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
-
边缘踩了一圈雪的皮鞋，沾上了雪渣渣的西服裤脚，往上面是皮带，笔挺的黑色西装，边缘有没掖好的衬衣边角露出来。最上端的两枚扣没有寄，是十分漂亮的锁骨，有些尖的下巴，薄唇，笔挺的鼻梁，通透的红色瞳孔，然后，是那么在灯光下渲染开的懒散笑容。
不是太明亮的灯光从那人的头顶后面倾泻而下，把那红色瞳孔映的更为明亮，泽黎看得呆了，下意识站起身，伸手，啪啪，毫不怜惜的在面前这人的脸上拍了拍。
“喂你干什么吃银桑的豆腐我告诉你啊银桑可是一夜值千金的男人你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吧。”
“真啰嗦，你是男公关啊。”
“你才是男公关！银桑可是卖什么都不卖身的有原则的男人！当然，如果加码足够高银桑会勉为其难考虑的啊！”面前这人一面惊慌的捂住自己被啪啪的脸，另只手用力抓住坂田泽黎作乱的手腕，咬牙切齿的，好像连红色的眼眸都深了颜色。“所以说，你在搞什么啊！银桑我都历尽千辛万苦到这里来见你了，能不能拜托你给点惊喜的表情啊坂！田！泽！黎！”
“我……我惊喜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啊。”泽黎挣开他，垂下手，呐呐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想过很多次再见到这个人的情形，甚至在那时离开就做好了再也见不到的准备。当时以那样的冲突单方面逃走，如今一下子见到满脑子都是空白和不知所措。
泽黎下意识后退一步，转身就想往外跑。
也许这样逃开就可以假装没有见到他。
然后手腕又被人狠狠拽住了。
“你躲什么！”
坂田银时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往回狠狠一扯，泽黎被拉得一个踉跄，回过身看到坂田银时猩红色的眼眸，她垂下眼睛踮起脚尖环住面前这人的脖颈，把脸用力埋在他的味道里。
这个人为了报恩带她在身边十年。后来又为了救她去求助高杉晋助。
被收留的是她，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理由带她在身边，她是唯一没有理由去责怪他的人。在理清她该如何做之前，更多铺天盖地的想念压过来，瞬间就把泽黎一个跟头给打翻了，潮水没顶的覆灭过去。
“喂，你别哭啊，阿银我可没有欺负你。……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泽黎闷闷的点点头，依然搂着坂田银时的脖子不肯放手，好像是在担心万一一松手这个人就不见了。坂田银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眼里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微微弯腰直接抱起坂田泽黎，像是抱个孩子那样，右手留在她的后脑上，出了深夜食堂。
“你……阿银……都不要我了还来干什么。”泽黎闷在坂田银时的脖颈里，觉得自己好像哭了，脸前粘哒哒的。出了门，风吹得有些冷，她被坂田银时像抱个孩子般抱在怀里，只感觉得到安心。
泽黎松开一只手揉揉眼睛，看到雪片从天上洋洋洒洒的安静飘落，落在坂田银时的头上身上，被雪和那头银发映的鲜明的是通红的耳根。
“银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弃你了？是你自己脑补过度了吧！回头给我好好摄入糖分啊！”
泽黎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欸？你当时不是说为了道谢……那道谢完了……”
“欸什么欸！你想的挺美！这十年里你住在银桑这吃银桑的，你要走也得给银桑些辛苦费吧！还有啊，你不要想那么轻易的离开，你早就是万事屋的店员了你跑不掉的哈——哈——哈——哈——”泽黎抹着眼泪，闷笑着听坂田银时在深夜里得意的大笑，好心提醒一声，“阿银，在夜里大声说话时容易招鬼的。”
“——哈——哈……咳。”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银时聊天，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可心里的难过只有自己清楚。泽黎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幻觉也好真实也好，能见到他，她心满意足了。
“喂你可以下来自己走了吧，银桑很累啊。”
“是你老了吧。别不承认了。”
“啰嗦，银桑我可是得到哔哔哔星的人的内力传授会一直永葆青春的。”
“那为什么我从认识你的时候开始你就一头白发啊。”
“是银发啊银发，这可是银桑我引以为傲的地方！！”
泽黎笑了笑，虽然在嘴上揶揄着银时，但还是不忍心让他受累啊，说了两句便主动下来了。
她这才好好看眼前这个人，有段时间没见，他还是和印象里一模一样，只是穿着一身西装显得人更帅了。
坂田银时懒懒散散的用那红色的眸子盯了她一瞬，哼了声，有些别扭的偏开头去。
“看你蛮有精神的样子，银桑就放心了。”
“嗯。”
“来之前还想，如果你过得很不好，银桑我赌上一切也会带你走的。”
“你放心好了阿银，我很好的啊……”他以前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露出过这样有点悲伤的表情，泽黎看在眼里有些难过，笑笑转移话题。“我跟你说，这个世界有个男孩子，他总是对着我信誓旦旦……我觉得他能给我一个很棒的未来。”抬眼看到坂田银时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泽黎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阿银。”
“银桑我在想心里这种微妙的不爽是怎么回事啊……”
“你是自己代入到我ｐａｐａ的角色了吧哈哈。”
强颜欢笑的插科打诨后，两个人一同沉默下来。许久，坂田银时抬起手，用力抹掉她的眼泪，指尖凉凉的让泽黎微颤了一下。
“别哭了。”
“可是……可是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你别走了阿银……”她瘪瘪嘴，在这个人面前，她总没有以往倔强骄傲的样子。
“我再不走有人就要力竭而亡了。”坂田银时挑了挑嘴角，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也许很快又能见面了这种话。“既然是自己选择的生活，就活的漂亮点。”
“……嗯。”泽黎垂着头应了声，没有接话，她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谁欺负你就欺负回去。有问题就拉你刚才说的那个男孩子挡枪挡刀。”
“嗯。”
“还有别学假发那家伙拿腔作调。”
“嗯。”
“累了躲起来也没关系，老子看谁敢笑你。”
“嗯。”
坂田银时掰着她的肩膀转了个个，让她面对着回那家深夜食堂的方向，泽黎捂着嘴止不住的流泪，听见他在她耳边轻轻说。
“我走了。”按在她肩上的手往前推了推她，然后肩上没了重量。
“嗯。”她不敢回头看，闷声点了点头。
小巷里一片寂静，只有风的声音。
泽黎往前走了两步，满面泪水的迅速回头，空旷的小巷里只有雪不断落下，雪地上整洁干净，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夜寂静的仿佛坂田银时从来没来过。
嘴角不住的向下咧，她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背过身往深夜食堂的方向走，走了几步突然被谁大力往后扯去，然后落入一个很陌生的怀抱里。
“好好活着，别死了，泽黎。”
可是那声音和味道却是她那么熟悉的。
哭声止不住的从手的缝隙里溢出来，泽黎低着头一直哭，感觉身后的人放开她，然后很温柔的用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泪眼朦胧里看到那双边缘才上雪的皮鞋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渐渐远离视线。
她捂住嘴不住的掉泪。
可不可以奢望一下，也许银时也像她一样难过呢，无可救药也罢，就当做是她的一厢情愿的妄想。
坂田泽黎在大雪里不回头的奔跑起来。
奔过教堂，跑过白天和山本武吵嘴的小巷，绕过此刻关了门的杂货店，耳边全是雪落下的声音。
路边隐约有人的身影，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被那人拉住胳膊拽回来。
“怎么了？泽黎。”
泽黎抬起头，看见是之前从深夜食堂里离开的山本武。他头上落满了薄薄的雪片，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嘴唇都冻的发白了。另只手里拿着一小捧像是满天星一样的小小花冠的花朵。
“啊，这个啊，送给你的，生日快乐。”山本武注意到泽黎的视线，把花递过来，挠挠头笑的有些赧然。“抱歉，我现在只能找得到这个。”
泽黎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一小捧花冠小小的花，却没应声也没接过，沉默了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小声说。
“我可以再抱抱你吗。阿武。”
不等他回答，她往前冲了一步，把山本武逼的退到墙边，双手紧紧抓住他衣服的前襟，把悲伤和难过都深深地埋了进去。
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像阿银那样，离开我去世界的另一端，我怎样想念却都见不到？
要是能有三次人生就好了。
一次老老实实待在阿银身边插科打诨，一次跟在纲吉身边看他征战天下，一次看你体贴细致的把我照顾好。
是不是太贪心了。
可那样我们谁也不会难过了。
回去的路上风雪更大了，冷冽的风似乎能渗到骨子里，两个人穿的衣服都不多，一开始都还装１３的假装不冷，没走多远就变成了紧紧地挤在一坨往回走。
远远地，似乎有个不高的身影站在旅馆门口，走得近了，看出是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再近些，她认出那个人是泽田纲吉。
少年站在旅馆的门口，漫天风雪里，棕色的眼眸深深望着她，白皙的脸上没有表情。
泽黎欸了声，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左手里捧了个好像是音乐盒的东西，眼神却由欣喜渐渐转为惊讶又转为愤怒。
“哟，阿纲。”山本武挥了挥手。
“啊，纲吉，你怎么……”她有些惊讶，看到少年在风雪里迎着她走过来，整个人慢慢从阴影里剥出，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耀眼。
没有理会跟他打招呼的山本武，泽田纲吉走到她面前，把那个小巧的东西放进她手里。“生日快乐，泽桑。”
“你知道的啊。”泽黎抿着嘴笑起来，刚想说些什么，下一刻，她看到黑夜里陡然冒出一簇火光，泽田纲吉绷着脸，狠狠一拳把山本武揍飞了出去。
黑夜里少年的眼睛里如一汪深海，脸上的怒气有些骇人。
“山本，我上回说过了，即使是你，再惹哭泽桑的人我也不会原谅。”
“纲吉你干什么啊！阿武你还好吗！”被惊呆了，泽黎忙跑去几米外的山本武面前，蹲身担心的看他捂着脸龇牙咧嘴皱起眉头来，然后站起身，挡在了山本武面前，怒视着伫立在风雪中的少年。“你这个冲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我冲动？呵。你看看你现在因为他哭成什么样子！”少年简直要气笑了，他挑着嘴角，语气咄咄逼人。“泽桑，你就这么喜欢山本武吗？即使他不是未来的那个人，即使他没有那些和你一起经历的珍贵记忆，你也喜欢他？”
“……就事论事，这次是你误会阿武了。”泽黎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皱起眉来把话里的重点放在别的地方。
“比喜欢我还喜欢他吗？”少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依不挠。
“……”
“我想保护你有什么错！……泽桑，拜托你骗骗我。”少年笑了下，敛下眼睛去，声音里是清楚可见的苦涩。
“我一路为你努力这么久，我喜欢你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追在你身后一直往前走，我挡在你身前那么多次陪你度过了那么多的时光，我做了这么多，你就没有一点感动的地方？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喜欢我吗？”
他把那些委屈和难过全都化成咄咄逼人的字句，泽黎看着突然爆发的少年，不理解之外有些难过。
纲吉。我不是一定要这样做，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她沉默了半天，用力闭了闭眼，硬忍着才没有把伤人的话说出口，只是看着少年的眼睛，狠心的摇了摇头。
“……纲吉，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说得明白的。”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行！”漫天大雪里，少年圆睁着好看的眼睛，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忘记了这是第几次和他正面冲突了。
为什么总是会迅速的在她挽回不及的时候发展成这个样子？
泽黎站在洋洋洒洒的大雪里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她看着少年通红的眼眶难过得不得了，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扯着山本武越过少年就往宾馆走，拉开门走进去，正要关门的时候，听见身后少年爆发出那么悲伤难过的呐喊。
“泽桑，你哄我一次会死吗！！”
她往里走的脚步顿了顿，绷着一张脸回过头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有些任性的扬起脸睥睨着少年，嘲讽的语气却衬得她没有表情的脸有些委屈和悲哀。
“你一直哄着我会死吗。”
这什么意思……国文不过关的少年脑筋好像打结了。
门砰地一声在眼前合上，少年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站在雪地里有些不明所以的傻傻欸了声，愣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而泽黎扯着山本武气冲冲的走在走廊里，把山本武甩回他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在墙上，回想起自己最后一句完全是无理取闹的话，烦躁的一巴掌盖在脸上，手掌下的嘴角却忍不住高高挑起。
之前那么多的对峙一下子不小心变成调情了……
她怎么就那么笃定，他绝对不会走。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