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三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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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过去，阿姨的情况倒稳定了下来，却已经忘了自己去Z市的事，若饴跟她解释是颈椎病引起的头晕和记忆衰退，阿姨糊涂又无力，也没多问，只是看她实在憔悴，赶着一定让她回家休息。
甘子轩还是没有消息，若饴时时地把手机带在身上，铃声一响就全身震悚地去看显示，但没有一次是那个号码。
实在太累，她回到家倒头就是大睡，昏天黑地的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醒来就上网查那边的消息。
虽然直通的高速还没有取消封锁，但是另一条需要绕过一个城市的高速已经完全通车，而且，Z市的积水也已经基本消退！
她振奋地完全清醒起来，只是甘子轩那边电话还没通，她紧赶着请求爸爸给她安排车子。
爸爸有点迟疑，若饴急忙跟他保证：“爸，我会小心的，现在已经没有险情了，天气预报也说那边天气会转好，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再说了，我要不赶过去，肯定不能安心！”
爸爸到底答应了，车子要过一两个小时才过来，若饴先收拾收拾洗个澡，手机就放在抽水马桶的水箱上上，洗到一半铃声响了起来，她一身的肥皂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淋浴房里冲出去，隐约看到屏幕上一个“甘”字，心要跳出胸口似的，没提放脚下就是一滑，正倒在抽水马桶的水箱上。
人倒是没事，手机滑到了马桶里，而且她正好压在水箱按钮上，眼睁睁地就看着手机随着水流卷了下去。
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抓狂的事儿吗！
号码一直存在手机里，她也背不出，把身上的肥皂沫一抹就穿上衣服出了门，赶到最近的通讯公司随便买个手机把号码取回来。
手续一办好她就找着他的号码拨了过去，他的声音比她还急：“若饴，你在哪里？你没出什么事吧！”
若饴没法控制自己，声音已经哽住了：“我还在S市，对不起，我不能赶过去，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
他反而长长出了一口气，兀自喃喃：“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我就怕你赶过来……”
她奇怪：“为什么？”
他又轻松起来：“刚刚给你电话为什么不接？你知不知道，就我给你打电话那会儿，他们说附近有辆S市牌照的车子翻到河里去了……你的手机就从那时开始打不通了，乐若饴，可不带你这么吓人的啊，要再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可就要上演铁人三项了，先从河里游过去，再跑到高速公路上劫辆车开回S市！”
他煞有介事的，若饴眼眶里的泪已经到了腮边，又被他逗笑：
“你那身体，还铁人呢，烧退了没有？”
“退了。”他肯定地说，偏偏不争气地咳了几声，只好如实交代：“就是还有点咳嗽，放心，没事儿了。”
若饴看不到他，更觉得心疼：“怎么放心啊，那里都没人照顾你。”
他接得很快：“没事儿，别看这小医院，护士都特热情，有求必应的，我好着哪。”
若饴脸不由自主就沉下来：“怪不得怕我赶过去哪，感情是和哪个小护士打得火热了吧，那就用不着我过来啦，多留点儿时间让你们增进了解加深感情啊。”
“别价乐若饴，我可一直等着你哪。”他急急地叫了起来，声音又委屈地低了下去：
“你叫我等你的，我可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呢。”
若饴含着满眶的眼泪偷笑，语气却很严肃：“甘子轩，你不用再等了，我有很重要的事，马上就要离开S市了。”
“哦……”他意外又失望，“是……很重要的事吗。”
“嗯，非常非常重要，可能关系到……我这一辈子，”若饴皱皱鼻子拭去流到腮边的泪，“我要去找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告诉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刻都不能再耽误！”
他声音极其低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那……咱们还能再见吗？”
这几天他又病又孤单，已经够受罪的了，若饴不忍心再捉弄他，笑着立刻说：“当然！很快！”
声音突然沙沙地变得不真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信号又就断了。
看来信号还是不稳定，可是已经没什么关系。
几个小时以后，她就会意外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把那句整个胸腔里都填的满满的话，告诉他。
他不需要再等，因为现在，他，就是她最重要的人。
若饴推开重重的玻璃大门走到外面，爸爸派来的车子已经停在不远处。
这里的天气也不好，没有太阳，淡青的云团酝酿着隐隐的雨意，但闹市的街头仍旧熙来攘往，没有一个安静的角落。
那句话，在这样的纷乱嘈杂中，她说不出来。因为，她只想对他一个人说，任何人都不必听见。
而一旦说出来，整个世界，都会听见。
甘子轩，我爱你。
还没听清楚若饴的回答电话就断了，甘子轩摇摇头，苦笑着收起了手机。
刚才听她的口气很急，肯定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她阿姨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他的确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她。而且，这样的情况，如果她真的出其不意地赶过来，他反而更担心。
也只有等，等着这场险情彻底地结束，等着她能放下一切，真正地为他而来。
又是一阵咳嗽，小护士一边帮他挂水一边埋怨：“你看，本来烧都退了，非要跑出去问什么翻车的事情，吹了风，温度又上来了吧！”
他疲倦地笑笑，迁延不退的低烧让他几乎虚脱，想睡，腿又痛得钻心，这是小医院，设备匮乏，也检查不出什么来，只让他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睡过去了半天，醒过来嘴干得发苦，热水瓶已经空了，他忍着晕眩下床想去打水。
还没走出病房就觉得脚底好像在往下陷，他扶着门框沉沉喘了好几口气，膝盖又抽痛起来，他认命地放下水瓶，搭在就近的一个凳子坐了下来，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甘子轩，有人找。”一个护士在门口喊。
他的心突地一跳，知道他在这里的，只有她。
费力地抬头转向门口，却看见风尘仆仆的罗育成。
“成子？”
罗育成架着眼镜，清瘦斯文，这几年越发显得沉稳，可看见甘子轩却掩饰不住地担忧：“甘蔗，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成这样了！”
甘子轩没去想象自己有多狼狈，直接问他：“你怎么会来？”
“前天我打过电话来，是这里的护士帮你接的，说是你发高烧，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后来又看了新闻才知道这里的情况，这么危险的地方，我还能安心吗！”
甘子轩无奈地闭闭眼睛：“又没什么大事，你和荣妙两个，老这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了，这路上反而不太平，你跑过来干嘛！”
罗育成很坦率：“你放心，这次是你爸派的车，最皮实的吉普，上战场都没问题。”
甘子轩一惊，立刻不满地瞪他：“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老爷子惊动了！老头老太还不够担惊受怕的啊，你不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你就不痛快是吧……”
没说完倒是一阵咳嗽，罗育成皱眉：“看来我赶过来是一点儿没错，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你身边又没人照顾，想让你家老头老太放心，那就等烧退了马上跟我回北京，连你那腿，做个全面检查，我知道没什么大事，一块儿治好了，不正好让大伙儿都放心吗！”
说到甘子轩的腿他想起什么，躬下身子要去拽他的裤管：“甘蔗，让我看看你的腿，肿不肿？”
甘子轩把他的手拍飞：“俩男的，别动手动脚啊，我烧退了就回S市，还多此一举回北京干嘛！你给老人捎个信，就说我能吃能睡能蹦跶不就完了吗！”
“甘蔗，你可不是这么固执的人啊，”罗育成若有所思地端详他：“S市就有那么大的魔力啊，连家都不想回了，到底有什么能把你拴住了？”
“瞎掰什么哪你！我工作不在那儿吗！”甘子轩口干舌燥又头昏，不想费劲去应付他，把水瓶往他手里一塞，“得，既然来了我就不客气了，先帮我去打瓶水来。”
罗育成打好水，甘子轩已经又躺回了床上，闭着眼一头的虚汗。
他迟疑着清了清嗓子：“甘蔗，其实，不管你病不病，我都要来找你，有件事儿，是已经迫在眉睫了。”
甘子轩整个人一颤，蓦地睁开了眼睛：“快说！”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三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