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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送别回忆 ...

  •   第二日的清晨,细雨如画,顾辰初退了早朝后,见雨任未止,其想在凤祁走时在见她一面,可入永安宫,却已无人。
      啸马鞍鞯,一席水绿薄裳轻佻,项朝歌握紧缰绳,看着面前孤寂落寞身影,心中长长地叹息一声,负罪之心甚重。
      赶路的日子,凤祁一直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而项朝歌也不知她要去哪里,又会在哪里停下。
      在这些年里,萧破所带给凤祁的,是否只是这一段程途就可还的一干二净?还只是,她只是想借自己,将穆昔非引出来?项朝歌带着深深的疑惑,一路跟随,但他却不敢去问,亦更不敢向任何人去提及,他怕,他的想法会为真,虽然说,那个人已很久没有来找过他了。
      路行一直想着西北,凤祁驻足的地方,项朝歌觉得似曾熟悉,至少,他曾觉得来过,只是不记得这个地方是哪里。
      再做短暂的停留,询问得知,原来,凤祁驻足之地,叫做江郡。
      曾经的小城,并未因帝王地停留而有过改变,甚至曾经的那家客栈也消失不见,改成了妓院。
      对于江郡的记忆,项朝歌很是模糊,因为那时的他,只能算作是凤祁的影子,并不像现在,能够时时刻刻地看着她,守着她。
      而在江郡时的往事,项朝歌只知萧破与凤祁在那时认识,因为一个名字的赌约,至于过程如何,无人得知,而结局,则是羁绊数年的算计,直至萧破的死。
      项朝歌在与凤祁在曾经的客栈前停留,随后的每一步,凤祁都走的很慢,当经过了长街,来到一条街巷。
      拆毁的墙府,砖泥丢放至各处,砌墙的工匠光着膀子,大声吵嚷地饮着酒。
      项朝歌看着一动不动地凤祁,想上前将她拉走,伸出的手却不敢触碰,强抑在心头的怜惜,转成煎熬。
      僵硬站座的人儿引来工匠注意,其中一男子手里端着酒味,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走过来道:“你们是干嘛的?找人吗?”
      “这位大哥,你可知贾府在哪里?就是已亡的江郡首富贾春林。”
      “就这,”男子指了指其等修葺的墙道:“这里就是贾府,自贾春林死后,早就没人住了,留下个空院子。”
      “那你可知贾家还有其他人吗?”
      “不知道,”男子剔着牙道:“大户人家,贾春林死后,家产都被分了,谁还会留在江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凤祁面露凝重,牵着马绳一言不发地离开,项朝歌追过去想追问,却见凤祁红着的眼眶,顿时间,其将追问咽入喉口。
      坐在马上的凤祁,心事重重,项朝歌不忍,可苦于无能为力,不知如何替她分忧,更无办法使其将心中隐瞒说出,叹息做苦,此中滋味,并不好受。
      凤祁藏着心事不让项朝歌过问,心急如焚的人一路默默无声,担忧心头的顾忌更欲明显。
      他们只是先来到江郡,接下又去哪里?万华山吗?还是永乐?
      自假扮长空,项朝歌对凤祁与萧破之间的过往,知晓的少之甚少,一来,他心中知晓自己对凤祁的感情,只是苦于一主一仆,他不敢跃居一步,可假作长空之后,那份感情,似乎成了默然,而在那段日子中,项朝歌对自己的感情愈来愈难控制;其二,也只是身份之说,只不过,相较于第一种,他现在所隐瞒的,似乎这辈子,都无法面世。
      可一路下来,凤祁除了一言不发,又是面无表情,待来到江郡,项朝歌看她强忍清泪的红眼,怎又是舍得之说。
      无声无息地压抑着的感情,待来到第二处地,竟是顿然间想起。
      牵着马绳,当年被大火烧毁的马场依旧是废墟一片,几只野狗躲在树荫之下,见到有人过来,嘶叫地冲了过来。
      项朝歌拦在面前,可怕狗的人并未因为野狗而如往的受惊,面露表情的平色,凤祁转过身子,牵着马儿,在行路这么多天里,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知道这附件哪里有马场吗?”
      “不知道,”项朝歌露出疑惑,她来鲁立,是要寻找当年马场里下毒萧破的贺章之?
      “你帮我打听打听。”
      “嗯,”项朝歌满腹疑惑,贺章之与永乐之间有关联,可他却对萧破下毒,而萧破又是长空,这两人的关系又是什么?难道当年仅仅是因为凤祁在场,萧破他才吃下毒药?
      这份疑惑,在项朝歌进入永乐的第一天起,便想解开,可是,身附囹圄的他,在念头想起时,便夭折腹中,似乎,他的每个想法都被萧破摸索的清楚,他只能听命与他,任其宰割。
      一番打听之下,项朝歌总共问出有六个地方建有马场,而在将这一切陈述给凤祁听时,凤祁又略问了建立时间。
      不明原因的推敲,项朝歌跟着凤祁来到离街巷道最近的,一个月前刚建。
      街巷的冷清,与近在眼前的马场相依相衬,屋门大开,既不见来人,也未有人出门迎接。
      凤祁已经丢下马跨入门内,却又在入门前刻转身看了项朝歌一样。
      项朝歌一愣,丢下缰绳追了过去。
      “好安静。”
      “嗯,”项朝歌不觉地紧握住剑,透露古怪的净屋,不见人迹。
      “没事,”凤祁驻足停下,忽然地将项朝歌的剑收走,“剑会伤人,更会伤己。”
      “嗯。”
      冷冷清清的院坐,除了蝉声,还有那烈火烘阳,树影挲挲,这座院子,怎么看都是间空宅。
      项朝歌小心戒备,轻声对凤祁道:“走吧,这里好像没人。”
      凤祁未动的,待大厅之中走出一个人来,项朝歌一愣,瞬间将凤祁手中的剑拔起,将其护在身后。
      院中的其他两人因为对方的出现都显得一愣,待项朝歌拔剑,乖乖从凤祁肩头跃下,跑到男子脚边,行动利索地爬到其肩头。
      项朝歌的心咯噔一紧,斜蹙凤祁一眼,得命将剑放下。
      男子对着凤祁二人颔首一笑,随后转身回到大厅之内,凤祁紧跟其后。
      进入大厅,男子倒了两杯清茶,手抚佛经道:“他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凤祁点了点头,抿了口茶道:“师兄长头发了。”
      男子摸了摸头,露出几分苦笑,“两个多月,才长了这么点,每天都忍不住想摸摸头,扎手。”
      “其他人呢?”
      “在佛堂里念经。”
      “不是还俗了吗?”
      “他们是为萧破,”男子拿起手边破旧的佛经,颤抖翻阅着,“毕竟他背了这么多条人命在身上,他生前我们无能为力,死后,我们唯一能做的也仅有这些。”
      凤祁又抿了口茶,声音却是暗哑,“师兄有回万华山吗?”
      “没有,”男子道:“山毁了,即使心中舍不得,却也只无可奈何。”
      “也是。”
      男子见凤祁手中茶杯见底,其又将杯子补上清茶,问道:“你最近可好?”
      “嗯,”凤祁颔首笑了笑,指着身边的项朝歌道:“他回来了。”
      男子无言,长长地叹了口气。
      凤祁双手紧握,却因为用力过猛,碰到还未痊愈的断指,疼的她蹙眉。
      “师兄以后都在这里吗?”
      “嗯,”男子点了点头道:“你呢?我听说笙国那边派人来刺杀你?”
      “师兄消息可真灵通,是天阳吗?”
      男子点了点头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凤祁双手紧握又放开,几个动作轮回,其将杯子的清茶一口饮尽,对着项朝歌道:“朝歌,你先出去,我有话师兄说。”
      项朝歌出屋,凤祁咳了一声道:“师兄着有笔墨吗?”
      男子点头,将笔墨拿出,随后又依凤祁要求,拿来烛灯。
      宣纸展开,凤祁拿起毛笔,见到写了几字,递送男子面前。
      男子面露惊恐,慌慌张张站起,长椅反倒,“萧破知道吗?”
      凤祁摇头。
      男子问道:“有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凤祁拿起纸笔将男子疑惑回答,递送出纸,在男子过目之后,其将纸张烧毁。
      “你想做什么?这件事如果被知晓,他可能会成为威胁,而不管是我还是天阳他们,现在活着的每一个人,都会不顾性命的保护他,如果让西勒那边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凤祁想请师兄帮忙。”
      “你......”男子想到万华山,那时候,凤祁曾经问过他几句话,便是以后下落,难道就是为了今日,“你早就做好了打算?”
      “我哪里是萧破,能够未卜先知,”凤祁苦笑道:“现在找师兄也是逼不得已,清羽有了身孕,我不能让虚痕为了这件事,而不顾骨肉,而其他的人,这个时候,告诉他们,也并不是时候,所以,我想来只有师兄能帮我,毕竟,你是萧破的师兄。”
      “不打算将他接回宫里吗?毕竟......”
      “不了,”凤祁愣了愣,有些犹豫,“等我回宫,就要举行册封大殿,到时候,我便真正地成了螟郢皇后,如果我将他带回宫中,会落人口舌,即使辰初不言,想必对他也并不好受。”
      “什么?”男子再又吃惊道:“你已经答应了吗?”
      “嗯,”凤祁点头道:“已经说好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是因为顾辰初逼迫你吗?”
      “没有,辰初对我很好,”凤祁自又倒了杯茶,却不喝,“我现在孤苦无依,笙国那边,虽然这次的刺杀失败,但肯定会有接下计划,即使天阳他们保护我,也难免纰漏,更何况,现在萧破死了,想必他们也不会在宫中久留;而在螟郢,趁着顾辰初心中还有我,我也算作找个依附,待过个几载,年老色衰,只怕落个凄惨。”
      “我入宫保护你,”男子道。
      “不了,”凤祁拒绝道:“师兄这么多年,为了救萧破,已经够劳心劳力了,若再因为我,将这生搭送宫中,凤祁怕是难还。”
      “为何选择答应顾辰初?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生活,有我和项朝歌在,而萧破对天阳他们有恩,永乐的那些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师兄可听过一句话。若要忘记,便从怨恨开始,希望之心,失望之局,你忘了,这一辈子也便过去了。”
      “你还是怨恨萧破,恨他骗了你,”男子叹气道:“在万华山的时候,你认出了我,我当时以为你知晓萧破身份,毕竟......公主是个聪明人。”
      “我知道他是长空;当年的竹林里,我听他吹了一段曲儿,那曲叫弦动,是我初嫁顾辰初时,萧破假扮顾辰初弹给我听,而事后,也有人曾来找过我,说带我走,只不过那时,对萧破难以断情,怎么舍得离开他。”
      “那人是谁?你是在何时知道萧破就是长空?在万华山遇知我身份?”
      “可能一早便知道了吧,只是不愿多想,也不想承认,待发现自己对萧破动了心,想的也多了,想着生,想着死,想着如何才能与他天长地久,想多了,也全部想通了。”
      男子蹙着眉头,因凤祁二人的阴阳相隔,心生痛惜,“萧破将你带到万华山时,曾经问过我,说你有没有向我提问什么,为什么净忤师兄和贺章之长的一模一样,我当初回答,你也许是忘记了,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而萧破未给我回复,但我从他表情可以看出,他其实是希望你认出来,又或者说,他希望你知道,他就是长空。”
      “今日有些乏了,”凤祁站了起身,理着长裙,却无离开之意,只是想借此打断净忤的话。
      守在门外的和尚,见着凤祁起身,冲进屋中,每个人都红肿着眼睛,“你能带我们去看萧破师兄吗?”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凤祁握着手握,低着头,试挤出笑颜,却是一脸落寞。
      “师兄是不是在逗我们玩?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乖乖在山上等他?”
      “住嘴,”净忤大声呵斥,将屋里的和尚轰出了屋。
      站在门外的项朝歌双手抱胸,眯着眼睛打量着净忤,待凤祁出了门,其拦住跟过去的净忤道:“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会将你杀了!连着其他和尚!”
      正午的闷热与烦躁,蝉声鸣声刺耳,净忤给凤祁安排好了屋子后,端来午食,可凤祁却坐着那一动不动,无论是他还是项朝歌相劝,得来反应都是漠然。
      七月的天,沉闷与灼热不弃不离,鲁立的第二日,电闪雷鸣而至,一上午的狂风肆虐,待过了晌午,雷声落止,大雨倾盆而下。
      噼啪的落雨声中,和尚们在屋里念着佛经,项朝歌在旁打坐,守护着抄写佛经的凤祁。
      一日地不言不语,待天完全黑了下来,梵音也尽,和尚们出屋准备晚饭去了,屋中只剩下了项朝歌与凤祁二人。
      催食声已经不知几次响起,凤祁一动未动,项朝歌陪护不想打扰,可今日一天,凤祁滴水未沾。
      “屋外下着雨,我将饭端来给你吃吧。”
      凤祁一动未动,聚神地看着手边佛经,笔已许久未曾落下。
      “不想吃吗?”项朝歌自问自发一声,抑着揪心,来到凤祁身边,落眼瞥看,满满的一张纸上,超满了经文,可唯独在最后一字,落成了萧。
      “走吧,”项朝歌将凤祁手中毛笔夺走,因为心中情绪难抑,竟将毛笔给折断两截。
      凤祁站了起身,将佛经阖上,神情迷惑地看着项朝歌,过了许久,其双眸看向门外,“天已经黑了吗?”
      项朝歌点了点头,手握成拳,“先回屋吧,我把饭送到你房里去。”
      一番的精心,待项朝歌将饭食送到房中时,凤祁已经睡下,漆黑的屋中,呼吸声浅薄。
      项朝歌想唤凤祁醒来吃些东西,却有乖乖护命,不让人碰她一毫。
      项朝歌在床边站了一夜,床上的也依旧如此地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一夜无声。
      乖乖地守护,在凤祁独自一人,又或者入眠昏睡时,不让人碰她一毫。
      而凤祁,在萧破死后,虽说是忘情,也许萧破就是长空这一件事,又或者当初,长空的屡次刺杀,永乐所达目的,这一切,都有可能成为凤祁忘记萧破的借口。
      在宫中,凤祁将对萧破的思念,萧破的感情,隐藏的很好,虽说,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只是这么简简单单便能将萧破忘记。但是,当来到鲁立之后,或许在离开皇宫那一刻,她的隐藏慢慢地被感情所代替,项朝歌发现,凤祁每日的沉思,双目中透着的死气,她的牵肠挂肚,都只是萧破这个人。
      而项朝歌更不知,为何在这时,凤祁会答应册封大典,如果当一切木已成舟,她却依旧不能忘记萧破,日后的每一天,苦的都会是她。
      “朝歌,”深夜已过,一日的清晨之初,却不像寻常往日的艳阳升起,雨声已落的惊响,雷声更也是接替而至。
      “饿了吗?你昨日一天没有吃东西呢,”不知是才睡醒的缘故,凤祁的双目红肿,青丝垂落肩头,娇小的人儿更在这些日子里,瘦的无色,病弱怏怏,唇白无色地张合,吐出的每声每息,都像是哭诉。
      “这是不是一个梦?”
      “嗯?”
      “这世是不是没有萧破这个人?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凤祁地话落的断断续续,甚至在紧接的抽咽声中,她将脸埋入双掌,人似乎接近崩溃,“朝歌,怎么办?我快要忘记萧破了,怎么办......萧破快走了......”
      项朝歌心急地抱住凤祁,可抬起头的人儿,还是落下了眼泪。
      “你想萧破吗?”
      “嗯,”凤祁张着嘴,艰难地喘息着。
      “如果你想他,就不要忘记他。我可以做萧破,也可以成为长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戴一辈子的面具。”
      凤祁眨着红眼,酸涩的疼痛让她泪蓄在眼眶之中,却再难落,“我想他!”
      “嗯,”压抑在心中的感情在难抑制,穷尽一生地拥抱,他想用尽一生换取,却是这样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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