皇子,你爱他。”说完还补充道,“即便你们是兄弟。”
      我一愣,想不到一个相识不深的人竟把我看得这么深。抬眼发现他黑亮的眼睛正盯着我,咄咄逼人。
      良久,我才叹道:“是,我爱他。”
      “但他对你无心。”
      “我不怕无心……”
      “只怕对你无情?”他接着我的话说道。
      我凝眉看他,他却一手抚过我的眉眼道:“三皇子,那个时候,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可好?”
      我默然不语,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和我唠叨一些小事儿便转开了话头,不知道这人脸皮已经厚到一种境界,直到在府中吃完饭才离开。
      离开时,他深看我一眼。眼中似乎有话,只是我并未看懂。
      三月二十六,夜晚。我一夜未眠。
      天色还没有亮我便嘱咐陆与将琳香送往我在偏远地方买下的一处私宅,我将她送上了马车之后,她却什么都没有问我。
      我说道:“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道:“既然王爷不愿意让人知道,我又何必去问?”
      她从来都是一位懂人心的奇女子,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垂下来,神情看不清。我叹道:“要是十五日后我没有回去,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琳香只等王爷回来。”
      “你为何这么倔!”
      “因为这才是琳香啊。”
      “琳香……”
      “所以王爷一定要平安归来才是。”
      我点头,给了陆与一个示意的眼神,他便驾着马车远去。琳香只掀开帘子看了我一眼,抿着唇儿不多说话。不稍片刻便又钻进了马车中,不再出来。
      我默默回到了府中,打点好一切忧心的事情才要备车入宫。只是刚出府,便看见林誉正在府外站着。似乎时间已久,他一见到我神情就愉悦起来。
      “三皇子是要入宫?”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笑道:“据我所知,今日太子被皇上召进了宫中。”
      我一怔,道:“林誉,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微臣不过是想与三皇子同行罢了。”他离得近,只觉得他的笑中带着其他意思,深邃而看不透。
      我微微摇头,道:“我想还是不必了吧,我说过我无心拉拢朝臣,你这次和我同行不是落了他人口风?”
      还好这次他没有强求,只是点头赞同,并说道:“既然如此,我强求也不好。只是我想说这一去必然凶险,太子入宫未必是好事,你还是小心为上。”
      我点头时候他已经上了马匹,见他要走我当然不会阻拦。勿自一人上了马车寻思良久,终想不明白林誉的用心。要讨好他的人数不胜数,何必来找我这个被架空的皇子?
      进了皇宫之中时候我发现大哥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我随着刘公公一路向上来到父皇的书房。我进去时发现大哥已经站在里面,我问安之后父皇并没有立刻抬头,只一本一本地批阅奏折。
      我正要说点什么,父皇却突然抬头凝视我,道:“老三,你来是什么事?”
      我道:“为了倾安的事。”
      “倾安,倾安。”他念着这个名字,忽然目光如虎,直射我的脸庞,道:“我已经听说,辽国对这位奇人十分感兴趣,早已派人将他劫走,老三,你可知道此事?”
      我听了只觉得浑身一震,举目看去,大哥神色如常。
      父皇又道:“听说,倾安在老三你的府上?今早派去的探子说你送走了一人,那车夫是你最信任的属下吧?”
      纵我再糊涂也明白了过来,只觉得全身发冷。父皇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敲打在我的心上,不可置信,恼怒,悲叹,所有的心情都汇集在咽喉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这时,大哥模样似乎听不下去,连连向父皇告辞,父皇模样似乎很累,摆手让他出去。就在他经过我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声音,低如耳语:“三弟,对不起了。”
      “老三,朕原以为你早就无心朝政的事情,如你当初所做的决定。想不到你心机这么深,竟然想要私通辽国,这一计不仅可以扳倒太子还能够让你的势力如虎添翼。不要以为父皇不知,近日你与林誉关系亲密。”父皇的声音忽然提高,一番话说得条条有理,连我都无从辩白。
      我垂眸不语,父皇问道:“为何不说话?”
      我笑道:“父皇认为我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那便是承认了?”
      “只要父皇信的话,那便是。”
      “你这混账!”父皇似乎怒极,举起手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良久父皇走到我的面前,端着我的脸庞叹道:“你的倔强真和你死去的母后一样。我不会赐死你,现下边境战乱,我给你五千士兵前去救援,如果你还能活着,我便不再追究。”
      边境战乱非常,蛮族凶悍,虽然兵将不多却能以一挡十,面对敌方五万兵将,给我五千士兵的含义不言而喻。但如今父皇认定我与辽国私通,是料准了我和辽国来往有意放我一条生路,还是……
      我不多想当即跪拜道:“谢父皇不杀之恩。”
      “你为何笑?”
      “只是想起一些事情罢了。”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府的,只觉得浑身难受,头晕眼花。只走到门口就后力不济,跌倒下来,要不是身边有人扶着,匆忙将我抱起送进府中,怕是真的要丢了脸面。
      等我醒过来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房里面。老管家模样焦急地站在一边,令我没想到的是,林誉居然坐在床头。
      我问道:“你来作什么?”
      他一手搭上我的额头,道:“你可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我直起身子不语,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指道:“已经整整一天了,你这般操劳,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领着五千将士去送死?”
      “你知道了?”
      “看来我不说,你还打算瞒着。”
      看他模样,似乎有些动怒,我垂眼道:“说了又怎样?”
      只觉得他靠近了我,我一抬眼正好和他视线对上,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我一时没有看得懂。良久才见他叹气道:“三皇子啊三皇子,我该如何说你才好?我已经向皇上请命,做你的副将。”
      “副将?”我心中一顿,“你是说要和我一起上战场?”
      他笑道:“是。”
      “为何?”
      “为你。”
      “……”
      “三皇子你是要去哪里?”
      “去皇宫。”
      他一把拉住我,缓缓说道:“去皇宫做什么?今天就是出征的时候了,你去同皇上说也是没有用的。”
      他的力气出乎想象的大,我根本动弹不得。只好暂时打消了去皇宫的念头,见他神色和平时说笑一样,我问道:“你不担心?”
      他笑看我道:“担心什么?”
      “你身为将军之子,又是御林军副帅,不担心自己这一去会死?五千士兵根本无法破了蛮族的将士。”
      “人生自古谁无死?生为将门子弟,怎么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不,我的意思是——”
      “三皇子,你是真的不懂吗?”
      他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老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去。我扭过头去,不想看他什么神情,他也不迫我,而是松开了我,道:“生未同寝死同穴,你不懂吗?”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将我震醒。我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做回床边勿自穿起衣服,只是总会扣错的手昭示了自己的乱。
      “在想什么?”
      “……”
      “太子?”
      “不是,只是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就算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也有最害怕的东西。”
      他忽然笑道:“我不是最厉害的人,却有最害怕的事情。”
      我放弃穿衣的动作抬头看他,问道:“是什么?”
      他道:“方才我就说过,可惜你不懂。”
      我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到屋外人喊道“圣旨到”,是刘公公的声音。看来是援军的事情,我穿好衣裳匆忙赶了出去。
      圣旨来的迅急,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要匆忙上路,好在也没有太多事情需要交代,一帮平日里的好友来的参差不齐,送来几坛好酒,作诗送我,一路下来总算热闹过去。
      等人都走完了,只留下我和林誉,他笑看我说道:“想不到这种时候,送行的好友只有这些。”因为我远离朝堂之上,所以交友较广,只是今日里来的人实在是……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中苦涩一笑。
      “落魄的时候总会这样的。”
      他仰头喝下一口酒,笑道:“是啊,即便是同命鸟,大难时候也只会各自飞。”
      看他模样我也不由笑了起来,说道:“那为何我们连同命鸟都不是,你还要这样乱来?你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我年幼时候见过林誉的父亲林中海,他是一个很有骨气的铁汉。教导儿子当然十分严厉。
      他不在意地笑着说道:“你是说父亲?从我成年之后他再也没有打过我,他说啊……”
      “说什么?”
      “男儿当自强,要我闯下一片天地就不再管我,我做到了。”
      “所以放纵自己的儿子去战场送死?”
      “谁说这一趟一定会死?”他笑道,“有我这个威风大将军在,你怕什么?”
      “……”这人脸皮厚起来当真不是好玩的,看他那模样,我站起身就要离开。
      他腿长脚快,不一会儿就追了上来。
      “三皇子,别走这么快嘛。哎,我说的是真的啊!”
      我侧脸看他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笑道:“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当然是要跟随着主帅,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我怕自己后悔莫及。”
      “……我只是想去茅厕。”
      他忽然笑了起来,道:“是吗?三皇子似乎走错了方向。”
      被戳穿了行动,我一时无法,叹道:“想不到堂堂的将家子弟喜欢跟在我一个落魄皇子身后。”说着,我在已经到了书房。
      “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作画?”
      我摇头道:“留些踪迹,也能让穆枫知道我已经不在王府。”
      “他不是让你落罪的人?”
      林誉的话让我一时想起了在御书房,大哥的神情,不禁叹道:“不,即便没有他,我也一样会沦落至此。现下里,只希望穆枫能带着倾安走的越远越好。”
      我挥笔而下,信手捻来的一首藏字诗便已经写好。将其压在砚台之下,知道穆枫只会从窗子里翻进来,便嘱咐了老管家不要让人随意进我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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