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进行时》米小弗

41、Dreaming Girl (41)

　　两人遂在雾城开车随便转悠，蓝宁似乎一直欣赏着车窗外的夜景，但实她什么也没有真正看进去。这一个月的惯性紧张让她现在还像一支紧绷的弦，脑海里仍然全是自己设计的衣服的影像。这样那样的细节，效果，可能性……

　　齐云看她这么久不发一言，便找了一片空地，将车停下来，关切道：“看你的样子很疲倦？”

　　蓝宁回道：“是有一点儿，我觉得自己所有学习到的设计知识都好像在处理衣服的过程中慢慢蒸发了。现在工作完成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像干尸一样，对什么都没有感觉了。”

　　“不要太累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齐云道。

　　“已经没关系了，终于是完成了。”蓝宁笑着对齐云说道，齐云却觉得，她的笑容变了，她整个人似乎也有种让他说不出的改变。从前那种蓝宁特有的让他既爱又恨的某种东西似乎也随着她的疲惫一起蒸发了，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蓝宁，他或许需要重新认识。

　　“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齐云说道。

　　“什么东西？”

　　齐云则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看看你喜不喜欢。”

　　蓝宁好奇地接过礼盒，打开以后，发现里面是一条项链，吊坠是贝壳形状的，就像她那次获得的银质奖章，但上面镶满了钻石。

　　蓝宁有些惊诧，也有些感动，道：“齐云，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灵感来源于你上次送给我的奖章，全球限量，只此一枚哦！这算提前的年度奖章！好不好！”

　　蓝宁不禁眼眶红润，她深深拥抱了一下齐云，道：“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

　　“笨蛋，为什么要说谢谢？这有什么好哭的，你今天怎么了？”齐云一边说，一边帮她擦眼泪：“以前你收礼物的时候可都理直气壮的！”

　　蓝宁遂破涕为笑，道：“不，齐云，我有很多事要对你说对不起。我以前真的太任性了，给你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却浑然不觉。但是你对我一直那么有耐心，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很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觉得真我是一个坏蛋！”

　　虽然蓝宁的话说得没头没尾，但齐云却并不追问下去，反而开玩笑道：“一段时间不见，你被掉包了吗？我怎么突然觉得抱在怀里的是个陌生女人？是不是你被人克隆了？”

　　齐云想通过开玩笑来缓解一下气氛，但是蓝宁却完全没有笑的意思，她的思绪好像已经飘浮到了远方，让齐云觉得她整个人也即将飘走，飘到一个他再也够不着的地方。

　　星空下，他们各怀心事，齐云也突然间意识到，有些件事，他应该要做了……

　　沈乐洲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齐云会主动地来找他。所以当他来到Silence，看到齐云正坐在位子上等他时，他内心还是很费解的，基本上Inwood*Alex项目完成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两个人似乎也没有再见面的意思。

　　齐云抬头看到沈乐洲，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衣，正站在面前，遂微笑道：“Hello，Leo，好久不见了，坐。”

　　“Hello！”沈乐洲礼貌的回答，然后坐下，等待他的后话。

　　齐云果然接着道，“其实，今天本来还有一个人想来的，不过她临时有事，所以拜托我先和你谈谈，并且希望我务必谈成。”齐云话毕，又补了句：“所以我今天也挺有压力呢！”

　　沈乐洲遂问：“请问你说的是谁？”

　　“Sabrina Yam！”

　　“Adrian Yam的继承人？？”这还真让沈乐洲很意外，Adrian Yam是纽约著名的华人品牌，具有非常悠久的历史。而他的创始人Adrian Yam更是沈乐洲最崇拜的设计师之一，他不仅注重服装的形体语言，尊重传统工艺的同时，又总能在一些细节处进行大胆创新，突破了很多设计狭隘。而且他对服装的品质要求之严苛，也是出了名的。

　　齐云点头道：“不错，你有没有注意这个品牌这几年的秀？”

　　沈乐洲也点头道：“当然，我每一季都看了，只能说，Adrian先生过世以后，他的发布秀基本上每场都是个灾难。”

　　对沈乐洲而言，这个曾经风云天下的品牌近年来一直成垂直方向下滑。

　　闻言，齐云忍不住笑起来：“哈哈，你还真率直，不过Sabrian小姐和你的想法完全一样。上一个季度他们聘请了一个意大利设计师，你应该知道，Alessandro Dionisi。结果就像你说的，那一季的发布会都还没有完结，很多记者和同行都已经中途离场了，所以Alessandro先生很快就被解雇了，虽然他的合约还没有到期。而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沈乐洲听到这里，显然已经听出了齐云的弦外音，他直白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Sabrina小姐希望聘请我当Adrian Yam的设计师？”

　　齐云道：“是的，而且是设计总监。”

　　而这个答案也让沈乐洲又惊喜又不解：“可我还只是一个学生，怎么会想到我呢？”

　　“上次我去巴黎的时候，正好碰到Sabrian Yam。她告诉我她正在寻觅下一任设计师，而且她非常着急，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我们当时聊了一下，就觉得你会很合适，你和已经过逝的Adrian先生的设计风格几乎如出一辙，而且连设计态度都类似。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你真的具有罕见的才华，能够让这个百年品牌重新绽放它应有的光芒。如果Sabrian Yam不介意大胆启用一个年轻新锐的话，说不定这个牌子能重新找回生命！”

　　齐云说完，顿了一下，不经意似的观察着沈乐洲的反应，接着说道：“后来Sabrina特意看了你的设计，又有戴利泓的推荐，她真心觉得你将会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总之，薪酬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和她聊聊，Sabrina是非常容易相处的。”

　　“而且，如果你接受这份工作，就可以到纽约的总部工作。虽然雾城已经是时尚之都，但和纽约毕竟无法比拟。Adrian Yam虽然不算顶尖的奢侈品牌，但是历史悠久，基础良好，每年都会在纽约时装周上走秀。在那边，你能够掌控一切Chief Designer该有的权利，充分发挥自己。而且，就我看来，你本身的设计理念和Adrian Yam是如此相似，也不会有什么很大的矛盾。重点在于你的志向，敢不敢挑战这样的大好机会！”

　　的确，这样的好机会对一个即将毕业的设计师来说，几乎是喜从天降，但无论如何，沈乐洲也不能草率地做出决定：“这是在是个Big Decision，我需要先询问一下利鸿老师的意见。”

　　齐云对此并意外：“我和James已经谈过了，他非常赞成你去纽约发展。而且他认为你一定能发展的很好。不过你并不需要给我答复，更不需要马上答复，因为Sabrian小姐会自己亲自和你谈一次的，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考虑。”

　　言毕，齐云又忠告道：“这对于任何一个设计师而言，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一点，沈乐洲当然明白，也很感激，“我知道，谢谢你，Alex。其实Adrian先生也是我最崇拜的设计师之一，我一定会好好考虑，做出正确的决定。”

　　和齐云谈完以后，沈乐洲的心情难以言明，如果他能够让自己最喜欢的设计师所创建的品牌起死回生，甚至重新绽放光彩，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而这种美好的愿望，已经渐渐开始刺激着沈乐洲，他真心渴望着，一个这样的时机。

　　沈乐洲离开Silence以后，回到学校，顺便取道蓝宁的工作室，想到有一个月没有见到这丫头了，不知道她的设计完成得如何。虽然夜色已晚，不知道蓝宁还在不在工作室里，但他还是推开门进去看了看。

　　蓝宁正好在清理自己的工具，打包制作好的服装，准备明天走秀用，突然见沈乐洲进来了，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

　　沈乐洲微微怔了一下，然后问道：“全部完成了吗？”

　　“嗯！”蓝宁点点头。

　　“我可以看看吗？”沈乐洲说。

　　“当然！”蓝宁将打包好的衣服展开自己最满意的一件，重新穿在人形模特的身上。

　　沈乐洲看着逐渐摆弄好的衣服，十分惊叹地说道：“多米诺骨牌？”

　　蓝宁则欣喜于沈乐洲第一感觉如此准确，这是否也表示她在服装的表现力上至少合格了呢！

　　“是啊！那天看到那些骨牌依次倒下，就给了我这个灵感！这条裙子如果在风中应该会更美更有层次，呈现出多种不同的颜色。”

　　“蓝宁，你真的不同了，这条裙子非常完美，完美的我都没有想到！”沈乐洲仔细看着她的作品，终于由衷地赞叹道。

　　当然，能够得到沈乐洲的称赞，蓝宁打从心底里高兴，“谢谢，我一直想听你说这句话。”旋即又古灵地笑起来：“你也不要这么快就说出来了嘛！”

　　沈乐洲道：“是吗？那我收回！”

　　蓝宁一哼：“覆水难收！”

　　沈乐洲旋即又问：“模特和造型都确定了么？”

　　“嗯。确定了。”

　　“配饰呢？”

　　“也确定了！”

　　“走秀音乐呢？”

　　“我准备用Placebo的。”

　　“哪首？”这点沈乐洲倒有点意外。

　　“Without You，I Am Nothing。” 蓝宁道。

　　可她一说完，就意识到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没有你，我什么也不是。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只是在说一首歌的歌名，还是在她大脑里的某种意念已经委婉的借着这首歌名表达了出来。她更不知道沈乐洲会不会联想到另外那层意思。她也不清楚自己希不希望他产生那样的联想。

　　但是或许他已经意识到了，因为他突然沉默下来，片刻之后，他轻轻说道：“不要用这首歌吧，太压抑了，你可以考虑David Bowie的Life On Mars，或者Shudder To Think的Hot One，都挺适合你的服装的。”

　　蓝宁却摇摇头：“不，我已经想好了，我会用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