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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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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董世钧为了事业奋斗的时候,宁远,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宁远的心,很平静。
这是自己第四次动心脏的大手术了。
已经可以坦然面对。
刘淑贞又害怕又伤心。
宁文生请了假,和妻子一起,一直守在儿子的床前。
宁远似乎有预感,他劝慰父母:“你们不用替我担心。”
刘淑贞只是哭,不敢说话。
宁远露出仿佛透明一般的微笑:“我不怕,也不后悔,真的。毕竟,我活过,也做出过自己能做的贡献,是不是?我是有价值的,是不是?我没有白活过这一次。”
抬手抚摸母亲的头发,宁远说道:“别伤心,我会撑下去,不要怕。妈妈、爸爸,我爱你们,我会撑下去……”
刘淑贞看着儿子,他的脸容,很坚强。
宁远一直都很坚强。
“十年之约还没有到,我还没有见到世钧,我不会有事。”
“小远……”
“有两件事,让我不会后悔这一生。我帮助过人们,工作过,我对社会有价值。还有,世钧爱我,我爱世钧。”
“小远……”刘淑贞挡住嘴,怕自己哭出声来。
“如果我……告诉世钧,我爱他。”
宁远被推进了手术室,宁文生和刘淑贞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仿佛是过去了一个世纪,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
忧心的家长马上迎了上去。
医生露出歉意的笑容:“我很抱歉。”
刘淑贞一下子倒下去,被丈夫抱住了。
“他先天性缺损的地方,无法修复好。他永远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拥有正常健康的心脏。”
“小远……”
“可是,只要注意身体,配合药物,好好保养,他与常人无异。”
“他要一直带着这心脏?”
“是。”
宁文生长叹,看样子,儿子注定一生如此。
带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定时炸弹”。
刘淑贞想马上见到儿子,被告知要等一天才行。
躺在病床上,宁远苍白的笑容,仿佛是白色的花。
虽然已无法再进一步医治,毕竟儿子还在,刘淑贞松了一口气。
宁远坦然的面对结果,没有任何埋怨。
注意到儿子眼中那一抹无法消失的思念与哀伤,刘淑贞开始后悔。
回到家,她和宁文生说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
“我在想,如果现在世钧在,小远也许……”
宁文生叹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也许,我们真的低估了小远对世钧的感情。”
“他肯来,都是为了我们。”
刘淑贞开始担心:“如果世钧,如果世钧真的忘了小远,如果他,爱上了别人,那小远……”
“我不知道。”
“真想见湘琴,真的,想见见湘琴。”
另一边,董世钧因为工作上的烦恼,约了李亚军出来喝酒,他又喝醉了。
这几年,醉的机会似乎特别多。
并不是借酒浇愁,不过,的确需要一场醉,才能忘掉现实中的压力与痛苦。
李亚军送董世钧回家。
董世钧此时已经自己租屋居住,他怕父母看到自己的压力与痛苦,怕让他们而担心。
这种压力,还是自己承担来的好。
醉了的董世钧抱着沙发靠垫,滚到了地板上,不断的叫着:“小远,小远……”
看到伤心的董世钧,李亚军不禁心痛,如果宁远在,也许世钧就不会这样。
董世钧把自己承担压力的一面收的极好,对外,一向信心十足。
新年年初,董世钧得到消息,有一块城西郊的土地要拍卖。
由于临海,那块地似乎并不是很被看中,底价虽然很高,争的人却不多。
董世钧开始着手计划购进。
他看中那块地,主要是觉得临海,将来也许会被看中,在那里建立酒店或度假山庄。
银行内部,有人反对,需要的资金太多了,并且如果压住,以钧隆现在的规模,损失不起。
董世钧反复研究,还是觉得可以买入。
搏一下吧。
买下土地没有多久,政府就出台了填海扩建的计划,所选择的填海区域,恰在钧隆购入的土地旁边。
政府将要在城西郊,开发新的商业区。围绕着那片土地的一系列城市扩建计划也马上出台了。
只一夜的工夫,土地的价格就涨了二十倍。
钧隆上上下下都兴奋异常。
董世钧没有卖掉那块地,而是以租的形式,转让了出去。
接下来,几个软件开发项目陆续完成,以极好的价钱成交售出,钧隆又赚得了一笔。
董世钧踌躇满志,再接再厉。
走出了第一步,以后,走的越来越顺利。
钧隆的投资能力,被瑞士的银行集团看中,他们大力注资,开始合作。
紧接着,钧隆的业务,又介入了电信和电子产业。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银行的业务蒸蒸日上,迅速扩大规模,几乎以几何级数递增。
董世钧把这一切归功于钧隆这个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开庆功会与全体员工一同庆祝。唯独对自己,他独自自省,告诉自己越是成功,越需谨慎。
在董世钧三十岁这一年,有两件很重大的事情发生。
一是钧隆成功收购另一家银行,完成新一轮的资本合并。
二是钧隆银行的上市计划,已经提上日程。
在内心里,董世钧感谢每一位员工,也感谢每一个客户,同时,感谢每一个帮助过他的人。
已经成功,董世钧反而越来越低调,甚少宣传自己,真正由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变成了沉静而高贵的银行业新贵。
独自站在自己位于宁静路上,半山的住所的阳台,董世钧俯看整个海湾。
这里,是半山的高级公寓,董世钧买下了顶层,拥有一个天台,视野开阔。
向右看,是南海,碧波万顷。
向左看,整个香岛市的景色尽收眼底。
如今,整个都市已经在董世钧的脚下。
这个时候,董世钧心里,只想着一个人——宁远。
如果小远在身边,该有多好。
董世钧,三十一岁了。
……
香岛最顶级的海逸酒店,宴会厅已经被布置成新闻发布会的会场。
一场新闻发布会即将召开。
会场外,记者和工作人员都在等待,由于人太多,场面有序但很嘈杂,声音哄响着。
这时,突然的,有一股气息,慢慢的涌过来。
离会场远一点的人们已经开始感觉到了,人群外围的人已经停止了说话。
气息越来越近,人群徐徐的停止了嘈杂。
一个以优雅动作走近的身材挺拔的男人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他没有分开人群,只是慢步走了过来,可是每当他踏出一步,人群就自然而然地分开退后,彷佛一开始就说好了似地让出道路来。
众人的视线仿佛被吸引似的,追随着他。
无形之中的魅力与魄力。
出现在人们中心的,是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浓眉,明亮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桀骜的嘴角,男子外形如此出色,让在场的女性们不由都发出了感动的叹息。
董世钧——钧隆银行的主席,今天,他将宣布钧隆银行正式挂牌上市。
他,是本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市银行的主席,拥有钧隆银行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上市之后,他个人所拥有的资产,以数十亿记。
同时,他也成为本市银行业的一个传奇。
记者招待会结束之后,董世钧进到酒店为自己准备的休息室,坐了下来,伸手拉松领带。
这时,手机响起。
董世钧看一眼屏幕,接通:“明义兄……是,很顺利……啊,谢谢……记者……是有些不习惯……还好……有时间……谢谢你。”
放下电话,董世钧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
一旁,董世钧的秘书季衍川轻声的问道:“董先生,很累了吗?”
董世钧轻轻的呼出一口长气:“啊,不。”
“下午还有一个招待会,晚上有宴会,你非出席不可。”
季衍川跟在董世钧身边已有三年,比较了解这位年轻的银行家,他不喜欢宣传,也不是很善于应酬,一遇到这样的情况,总会感觉到疲累。
银行里,董世钧不喜欢别人以头衔称呼他,大家一律叫他“董先生”,秘书也不例外。
刚站起来,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董世钧手下的两位高级职员,亦是他的左膀又臂。
负责银行公共关系事务的张泽,还有负责风险投资的刘衡雅。
“啊,你们来了。”
“世钧,上市大成功,我们已经成功吸纳到了……”刘衡雅满面笑容的说着。
张泽抬起手,止住了刘衡雅的话:“世钧一定已经知道了。”
董世钧看着这两位一起创业的好伙伴,衡雅很有冲劲,张泽年长些,沉稳成熟,两个人一左一右,是自己最有力的支持者。
“走吧,今天一定要好好庆祝。”
“晚上还有宴会要参加。”
张泽笑说:“世钧不是很喜欢,但是今天这样的宴会,你不去不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董世钧已经不太喜欢亲自出面应酬,除非是重大的客户,或是业务真的需要,普通的应酬场面,或是应对传媒,一直由张泽,这个公共关系的高手来负责。
晚宴会场,衣香鬓影,美女如云。
这是一个招待银行同业的酒会,亦有名媛到场。
握着酒杯,董世钧和同行们寒暄,表现的热情而又低调。
曲终人散之后,三个人又移到酒店的休息厅,继续他们的谈话。
“接下来,我们将往海外发展。” 刘衡雅信心满满的说道。
董世钧点头:“是,的确是需要再往海外发展。”
“欧洲。”
“是,欧洲。”
察觉到董世钧似有心事,张泽问道:“世钧,怎么了?”
董世钧收回心神,歉意的一笑:“哦,对不起,有点走神。”
张泽和刘衡雅交换一下目光。
走到董世钧的身边,张泽问道:“是不是,在想你的小远。”
“是。”
张泽和刘衡雅都笑了。
对于董世钧的这一段情,两个人是知道的。成为同事以及亲密的朋友之后,董世钧向他们倾诉过自己内心,深深的爱恋与思念。
“其实,你现在完全可以去找他。我想不会再有人说你没有办法照顾他。”
听着刘衡雅的话,董世钧摇头,“不,不行。”
“别管什么约定了,去吧。”
“我们两家约好十年之内互不联络,互不打听消息,也不见面。并且,我不会去美国。”
刘衡雅失笑,是,董世钧还真是非常守约,如果需要和美国的客户商洽,不是派别人去,就是接对方的人过来香岛。
刘衡雅轻拍董世钧的肩:“你要知道,十年,足以令一个人改变很多。”
“这我明白。”
一旁的张泽却陷入了沉默。
的确,十年是会让一个人改变很多,甚至是变成另一个人,不能否认现在的董世钧和十年前的董世钧不一样,但是,董世钧的感情,一点也没有变。
从大学未毕业时起,就戴着那枚戒指,不曾取下来过。
这位新崛起的银行业新贵,有不少人在一旁觊觎,他却目不斜视,耳不旁听。
这需要很大的毅力,同时,一定也有着很深的爱。
“你们其实也不算是青梅竹马,你们只是大学同学。” 刘衡雅说道。
“可是,我就是觉得,已经认识小远很多年,很多年,我了解他。”
刘衡雅看了一眼张泽,有些话他不敢问。如果宁远改变了,真不知道董世钧会怎么样。
上市成功之后,董世钧并没有告假休息,只是稍微减少了一点工作,然后陪父母去离岛散心休息。
因为这一阵工作太忙太累,董世钧有点瘦了,母亲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董友安看待儿子的眼光,已是完全不同。
这个小子,终于成熟了。
一家人在离岛的山顶餐厅吃饭之际,王湘琴对儿子说道:“世钧,你爸爸的老朋友,你李伯伯和张伯伯,都想约你吃饭。”
看了母亲一眼,董世钧一笑,没有回答。
王湘琴忙道:“只是长辈请吃饭,没有别的。”
“是么。”
看到儿子的眼神,王湘琴有些不悦:“难道你以为是鸿门宴?”
“不,妈,别误会,什么时候,我去。”
王湘琴赌气道:“这孩子,不要勉强。”
“妈,我去,我去。”
望着远处,海与天交接的海平线,董世钧叹息:“明年,明年……”
董友安和王湘琴都明白,那是十年之约到期的时候。
明年,董世钧将三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