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寂寞》WeWa

21、

　　人最悲哀的是不能预见,
　　我们只能乞求时间去救助我们,
　　当某些伤痛的事情需要去忘记,
　　当某些痛苦的记忆需被洗去..

　　-摘自尚山幌 <走进寂寞>

　　当宁舞终于轻推开了山幌的病房,她是一下子扶著门,猛看著山幌的动作..

　　她看到山幌撑著手臂,从床上已坐起来,双脚亦已挪到地上,然,他是低下头奋力的微弯著身,慌忙的要整理被拉起了的病人服单薄的裤脚。

　　当山幌听到了推门声,看到宁舞呆呆的原地站起,他也呆了!

　　他是霍地感到胸口像被重撃,几乎是停住了拉裤脚的动作!

　　他看到宁舞的双眼,她眼圈赤红,是前所未有的忧伤!

　　从来,宁舞那双不笑也像在笑的大眼睛,此刻却是迷惘而痛苦,她仍披著他的白色运动外套,然而,她咀唇煞白得不停的紧咬著唇。

　　当他看到宁舞放开了咬著的唇,她温婉的笑著,努力的让自己笑得自然。

　　山幌更是看得心痛得紧抓著大腿上的裤管。

　　他看到宁舞慢慢的走到他的床边,她默然的瞧著他已破了的咀唇,眼角下的瘀伤,她心痛得一滴眼泪已从努力强装的笑脸上淌下来,落到他的手背上。

　　山幌已整个震动 “宁..”

　　“山幌,” 宁舞已深抽了一口气打断了他,她知道自己己快要缺堤的眼泪已制止不了,她是非要先说不可!

　　“山幌,可不可以给我一分鐘..”

　　“可以..” 山幌是不由自的说。

　　情绪跟面目未可一起跳接每一齣戏
　　戏里的我似是而非是外在的惊喜
　　面具内的隐秘盖住了伤口也是美

　　他看到宁舞抬起手,想要去抚他眼角的疼伤,也想轻抚他破了的咀角,然,她的手停在半空,是不敢去碰他尚山幌的伤痕。

　　“山幌,你记不记得到电台前那晚,我问过你,你相不相信人生自会有它的编码程序?”

　　没等山幌的回话,宁舞已缓缓滑下来, 半跪到山幌跟前,可是,当她垂下头的一刻,强装的笑容没有了,眼泪已控制不了的籔籔的流了下来。

　　宁舞是哭,当她一走进病房看到山幌已奋力的从床上坐起来,忙把双腿挪到地上,彷彿,为的是不要让她看到他像一个病人的坐在床上,他仍停住要整理裤脚的动作,手是紧紧的抓著裤管,她知道山幌为的是要遮掩他被包扎了的瘦弱的右脚脚踝,要极力隐藏他没有袜子套著的脚掌,彷彿把裤管拉好可以遮掩他因痉挛关系是总是微抓著的脚趾。

　　“对不起,我一直叫自己不要哭,可是我是真的忍不住..”

　　没记忆难分清手里掌纹没有身份
　　那个是我的心是个复杂疑问梦那般欠真实成分

　　她是哭得把头垂得更低,她是痛心的连碰他仍抓著著裤子的手也不敢碰。

　　“山幌,” 宁舞已奋力的哽咽著, “我总在想,如果你最钟爱的人,你会宁愿他留意到你喜欢他,他也能写意的喜欢你,还是你宁愿你钟爱的人能得到他深爱的人?!我选择了后者,就因我选择了后者,我很矛盾..”

　　“..我很矛盾!我真的很矛盾!这种矛盾让我很辛苦!”宁舞深吸了鼻子,越强忍眼泪越是泪如泉涌 “我不想自觉自己很虚假,山幌,我很想跟你说,我很想跟你谈一场恋爱,我真的很想!” 宁舞已说得不住的摇头!

　　“...那晚,我就站在自己的大门内,听著你把门关掉,彷彿你就是要把自己也重重的关掉起来!你告诉我缘庭喜欢的人是梁奕飞,然后,整整的一个星期,我看不到你,我曾经认为,如果一个人需要疗伤,给予他最好的怕就只有时间,然后,也许有一天你会开始留意到我..”

　　“可是,你喝醉酒的那一晚,我听到奕飞说: 山幌怎么只是等了缘庭三年?!他是用了一生的准备去等待林缘庭..” 如果你已用了一生的准备去等待一个人,我已不知道时间对尚山幌还有没有作用..”

　　愿某天可真的跟我心灵会面匆匆数十年能跟我愿望去演
　　从新的起点去让我生命蔓延才学会不改这张脸

　　宁舞更不住的摇头,不单止想著最近发生的事,还有更遥远的往事..是有太多事情让她不敢肯定,让她在内心在交战!

　　就像刚才阮浩说她自己该已看到她的战棋模型能帮助到山幌,她也想说服自己微不足道的模型战棋帮上了一点。

　　即使山幌曾向她说过 “我庆幸在最难过的时侯,这副战棋算是我最好的战友,它帮我捱过最痛苦的时刻。往后的日子,在我最不快乐的时候,它让我有最平静的时刻。”

　　她也想著在山幌喝醉的那晚,她几乎听到他喝醉后不清楚的呢喃声痛苦的说 “一次!”

　　她是听得震动,彷彿山幌在哀求她,给他就这一次醉倒!然后,他半睁开眼,他歉意的笑容,他的手由微捉著她的手到滑落到她指尖..彷彿告诉她,他记得她曾在他掌手给予他的鼓励。

　　当她看到山幌刚才小巴站徘徊的等她,目光牢牢的看著她的车子驶过,直至当杜敏把车子倒车的倒到他面前,他会目不转睛的看著自己。

　　他在球场上, 把一直用来掩饰自己伤痛的白色运动外套披到她身上,他刻意的和她一起抱膝而坐,他以双臂来护著双腿两旁,以免双腿无力的歪下来,他们就这样曲起膝一起的坐到球场上聊天。

　　微笑于外貌内心伤悲我听我的呼气
　　听到苍老那样年纪
　　是外在的惊喜面具内的隐秘盖住了伤口也是美

　　可是,当他们到达WIM Studio 所在的大厦,在走下车时,山幌曾冷峻的捉著她的手腕,不让她触碰到他的双腿!然而,缘庭懂得轻轻的把她带后..还有当奕飞在Studio 问山幌是否敢说他已不爱林缘庭,山幌是斩钉截铁的说 “我当然爱!”

　　这句话,彷彿粉碎了宁舞一直坚持的信念!她奋力的摇著头,彷彿想把心里的不肯定摔走!

　　“刚才,在病房门外缘庭问我愿不愿意见你!山幌,我当然愿意!你知道我是会很愿意!只是,缘庭跟我说对不起, 抱歉她曾经在你的生命出现..她套用你的小说“人最悲哀的是不能预见!”山幌,你知不知道当我第一次读你送给我<走进寂寞>时,看到这句话,我是真的有保留!然后,缘庭说如果她能预见她喜欢的人原来是奕飞,她不会走进你的生命,让你把爱情筹码错投注到她身上..”

　　“我不是疾妒缘庭,因为她是一直已理所当然的存在你和奕飞之间,即使刚才在WIM Studio,看到你们三个人所面对的一切, 而我,阮宁舞就像一个局外人,从来只是一个围观者而已!”

　　山幌任由宁舞的眼泪不停的流,看著宁舞哭得忍隐的耸动的肩膀。

　　他从来也不知道原来一个女生的眼泪是可以流得那么多,尤其是从宁舞身上看到的..宁舞从来是可爱温婉,跳脱而笑得恬静,即使刚才他和奕飞在Studio 打斗,即使他被挨揍得满身痛楚,他仍看到宁舞强忍著,死死的靠著墙不停的看著他。

　　他看到她把头垂得更低,一早泻下来的长髮遮掩了哭湿了的脸。

　　“我觉得自己很傻!刚才你在做检查时,我一直很担心你,我拿出了手提電话,我想按出你三月十号给我那个留言,你叫我11:30把的插画带到半岛酒店!山幌,你不知道我曾把这留言听过多少次!为了错失过你给我的第一个留言,你不知道我懊恼了自己多久!刚才,我想把留言重听,我想听到你的声音,想欺骗自己,就好像你是会告诉我你很好,可是,当我想重新听回你的留言时,我才发现留言不见了,是已过了储存期没有了!”

　　“山幌,你知不知道,就像注定我当时已是错失了你的留言!” 宁舞哭得不停的吸著鼻子 “如果这是我们的人生编码程序,那就是我们注定的人生编码程序..”

　　“山幌,原来我是一早把你错过了!” 宁舞已哭得失声的说。

　　没记忆难分清手里掌纹没有身份
　　那个是我的心是个复杂疑问
　　梦那般欠真实成分

　　“还有多少时间?”宁舞再深抽了一口气,哭得囁喘的问。

　　“还有一分鐘..”山幌再次不由自主的说。

　　宁舞更哭得更不敢哭出声来。

　　“山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很傻,你不推他一把,他是不懂得也不敢动的人..” 缘庭在走廊的话是仍在耳边响起。

　　宁舞更奋力的摇著头,已知道自己没这份能耐。

　　终于,她轻握著山幌仍抓著著裤管的手, 把他的手掌扳过来,她再次看到他手掌上因长期紧握著拐杖而磨起的茧。

　　终于,她用手指在他手心内慢慢的,深刻的写了一个 “舞”字。

　　山幌整个人的再次悸动,那直抵进心里的悸动...

　　他眼巴巴的看著宁舞把他的掌心缓缓的收起,她仍哭得忍隐,披泻到胸前的髮尖,也不住的跟著哭的人的胸口起伏而耸动。

　　诚然,山幌是心痛得不敢伸出手去挽起宁舞哭得湿了的髮尖,不敢替她抹掉眼泪,他更不敢对宁舞有任何动作。

　　他哽咽了一下,他只知道自己已穷得没有任何爱情筹码,他只能在宁舞请求的这一分鐘里, 抱歉不已的让她不停的痛哭。

　　愿某天可真的跟我心灵会面
　　匆匆数十年能跟我愿望去演
　　从新的起点去让我生命蔓延
　　才学会不改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