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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青枫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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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说到,延陵无与孑舞阳为躲雨来到山间一处破庙,延陵无淋了雨便有些体热,而正当她好生歇息之时,一群不知好歹的山匪好巧不巧地撞上门来,更对孑舞阳出言不逊,隐隐中就将延陵无吵醒了。
孑舞阳怒火中烧正欲出手,却见一人影从开着的庙门外闪了进来,瞬息之间便将一众山匪点上了大穴,而那已然被孑舞阳擒住咽喉的山匪头目,也因着这突然出现的外人,而险险从鬼门关外走上了一遭,堪堪捡回一条性命!
孑舞阳退回了马车一旁,就见所有的山匪都被定住了身形动弹不得,而那来人现下也正骄傲地审视着自己的所作。
孑舞阳盯着那背对自己的青衫之人,左手背过身后,环顾眼前。
于此同时,庙外又快步跑进了一堆人!
孑舞阳不禁皱眉,这些人比之那群山匪多多了,足有近五十人之多!且都穿着各异,似乎是不是一路。
那青衫人一见他们进来,便朝着其中一个老僧与他身旁另一名老者道,“慧聆大师,迟掌门,这些便是近日来于这片山林间作恶的匪盗。”,说话间又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画纸,展开,点着那山匪老大,“这人便是他们的头目,与这画影图形所缉的,一模一样。”
老和尚见状点头夸赞,“善哉善哉,卓公子武艺精湛,现今又将这作恶的山匪擒得,又是为百姓与武林中人做了件好事哇!”
一旁老者也是应和,随即吩咐身后的弟子上前,将那群山匪都押到一旁看守。
待山匪被看押好后,众人这才发现这庙是真小,眼下塞了六七十个人在里头,更是小得可怜。不少弟子都拥挤在门口,那摇摇欲坠的破门先前又被山匪老大踢坏了,根本阖不上,冷风灌着冻雨,落在不少人身上……
再而众人发现了延陵无她们的马车,惊觉竟有这么大个家伙事儿占了那大块位置!
孑舞阳在一旁始终未发话,只是冷眼瞧着这群江湖人。这次,倒的确是帮武林中人了,而且看着,似乎还是有名有姓的大家人士。
想到这里,孑舞阳忽然感受到了马车内延陵无的动静。
延陵无的确被吵醒了,孑舞阳莫名就火大!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自己身后,青衫男子意识到此,才缓缓转过身来。
这也算是一眉目清俊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手中执一柄泛着银色光泽的硬质折扇,一副书生打扮。
这青衫书生看了看孑舞阳,淡淡一笑,一启折扇,扇面上的红枫似乎是刻上去的,衬着扇骨的银辉分外别致。
那书生上前两步,正欲开口,忽听眼前偌大马车之内传出两声轻咳,跟前的小姑娘听到,理也不理他,直接就翻身进了马车里头。
马车之内一阵轻微动静过后,方才的小姑娘掀开帘子,跳上了外头的车辕,随后一手掀起帘布,一手伸进去,扶出个人来……
不知为何,那人出来的动作极缓,连带着挤满人的破庙内,都一时安静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纤白的手,随后是雪白的云袖、衣摆,与一蓑同样素白的斗笠。
此人由那红衣小姑娘搀扶着,站定在车辕之上,周身除却一头青丝,莫不是素白浑然。此刻居高临下,俯视着庙中众人,即便是头戴斗笠难窥其容,亦觉得有一股压迫逼来。
但那感觉又只是一瞬,随着这白衣人下了车辕,这份压迫便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站得最近的青衫书生,仰起头瞧那高处的白衣之人,心下莫然突地一跳!
白衣人双脚落地,由红衣小女搀扶着走到近前,半透的帽纱,隐约可见其下缥缈的面容。
“在下带着小妹本想去豫州城玩赏一番,不巧遇上大雨至此躲避,不想却遭这山匪,多亏了这位少侠出手,否则,我兄妹二人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呢……”
语罢,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众人瞧着眼前这白衣人,身量颇高,比一旁的小姑娘高了足有一头,声音听着竟有莫名的舒服,只是看起来分外清瘦。且从那吐吸之间便可察,此人身体大抵是不好,更是毫无半点武功底子。他边上的小姑娘自是也不会什么功夫了。
看来今日,还真是多亏了他们及时到来啊!
延陵无说完了话,好一会儿跟前的青衫人才上来答话,“举手之劳罢了,何足言谢。只是庆幸我等及时赶到,才未发生惨剧。公子与姑娘不识武功,单独上路,确是危险了的。”
延陵无闻之轻笑,“是,少侠说得是,是我二人托大了。”
青衫之人又道,“在下卓枫,这二位,分别是少林方丈的师弟慧聆大师,与昆仑派掌门迟镜前辈。”
身后那些,自是他们随行的弟子,这便不用解释了。还有一些小门小派,亦是多说无益。
延陵无随即一抱拳,“原来是少林高僧与昆仑掌门,还有年少得名的青枫书生,在下虽未涉足江湖,却是听闻过几位的大名!”
卓枫一抖折扇回笼,抱拳回礼,“公子客气,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白梧,这是舍妹洁杨。”
“原是白兄和白姑娘。眼下武林大会在即,二位无傍身之术,行走在这江湖人云集的豫州城附近,却是不安全呀。”
卓枫刚说完,孑舞阳立刻抢了话茬,“都怪我!是我想要出来玩的,听闻这豫州城的热闹,便赖着哥哥带我出门,不想遇到这事,大哥还淋了雨感了伤寒,都是怪我……”
说着,俨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殊不知,孑舞阳这一出,看在旁人眼中是自责的贪玩小姐,其则她这些话语动作,都是延陵无示意孑舞阳入她神思,照着她的意思,一一照搬过来演上一遍罢了。
那慧聆和尚第一个看不下去,忙开口安慰,“小姑娘莫急莫怨,现下危机已除,你兄妹无恙便是乐事,老衲这里有少林的内练丹药,兴许对令兄的病有用。”,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交给了孑舞阳。
孑舞阳接过药瓶,礼礼貌貌地道了“多谢大师”,却是收过之后,也不急着给延陵无用。
随即一众人到了孑舞阳先前点好的火堆边坐下,延陵无也让孑舞阳将马车拉到后头去些,腾出了位子给这群人,自己也坐到了火堆旁,似乎暂时不准备回马车里头。
这帮江湖人也没围坐一块儿,而是按着自己的派别扎堆坐下。
那卓枫似乎自始至终就是独身一人,就在延陵无身边坐了下来。
卓枫坐下,便开始扯开了话匣。
“白兄与白姑娘想要去豫州城,不知是想去看些什么呢?”
“喔,说来也惭愧。我们家是做生意的,家中也无会武的,可小妹却偏生对这义海风云的江湖十分着迷。此下听闻豫州城中要开武林大会,便嚷闹着要来见识见识。我拗不过她,又闲来无事,便带她来了。”
“白兄倒是十分宠爱令妹哇。”
“没办法,家中有兄长一人,替父母操持家业,我因自小体弱,长辈便也不给我什么压力,所以素来无事,小妹又是幺女,所以自小宠爱。我二人打小一同长大,不宠她又宠谁呢?”
卓枫听着身边人口气中难掩的宠爱之意,也随着一起勾了勾唇角。
沉默片刻,卓枫似有些为难地开口。
“卓枫有个不情的问题……不知白兄,为何要带着斗笠呢?”
身旁半晌才传来一声轻叹,似是惆怅无限,“在下也非天生的体弱,只是儿时贪玩,爬在树上被毒蛇咬着,又从树上跌落。虽最后得以存命,可却被那剧毒侵入筋脉,从此落下病根,脸上更是落了疤,丑陋异常,再难视人了。”
“真是抱歉!害白兄忆起伤心事,卓枫惭愧!”
“哪里哪里,卓少侠莫要如此,这些都是陈年往事,过去的,早就过去了。”
……
“白兄二人独自上路并非安全,卓枫亦是独身一人,若不嫌弃,不如由在下保驾,明日待雨停,护送二位入城如何?”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真是多谢卓少侠了!”
“唉,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白兄身子不爽,还是早些歇息吧。”
“卓少侠亦是,明日再见。”
……
夜深,延陵无也与孑舞阳去了马车内安睡,破庙内各派人士也都安歇了,慧聆与迟镜都打坐在一旁。
卓枫也在明明灭灭的火堆旁,半躺在草堆上,闭着眼似是睡着了。
安静的庙内,只听得到各式各样的呼噜声,应和着外间已然不大的雨声。
忽然,瞧着已经睡过去的卓枫猛地睁开了双眼,无声无息缓缓抬起了上身,不落丝毫痕迹与声响。
卓枫的双眼,死死盯着延陵无所在的马车。
延陵无,你究竟想要如何?
面对一个陌生的江湖人,说这么多话,编那么多故事与谎言,你到底是想谋划些什么?
那双眼中,哪里还有方才卓枫的温文与潇洒,有的,只是难以言说的深刻。
这根本就不是卓枫!
而是易容作其的,西缄攸!
不错,这便是西缄攸本尊!
就在延陵无与孑舞阳默默赶路的这些时日里,西缄攸去了一趟扣押真卓枫的影庄一处临时据点,那是一家玉器店的后院。
地底下的石牢里,西缄攸只是吓唬两句,凭着股天子威慑,便将卓枫吓得再不敢挣扎,并答应绝不会逃走。
殊不知,西缄攸所谓的吓唬,是捏着人家的琵琶骨,若是不答应,便立刻废了他一身武功,再打碎全身骨头的狠招!
卓枫的武功也是不弱,但遇着西缄攸,哪里还有反抗的份。那股子内力透过指端传到身上,就是一阵阵难忍的刺痛!卓枫深知眼前人的内力深不可测,反抗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倒不如听她的,乖乖待到武林大会结束,她自会放了自己。
看她模样也不像是食言之人,况且自己眼下也只有这条路可选了。卓枫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随后,西缄攸快马追上延陵无二人,一路看着影庄送上的关于卓枫的资料与当今武林的情报。将这些熟记于胸,便“巧遇”了来路上的少林与昆仑二派。
又于这破庙之中,“及时”擒拿了一帮山匪,“解救”了“身无防身之术”的“白家兄妹”。
西缄攸以卓枫的身份,顺利就到得了延陵无的身边。
而延陵无的言谈作为,也令她有些闹不懂。
晚间一番谈话,西缄攸心中更是莫名堵得慌!
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全然不知,她之所以觉着堵,完全是因为延陵无竟与一个陌生人聊得那般熟络!与延陵无那些编造出的虚假言语,完全无关。
这些,都只是她不想承认的罢了。
而就在西缄攸睁眼看向马车的同时。
马车之内,原本窝在化出原形的孑舞阳身边的延陵无,嘴角轻轻勾勒出了一笑。
西缄攸以易容之术潜藏在她身旁,本以为天衣无缝。可她不知道的是,延陵无是瞎盲之人,相貌大改又如何,延陵无认人的方法全凭感觉。
西缄攸不知,她这一计,在最初就败了!
延陵无早在西缄攸进入破庙之时,就清醒过来,并感觉出了是她。
延陵无原本的设想,就是想将西缄攸一同牵扯进这场武林大会里,却没想到西缄攸竟如此“积极”!
看来,她的计划,得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