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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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日头已经开始西沉。
从密鲁菲奥雷总部的落地窗向外望去，能看到被烧成金红色的云层在视线边界上下翻腾着，相互吞噬相互撕扯，至死方休。
“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呢，真是一个好兆头。”纯白色的男人站在窗前，凝视着这片景色，喃喃发问：“你觉得呢，桔梗？”
“正是如此。”站在一旁的桔梗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同意道。
闻言，密鲁菲奥雷的实际掌权人，白兰·杰索非常愉快的笑了起来，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部下，紫色眸子里映出一片翻滚的血色：“听说彭格列那边主动联系我们了，是吗？”
“是的。”桔梗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正如您所预料的一样，彭格列十代目要求与您本人进行对话。”
“纲吉君果然很心急，真是让人苦恼……毕竟，我们手上的筹码现在还拿不出手呢。”白兰颇为苦恼的说着，挖起一勺色彩缤纷的水果圣代放进嘴里，眼睛一亮：“这样吧，你跟彭格列那边说一声，我刚刚吞并了卡尔卡沙家族，正忙着呢，等有了空闲再来找他闲聊~”
“属下必然转达。”桔梗神色肃穆：“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唔……对了，小桔梗你尽快去为我们的贵客采购几条漂亮的女装吧，毕竟以奥黛拉带回来的那位小姐的姿色来说，不好好打扮一下的话简直太浪费了~”
面对‘购买女装’这种奇怪的要求，桔梗面不改色的答应了下来，鞠了一躬后便离开了。看他那劲头，似乎准备立刻着手开始调查意大利有名的女装店了。
白兰笑眯眯地目送自己的部下离开，伸了个懒腰，心情很好地喃喃道：“我也该去探望一下方墨小姐了，毕竟一连多日都将贵客冷落在牢房里可不是密鲁菲奥雷的待客之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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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传统的黑手党地牢不同，密鲁菲奥雷的牢房呈规规矩矩的四方形，除了没有窗户之外就与普通的房间无疑，并且非常干净，几乎达到了一尘不染的境界，从墙壁到家具都是一片纯白，一看就是白兰·杰索个人的恶趣味。
很显然，这位年轻的黑手党首领并不赞同“逼供犯人的地方越脏乱不堪越好”这个传统理念。故此，密鲁菲奥雷的关押室一直被界内人员戏称为“如果多几个暖床的女人就足以和五星级酒店媲美了”的地方，竟也在短短几年中成了一代传奇——当然，进去了的人几乎没有重新出来的那一天这点，被大家选择性的遗忘了。
白兰·杰索似乎也对自己设计的地方非常满意，独身一人踏入方墨所在的隔间时依旧笑眯眯的，手里甚至还捧着一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冰粥，甚是悠闲的朝房间尽头的人露出了自己的招牌微笑：“终于见到了呢，久闻大名的方墨小姐。”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缓缓地、像十几年没有上过油的老机械一样把头抬到了一个微弱的仰角，透过垂到脸上的油腻长发后面盯住他，无神的瞳孔使劲收缩了一下，然后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对焦。
与一尘不染的的坏境不同，身陷敌营的姑娘并没有受到太过细致的照顾。她身上依旧穿着与被俘获那天相同的衣服，浑身上下满是干涸了的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来的肤色，虽然身上的致命伤（比如被术士小姐捅穿了个对穿的胸腔）得到了简单的治疗，但是剩下那些零零碎碎、遍布全身的伤口却被放任不管——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姑娘右眼上一道狭长的、已经开始化脓的伤痕。
白兰丝毫不为所动，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人来。他注意到摆在一旁的餐盘也分毫未动，于是顺势判断出对方已经虚弱到了无法进食的地步。
直到这时，方墨这才看清楚来人。
“白、白兰……杰索。”中国姑娘还能睁开的唯一一只左眼突然睁大了，声音颤抖着，嘶哑难听，高不过一声耳语。
密鲁菲奥雷的年轻首领踏近了几步，脸上莫名的笑容更盛：“唔，没想到我竟然有幸被初次见面的姑娘认出来呢，看来可以省去自我介绍的功夫啦——当然，所谓的‘初次见面’单单是在这个世界里哟。在许多其他的世界里，我们可是颇有渊源的旧识呢~”
这并非假话。
自从他获得与平行世界的自己共享记忆的能力起，那个名叫方墨的中国女人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透过无数个自己的记忆观察她，像神明隔着一层玻璃观察蝼蚁。
在无数个平行世界里，她出现在黑手党世界的次数颇为可观。有时候是彭格列有时候是加百罗涅有时候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成员有时候是奇怪的军火商或者情报贩子。很少很少的那几次，她待在密鲁菲奥雷。令白兰·杰索所惊叹的是，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无论身处于哪一方势力之中，这个叫方墨的中国女人最终都会投奔沢田纲吉或者晴之阿尔科巴雷诺——无可否认的，彭格列一向是弱者的希望——然后抱着虚无的希望以及对和平的执念与整个世界一同赴死。
就像一次次扑向火焰的飞蛾一样，渺小而炫目，让人不得不去注意。
白兰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会亲自来见这个女人，也懒得去想。
在这个世界中，她会为了击败自己而做到什么地步呢？——也许，男人心中确确实实的带着这样扭曲的期待吧。
“其他的……世界？”
“哎呀，真遗憾，看来这个世界的纲吉君对你的信任还不足以让他告诉你我的能力吧？”看着方墨略染上戒备和疑惑的眼睛，白兰看上去颇为遗憾的摊了摊手：“我可是神啊，世界上的每一个平行世界都逃不出我的眼睛哟。”
方墨颇为吃惊地眨了眨左眼（那似乎是她的身体所能支撑的极限），却毫无动摇的回望进他的眼睛里，嘶哑的声线一片沉静：“我的首领没必要告诉我这些。”
说着，女人费力的用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哪怕这么做让她右眼上的伤痕又一次裂开了，血水混着黄色的脓水缓缓流了下来，看上去格外可怖：“我现在感激这一点——虽然不知道你留着我这条命还有什么用，但你若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情报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比较好。”
白兰毫无脾气的笑了笑，一副被深深伤害了的调皮语调，并且假惺惺的使用着敬称：“真是的，难道在方墨小姐心中，我竟然是一个连谋取情报都要如此大费周折的无能首领吗？——你这样的想法这未免太令人伤心了。”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似乎是话说多了的缘故，方墨的语速逐渐正常起来，但她显然被白兰那一串话绕晕了。尽管在这几天之中，她已经隐约猜出了白兰利用她所做的事情——以伪造的信件为媒介，促使她屠杀了彭格列同盟家族的成员——却依旧不明白对方为何还没有将她除掉。
出人意料的，白兰并没有急着答话，反而缓步走到方墨身前蹲了下来，毫无犹豫的伸手捧起了对方满是污垢的脸颊，迫使两个人的视线持平。他妖异的笑着，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让人看不分明，脸上却分明浮现出一种几乎可以温柔的表情：
“——因为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啊，亲爱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