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境》熙*

31、闭关

　　拜别北宸真人，回住处的路上，华紫兮转道去拭剑峰，若闭关了，便是三年不能相见。想起离开时的争执，她不能任由这个梗卡在两人之间。

　　一路上山，不住有巡山弟子经过，看她的目光都很奇怪。进了摇光殿，莲池边上几个弟子正在歇息闲聊。这几个弟子负责摇光殿的洒扫工作，华紫兮对她们并不陌生，她在门边上站了会，才走进去。那几个弟子听见声音回过身来，惊吓地捂住了嘴巴，目光闪烁，互相交换着眼神，有人很快回过神来，见礼道：“见过师姐。”

　　华紫兮是内门弟子，这些不过是杂役弟子，在摇光殿里嚼舌头竟然被撞见了，不禁心中害怕，不知道她们说的话华紫兮有没有听到。

　　华紫兮仿佛没有留意几个扫洒弟子面上的不自在，淡淡说道：“师叔在哪？”

　　“回禀师姐，青澜长老昨日已闭关。”

　　华紫兮一愣，心沉了下去，“师叔没有交代什么吗？”

　　“没有。”

　　闷闷地往山下走，师叔元婴初成，着急闭关，合情合理。可是她却觉得心里有了个解不开的结，膈得难受。

　　本该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但是那些难听的话始终是往心里去了啊。

　　“青澜长老把那个华紫兮赶下山了。”“为什么啊，青澜长老不是很维护她的吗？”“孤陋寡闻了吧，这事在昊天宗都传开了，听说是丹霞宫的少宫主在鬼界救了我们长老，还被人欺负了。说是回去后寻死了几回，丹霞宫宫主亲自过来昊天宗，跟掌教谈了很久，听说是要撮合青澜长老与丹霞少宫主为伴侣，而且还定了亲。”“这跟华紫兮被长老赶下山有什么关系呢？”“关系大着呢，昊天宗谁不知道华紫兮喜欢青澜长老，还住在一块，丹霞宫自然不乐意，所以掌教才给她个内门弟子的身份，让她搬离拭剑峰的。”“紫兮师姐真可怜。”“可怜什么，练气期就是内门弟子，还不赚到了啊。只是名不正言不顺，大家都心知肚明罢了。”

　　名不正言不顺吗？华紫兮冷笑了声。她不相信师叔会答应和宫云裳的事。但是掌教与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他们定是存了这个心思的。

　　交代了何蕙，她会设下结界进入闭关，因此若无声息也不得随便进入。

　　待一切准备妥当，华紫兮遁入了虚空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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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紫兮把耳朵贴在树皮上，感觉到元素轻轻的波动，嗯，不仅仅是木元素了，还有金、水、火、土……是五灵元素。这些元素和她周身的真灵仙气互相呼应，只是仍然很微弱。

　　华紫兮盘膝坐下，手心贴着树皮，开始给大树恢复生机的工作。

　　心无旁骛，一点一点用仙力梳理树木枯死的纤维元素，由树根往上树干，树枝，一遍又一遍，感受五灵元素的灵动和欢快，倾听它们的心声，慢慢复苏了巨树的生机，没有觉得疲劳，身体的每一分甚至是喜悦的。不仅仅因为树的回报的远远比自己付出的要多，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熟悉，是依恋，是投入，是回归，一切的一切皆因生命由它而存在，它是万物生灵的母树。

　　复苏的母树开始长出嫩叶，逐渐茂密，逐渐繁盛。树上的小光点越来越多，像一粒粒闪闪发光的果实，荧惑圣洁。贴近手心，有微微的暖意，这些鸽子蛋般的大小的光点是什么呢？

　　华紫兮正疑惑，便有了解答。那个许久没有出现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了，伴随的是一阵轻灵悠扬的歌声。

　　“我的孩子，它们是守护之树灵，是你令她们复活。”

　　“你是谁？是母树吗？我能感觉到你，感觉你在想什么。为什么？”

　　“是的，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啊。是时候了，孩子，让我来帮助你觉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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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你师姐我驾到了，快开门，哎哟……”踢到门槛了。

　　“小心，毛毛躁躁的。”陆桐川一把扶住差点绊倒的师妹。

　　师妹做了个鬼脸，“是，师兄大人。”陆桐川不禁摇了摇头，这师妹一刻不看着就容易出状况，当师兄的不容易啊。

　　屋门打开，木轩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们，“师兄，师姐，你们怎么又来了。”时六师姐出关以后，隔三差五就来串门，有时木轩正在入定修练也被生生打断，尽职地陪师姐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师姐一个人在发牢骚吧。

　　“木头师弟，以后你师姐我要在这里住下了啊，反正你这里也没有仆役弟子了，空着几间房也是空着。”自从小鬼魂阿然入住以后，未免被她人看见，木轩以静修为由让几个仆役弟子都搬了出去。

　　“师姐，这不妥当吧，师傅不会答应的。你，是不是又跟师傅吵架了？”

　　“不要跟我提他，我是跟他吵架了，气不过说要离开辉煌殿，你猜他怎么说，让我爱去哪去哪！”

　　果然是，木轩扶住额头，这对父女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啊。

　　牢骚师姐继续发牢骚，“他现在被名利蒙了心了，脾气本来就古怪，现在是更古怪，就是因为青澜师叔结婴后，又压他一头了的缘故，他气不顺就拿我们撒气，你不常过去不晓得，辉煌殿的气氛简直就是恐怖，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都没什么人敢大声说话。”

　　“师妹，不准这么说师傅。”陆桐川作为大师兄，即使心中有同感也是要维护师傅的。

　　“师兄，他是我爹我都觉得他变态，昨天，昨天他还挑你毛病来着，把你臭骂了一顿是不是。我爹从前骂谁都不会骂你。他现在越来越不可理喻，他看我们的眼光，是厌烦，是厌烦！”

　　陆桐川无语，只得沉默。木轩点点头，“我也觉得师傅最近变化很大，以前我去拜见师傅，他总是问我修练进展，很耐心的指点。现在是草草打发我走，让我没事不要去烦他……”

　　“是吧是吧，反正我暂时要在这里住下，等紫兮出关了我就搬去她那儿。”反正她就是赖定不走了。

　　木轩无可奈何，“随你吧，紫兮也该出关了吧。”

　　“我去北宸师叔那问了，紫兮是被罚闭关三年，但是现在都快四年了，怎么还不出来，我都想死她了。再过两个月就是仙门大会，她要再不出来，就错过这个十年一度的热闹了啊。”

　　“这次仙门大会是由丹霞宫举办吗？”

　　“是啊，仙门大会十年一度由仙门六大宗派轮流举办。今年就是丹霞宫，去丹霞宫虽然能见着我娘，可是我可不想看见宫云裳那老女人。成天介放话和青澜师叔怎么怎么地，真是不要脸。青澜师叔怎么可能喜欢她，难不成救人一命就必须以身相许了？话都是她在说，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可惜我还未结丹，若不是就能参加金丹组斗法，狠狠的收拾她。”

　　陆桐川笑了笑，“也许我能碰上她，不过师妹以后可得勤加修行，如今你们都是筑基末期，下一次的仙门大会说不定就能结丹了。”

　　时六愣了愣，感叹道：“是啊，木头，你们入门都快十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不过木头，你也太厉害了，九年就筑基末期，生生追上你师姐我了啊。”

　　“你要是有师弟一半的努力，现在就不止这样的修为了。“陆桐川笑笑，这两人都是很有天赋的天才弟子，有这样的师弟师妹，他很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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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时六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想很多的事情。她爹的，阿然、紫兮。紫兮拜北宸师叔为师在很多人看来是天上掉馅饼了。但是时六知道紫兮的执念，是青澜师叔。时六初初以为紫兮与自己喜欢北宸师叔一样，是发自内心的的欣赏，并不一定是爱慕。紫兮的心事从不和人说，那时她们年纪小，只会咋咋忽忽的说喜欢，但是她还是看得出紫兮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可是几年时间，什么事都变了。表面严厉内心疼爱她的爹变了。青澜师叔也变了，他变得令人害怕，从前的师叔冷漠难以亲近，现在的师叔就像一把杀戮的武器。剑光之下摧毁一切。

　　大家都说，青澜长老并不像是刚刚结婴的人，他的修为深不可测，甚至连元末的掌教仙尊也探不出他的深浅。

　　四年前，九华派上门兴师问罪，指责青澜长老并未坐实罪名就杀害元华真君，他们拒不承认元华真君对丹霞宫少宫主的罪行。这只是那位少宫主的一面之词，九华派更不会做出杀人夺婴这样丧尽天良之事，而且青澜长老刚结婴，实力远远不如元婴中期的的元华真君，说不定元华真君倒是被暗算在先。

　　其实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看出是因为九华派名声臭了，不得已找回场面的话。昊天宗是仙门六派之首，必定不希望六派分崩离析。念六派之情，总会给个台阶下。其实只需道个误会，这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哪知道青澜长老态度强硬，说道是可惜让元婴逃走了，若不然定要此人魂飞魄散。此话激怒了九华派。九华派的掌教与元华真君交好，他也是元婴中期的大能，这位掌教一怒之下，出言挑战青澜长老，说是倒要看看元初修士是如何打败元中修士的，若是不能，定要昊天宗给个交代。

　　这场元婴真君之间的斗法轰动仙门六派，人人都以为元婴初成的青澜长老必定不敌。却未料九华派的掌教三招落败。这位掌教急红了眼，竟然以命相搏。终是丧生在青澜长老剑下。

　　掌教毙命，九华派上下群情激奋，自不会善罢干休。但是自家掌教挑战在先，前往昊天宗也讨不到什么说法。而九华派因为掌教毙命，陷入内乱，他们再无元婴真君，几个金丹弟子为这掌教之位争夺不休。有人就放了狠话，若能为掌教报仇者，就尊其为新任掌教，不限门派……

　　于是，每天都有人上门来挑战。青澜长老不厌其烦。只身一人前往九华派，一夜间，将近千年基业的门派给铲平了。

　　门下弟子散尽，从此仙门再无九华派。

　　事后，仙门中人对青澜长老是又敬又怕，也有人说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是个痴情之人。至于这位红颜是谁，大家心里有数。丹霞宫上下更是万分得意。

　　这位痴心之人在这四年里，斩妖除魔，夺回了残血剑，重新封印地宫里的镇魔石刻；北域有邪宗，与妖魔来往甚切，一夜间消失于六界。漏网的妖魔被打压的毫无翻身的余地；蛟妖为祸，欲掀起滔天巨浪，淹没昊天城，青澜长老力压翻天巨浪，屠尽蛟妖一族，海水染红，三月不退。

　　青澜长老在仙门众人心中的位置，上升到了一个无人能企及的高度。从前冷漠低调，现在冷酷无情，锋芒尽露。可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人，给了数百年呈颓败之势的修仙界一颗定心石，不再为妖魔之患而提心吊胆。因为有一个能力媲美化神飞仙的人，挡在他们前面。

　　站在巅峰上的人，冷漠决绝，没有人敢靠近半步。

　　这样令人又敬又怕的人，紫兮还能靠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