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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葬花女 ...

  •   距离那圈子还有一段距离,里面嘈杂的声音便已传了出来。
      彼时,风扬起尘埃。
      音色不同的几缕声伴着那风飘然而至。
      仔细分辨,倒也听得出大概意思。
      一个卖花的小女子心术不正惹了魔界鬼神,祸乱临淄。因着她夫君的无故失踪,就更加剧了百姓对她的怀疑,说是,此卖花女为了修炼妖术,在月圆之夜杀了她夫君,饮了心头血,以此来增加功力。

      我思忖,再一熟虑,推推身侧的王小宇,道:“欸?有妖精哦,一定长得很漂亮,还专门喝男子的心头血来修炼妖术,嗯,有前途,有作为。”
      王小宇似蹙了蹙眉,而后扯了我一把,拉扯之间,我俩已经站在圈子里,成为众多围观者之一。
      我揉揉眼睛,细看之下,那女子柳叶弯眉,樱桃朱唇,肤白似雪,发丝如墨,泪眼婆娑,身旁歪着满满一篮子的各色花,倒更像是花仙子下凡呢!我踮起脚尖靠着王小宇说道:“我说,还真是美人呢。”
      我话音才落,耳旁一充满粗犷的声音像鞭炮乍起时的一声惊雷,雷翻我这颗脆弱的小心灵,放眼望去,只见一身穿道袍的虬髯鹤发的老男人作法,口中高呼:“吾是天山真君,昔受太上之命,斩杀邪魔妖姬,夜行游尸,七夜妖魂,九鬼共贼,万魔成疾,挥戈万妖,挡我者残。临淄出此妖妇,实属百姓之祸,吸花之魂,窃子之魄……”

      我又推推王小宇,“他这是说啥呢,什么意思啊。”
      王小宇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继而解释道:“叫你多念念书,现在知道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那老头是说,那个卖花女是妖姬转世,祸乱临淄城,是要被火烧死,这样才能驱除恶灵。”
      我点点头,“哦,是要被烧死啊。”
      那虬髯鹤发的老头才一说完,四处便呼声四起,群众高呼,烧死妖姬,驱除恶灵!烧死妖姬,驱除恶灵!
      我瞧着好玩,便也跟着举起胳膊,才要高呼,便瞥见跪在地上那女子眼中那颓败却又不甘的眼神,明眸当中点点泪光,在被另外两个身穿道袍的男子架起的时候,她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那虬髯鹤发的老头儿,似要将他吞噬。
      瞬时,周围的人惊骇,纷纷向那女子投掷烂菜叶,碎石子儿,呼声渐渐高涨。
      眼见女子被架走,那老头儿又掐指一算,而后摆动太虚,道:“此女,命格甚硬,需责良辰吉日,施以火烧之刑,方能解临淄数百里天荒之灾。”

      这个道士老头儿看样子在群众中很有权威,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此时,我脑袋里满满全是那卖花女泪眼含情的样子,自觉被妖姬缠身,忽感头痛胸闷,惊觉命不久矣。于是,我靠向王小宇装柔弱,道:“完了完了,我一定是被刚才那个女的给缠上了,她是不是给我施行咒语了,好闷哦。”
      王小宇沉吟之下,慢条斯理道:“据我多年的行医经验,你脚步虚浮,胸口发闷,唾液丛生,实属腹内空空。”
      我一字一顿又问:“什么意思?”
      “你是饿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昨夜去夜景楼吃了几块点心之后就再没吃东西,到这时辰,该是饿了。
      王小宇一把将我推开,拂拂袖口,道:“走,吃肉去。”
      一路上,行人都谈论着那卖花女,仔细听两句,我推推王小宇道:“你说,那个卖花女真的会喝男人的心头血来练妖法么?那要是练了妖法,怎么还会被那个老头抓到呢?是不是那老头太厉害了?”
      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回答,我侧头向上一看,他负手而立,风扬起衣摆,眉头轻蹙,低眸似在沉思,我这颗贫瘠的脑袋里竟鬼使神差地浮现四个大字,气宇轩昂。紧忙摇摇头晃掉那不切实际的形容,我又问了一遍。
      他似才听到,哦了一声,继续朝前走。
      他身上若有若无飘着一种凛然的韵味,让人不敢以身犯险,见他沉思良久,一定是深谋远虑憋着什么坏,看来我也应该好好修炼,早日成魔。

      坐在酒楼,吃着肉,喝着小酒,嘴角噙着笑,哼着小曲,偷偷瞄着美人儿,突然一声雷鸣,打破了这良好的氛围。
      嘴里还叼着肉的我看到王小宇一个旋儿回转,直奔旁边小窗户,口中念念有词,“黑云压城城欲摧,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我虽然不会念诗,也知道作诗应该对仗工整,前面那句黑云七个字,后面那句壮士八个字,很明显,他也跟我一样不学无术,这样看来,我们两个倒也是惺惺相惜,能够相处良好。
      这样想着,我连忙吞了嘴里的肉,用充满羡慕的眼神来表达对王小宇师兄的仰慕之情。他转身一瞬,似有什么改变了,什么想通了,眉宇间那愁绪一扫而空,一手扬起衣摆,一个箭步跳过来,嘴角噙着一抹坏笑,道:“斟酒。”
      我摇身变成温柔的小丫鬟,很殷勤地斟酒,然后举过头顶,殷切无比的看着他,情节发展到这里,以我对王小宇的了解,他一定会有所动作慷慨陈词一番,当然,要先喝一杯酒。
      他双眸炯炯有神,冒着神秘又忧郁的光,沉吟之下,道:“说起来,今儿在集市上的那道长跟咱槿柳山的老头还有些渊源,对,就像你想得那样,他们出自同门,法术不相上下,不过,他后来被师尊逐出师门,投靠了煜王。”
      我仔细思忖了一下他的话,歪歪头问着:“那么,师父的法号叫顽石天师,那个道士叫啥?”
      王小宇气势磅礴地拍案而起,几个饱含韵意的大字倾泻而下,穿透我的笑穴,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破石神尊!

      王小宇不耐地自斟自饮了一杯,道:“小师妹,不要笑嘛,虽然那老头被逐出师门,但好歹也是咱们的师叔,他的法号是有点为老不尊,咱们还是要讲讲礼数。”
      也许是为了解决隐藏在我内心深处这蓄势待发的好奇心,也许是为了使这一场笑料达到巅峰造极的意境,更或许是发了了大慈悲逗逗我这外表丑陋心灵却可爱的小师妹,王小宇师兄接下来为我讲述了一段缠绵悱恻富有杀伤力的暴力师兄养成史。

      顽石天师还没有被称作为顽石天师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一把折扇,摇尽天下适龄女子的心。
      虽然现在邋遢是邋遢了点。
      当年他是槿柳山巫师观里的大师兄,巫术高超,手段高明,在巫师界的造诣极高。再加上年轻帅气一袭长衫,更加是山下众多女子的闺中睡梦好友。
      一次,师尊派遣他下山做一场巫术祈求神雨,就在那次任务中,邂逅了一名美丽的姑娘,名唤婉珍。两人坠入爱河,并且暗通曲款,私定终身。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师尊年纪愈大,要把衣钵托付给他,他心系那名姑娘,一心想要脱离巫师观,与婉珍过上平凡的日子。
      在婉珍被带上槿柳山的时候,惨事发生了。
      他的同门师弟张木对婉珍那是一见钟情不可自拔,最终采取了不光彩的手段使婉珍跟顽石之间产生了误会。
      结局就是美人下山而去,顽石天师虽接管了槿柳山,却每日用酒麻醉自己,风流巫师不复存在。

      “可是,那个张木怎么就成了……”
      “你别打岔啊!”
      原来,张木一直跟着婉珍,照顾她,最后婉珍听说爱人接任槿柳山巫师观的首席巫师之后,一口气没咽下去,自尽了。
      “怎么,当了首席巫师,她就自尽了?”
      “哎,你是不知道啊,当了首席巫师就不能近女色,否则,影响巫师与神界通灵术!哎?怎么又打断我!”
      “哦哦,您继续。”
      那张木自上了槿柳山入了巫师观,就被师父的光芒掩埋了,处处不如师父。长相一般不如他师兄风流倜傥,巫术很好却不及他师兄融会贯通,好不容易进了巫师观却当了二师兄被大师兄踩在脚下。做巫师当和尚那么久终于看上个美人,却是个名花有主的……
      长年累月经受这般打压,那婉珍自尽就成了血淋淋地导火索。
      记得那天,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风萧萧兮,很是凛冽啊。
      张木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打开书页,察觉四周太黑,于是一把火烧了婉珍自尽的房子。
      熊熊大火映着张木狰狞地面孔,他立下誓言,此生不诛杀顽石,下世就去五台山!
      于是,一个响亮而又昭示着心中熊熊怒火的法号冲天而出!
      破石神尊!

      此刻的我已经笑得肚子开始疼了,王小宇还很好心的拍着我的脊背帮我顺气儿,抬眼那瞬,我分明从他眸中抓到了一抹宠溺。
      是,宠溺。
      这个词还是娘教我的,她说过,只有当两个人相处到心灵相通且意境深远宛如滔滔江水倾河而出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才能够将意境更深一步,相互找些茬子增进沟通。
      所谓宠溺,就是用高超的手段以完全透明法子将对方沉溺于无形无色无味的恩宠之中……
      咳咳,有些拗口。
      阿娘的教导我丝毫不敢懈怠,每日研习,终于在今日得到实施,沉寂许久的警示名句终得成所愿。当下,我再一次瞧了眼王小宇,见他双目炯炯,眉宇舒展,嘴角微勾,透着邪气,对于他心底憋着坏这一判断我已经深信不疑,于是准备战战兢兢时刻准备凛然迎接他那蓄势待发的诡计!
      紧忙吞了几口粮食,又听他絮叨:“依我看,葬花女还有待考究,既是跟咱家老头挂上边,当然要仔细研究研究考虑考虑计谋计谋参详参详……”说着还跟我勾肩搭背,害我一口气喘不上来被点心哽到喉咙,耳侧他那充满诡异的声音继续,“老头子啊,胡子长啊,耍阴谋呀,差火候呦……”

      终于,纠结许久的点心终于被唾液拯救。我连着大口呼吸,差点背过气去,拍拍胸口,用眼前现成的衣袖抹了泪花,刚要清理清理鼻子,王小宇一声大呼将我按到座椅上,怒气上来了,“喂!丑丫头,本公子这可是上好的丝绸,要十两银子一尺的!”
      很不屑的瞧着他那视财如命地擦着衣袖样子,我说:“哦?我却不知,师兄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金贵儿公子?”
      王小宇冷哼一声,恰有其事地扯扯衣袍,拂拂袖口,华丽地转身坐在我身侧,姿态优雅地端起茶盏,目不斜视,说:“本公子倒是会偶尔扶扶贫!瞧瞧你笑得那个谄媚,说罢,需要多少银子?”
      呸!那是强颜欢笑!我暗自鄙视他,强忍下胃中的翻腾,虚伪道:“师兄玉树临风面若皎月目如朗星恰似九天瑶池仙……呸!不不,是气宇轩昂的神气贵公子,小妹倒也不是贪财之人,只是想要一份嫁妆……”乍一瞧,王小宇喝了一大口茶,我很淡定的继续说,“保我子孙九十九代衣食无忧罢了……”
      “噗……”
      王小宇一口茶全数喷到我脸上。我就纳闷了,不明白不清楚迷糊了,他,王小宇,怎么就可以那么云淡风轻地在我不察觉的情况下轻而易举轻描淡写地用亲身实践来让我理解一句话——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许是我实在狼狈不堪,他毫不留情丝毫不带怜香惜玉地拿起一块丝丝滑滑不知从哪里顺来的脂粉缎帕子给我擦脸,嘴里还嘟囔着:“啧啧,丑丫头哟,本公子不是时常教导你嘛!出来混就要时刻警惕身边处处存在的杀气,所以说,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最好站在下游,以免遭到暗涌的袭击!”
      “你!”
      他抢白:“我什么我?好了,吃也吃饱了,该办正事儿了!”
      “可是?”
      他再次抢白:“可是什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了,你不是也想知道那葬花女的来历?嗯,就是你想得那样,咱们现在就去!”
      王小宇一副猥琐大叔诱拐纯情少女的模样,着实让我震上一阵儿!就像我想得那样?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被一个虬髯大汉给……办了!
      对,就是你想得那样!

      这朝代沿袭承转了前朝的阴风怪癖——断袖之癖!至于由来,听说书的讲,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风向利东,易繁衍。
      于这夜拜堂成亲的可是有名的俊美王爷,他自小肌肤白皙,再配上丹凤明眸,好仕女之物,坊间便钻了空子谣传出下作之语。他柔名在外多年,终于责了良辰吉时八抬大轿娶了个如花美眷,想借此得个胖小子堵住传闲话的嘴!
      奈何,这王爷空有个花壳子,逢酒必沾,沾了必醉,醉必不举。
      这日,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他便忘了这遭。众人敬酒,他便端起了致命的一杯,喝了要命的一口。
      一雪前耻自是不敢再提,还坐实了断袖之症!悔之晚矣。

      此刻,我是特想直抒己见,奈何王小宇又勾起嘴角,于是便采取迂回政策,一面跟他走着,一面在心里琢磨着找一天把他灌醉!
      像是察觉到我那不敢轻易暴漏的轨迹,许是我笑得过分狡诈,他揪着我的衣领迫使我停下来,嘴角一勾,扯着我一路躲闪,终于在一个僻静阴暗的巷子停了下来。我提防他看穿然后加以报复,才要采取此刻最明智的做法——开口求饶,却被他捂住口鼻,随即右耳一阵酥麻,他低沉的嗓音渲染开,“别出声!”
      我几乎是立刻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猛点头。松开我的时候,赶紧感激涕零地大口呼吸,耳畔细小的声音继续。他说:“看见那个正在从你左前方的胭脂铺子里出来的灰衣男子了么?”
      我点头:“那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猥琐家伙?”他“嗯”了一下,接着说,“那个人咱们见过。”见我没出声,他又说,“瞧你那没长脑子的样,就不能知道。那个是跟在破石神尊后面的小道士。”
      我翻了个白眼,内心鄙视他在这个时候都不忘排遣我。鬼鬼祟祟探出头去,看了一眼猥琐男,我说:“怎么小道士还擦粉么?怪不得,他那么白。”话音才落,王小宇的拳头便砸过来,他似极力掩饰他那易怒的性子,却还是被我看穿,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那是白化病白化病!什么抹粉!你这个……”
      我及时打断他,伸手指了指猥琐男的方向,王小宇也只是瞧见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只见他眼眶撑大,满脸震惊,那薄幸唇紧抿着,一把拽了我疾奔而去。
      我们跟着猥琐抹粉小道士一路向北,左拐右拐终于还是出了临淄的北城门。穿过灌木林,天已大黑。才躲在小山坡后就听王小宇絮叨,“这小道士看着挺虚,体力还真不差啊!这一路乱串险些跟丢了,幸好有我。”说罢,便靠在小山丘上喘着,还不忘使唤我,摆了摆手,像在施恩般:“丑丫头,你且看着那外虚内强的猥琐小道士,师兄我歇歇,等事了了,给你买身儿衣裳!”
      我其实很鄙视自己敢怒不敢言的行为,瘪瘪嘴腹诽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同时也对他的武功表示怀疑。按理说,这个王小宇四师兄差不多是跟卫景大师兄一起上山修习巫术,而我却知道,醉鬼老头虽邋遢但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二位师兄得到老头儿的真传,自是武艺精进。可是,如今只是从街市走到城门外加穿过一条灌木林,就已经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反观我,一路上身轻如燕神清气爽,就愈发的鄙视他。定是平时深谙声色犬马,不学无术插科打诨,如此看来,只要我回到山上勤于练习,假以时日,定能将王小宇一举擒获打得他跪地求饶。
      “憋着坏呢吧!笑得那么诡异?”
      我颐指气使地瞥了他一眼,脑海中想象日后武功大成,将王小宇踩在脚下,然后很嗲地让他站起来,之后再很嗲地让他跪下求饶。仿佛看到他泪流满面痛哭流涕的颓废样子,我很是奸诈地对着面前早已怔愣住的王小宇笑了又笑,之后装作很优雅地转过头去,看着那个猥琐小道士走进右前方不远处的破庙里。
      “诶诶诶!今儿也太不寻常了,难道说……”王小宇还在唠叨。
      我深情地看了一会儿破庙,猜想也不会跑了,于是扭了扭脖子低头瞧着他,说:“说什么?”
      恰巧,一阵风吹过,拂起那如墨的发丝,月光的清辉映射着他那双眸子,只见那薄幸唇一张一合,再配上似玉般剔透的手指,微微翘起一个兰花的形状,醇厚的嗓音随着风吹到我耳畔,“传闻,十五月圆之夜阴气旺盛,妖魔鬼怪走出结界祸患人界,地火高涨,阳气暂缺。莫不是,你就是那传闻中的喝人心头血的丑妖精!”他眼圈含着泪花,一副被人调戏的小媳妇儿样,泫然欲泣。
      我咬咬牙,握紧拳头,极尽全力控制我那爆脾气。说我是妖精也就罢了,干嘛要在后面加个“丑”字,这么不厚道。因着我娘说,古往今来,能做妖精的女子定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因此,我向来忽略脸上的疤痕立志做千古第一妖精。可是,妖精前面加个“丑”字,很明显,嗯,不太好听。
      我才决定不再控制脾气,就被王小宇按倒在地,口鼻又被按住,没过一会儿,我便有些头晕眼花,还好他适时放开我。只见他亲自把我拽起来,擦了擦我的脸,这才感觉到,原来我是流泪了。这前后才几个时辰,就两次差点被捂死,真是命途多舛,天妒英才,生不逢时。狠狠瞪了一眼王小宇,我使劲全力推了他一把,说:“等我学好武功,一把抓起你给你甩到山后面的深潭去!”
      王小宇嘴角弯起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抬手拂了拂衣摆,扯了扯袖子,眨眨那桃花眼,继而瞧着我说:“丑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吧!学武功?抓猪啊,可别撞树上了,武功那种高深的东西可不是人人想学就能学会的。”
      好在我抗打击能力强,这全靠同村的以阿妹为首“欺悟帮”的日夜磨练。记得还在渔村的时候,阿妹伙同村里的小恶霸刚子隔三差五地给我来一点暴力教育,当然还有侮辱疗法,渐渐地,我修炼成魔,任外界污言秽语,我也不为所动。
      当下,月华初染,皎皎其洁。
      虽不至良辰美景,却也曼妙清新,奈何王小宇又与我吵起来。有时夜深人静又辗转反侧,我就会偷偷琢磨,王小宇在外界仕女面前皆是一副附庸风雅的俊美公子,为何到了我这儿,粗暴打败了儒雅,竟一丝一毫也席卷而去,不怜香惜玉也就罢了,还要接连几次打击我这脆弱易伤的小心灵,着实令我不解。
      他果真没有耐心关注我默默注视背后的忐忑跟无助,猛地弹跳而起无视我的含情脉脉扯了我就跑,好似被豺狼追捕似的。
      抚着胸口连喘几口气,我侧过身子抬眼看他,只见他眉头紧锁默默注视着在我们毅然矗立的破败庙宇,眉宇间带着一丝我不懂的神情,似要将这庙宇看穿。顺着他的视线慢慢向上,一块儿挂满蜘蛛网的匾映入眼帘,月光的清辉映着那斑驳破旧的雕纹,虽被岁月的风霜掩埋,却依稀看出当年的光华。看了半天,我也只读出一字,“什么庙。”
      王小宇“哼”了一声,随即给我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撩起衣袍举步走了进去,意气风发。虽然我很不想承认,此刻的他跟槿柳山上的他,不太一样了。
      这座距临淄城不过数百里的破庙被岁月洗刷得泛黄,夏日的晚风轻轻拂过,尘埃阵阵,掺着黄沙的席卷这庙中的物什。时光颠簸,渗入脑海中的恍惚愈渐加深,仿佛过去的繁盛景象尽显眼前。
      一道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我脑海中不切合实际的猜想,稳稳心弦,我扭过头去瞧着异常诡异的王小宇,终于在他掀起最后一张菩提软垫的时候问:“你到底在找什么?在这样下去,整座庙都被你拆了!”
      他故作神秘,“在白胡子身边跟班的小道士不在他身侧伺候着,竟鬼鬼祟祟地去集市上买胭脂,夜深人静的钻灌木林子,还出没这个破败了几年的观音庙,这里面定然藏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然后他又豪迈一笑,也不知从哪弄来一把折扇狂摇,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之后更加高姿态的指使我卖力查找机关密道暗室,就像一只展翅的孔雀,不可方物。
      此刻,我才知道,这位师兄真真的霸气外露。一路上,或者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高调地处处照顾我,虽然刻意忽略那些恶意的整人事件。他似乎总有这样一种能力,或者是魔力,路上的危险和暗藏的诡秘都会被他云淡风轻的解决掉,就好像轻轻拂掉衣衫上的灰尘一样。这样,我便将心中的疑虑全数拖出,“师兄啊,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疑惑。”
      许是被我谄媚的笑容所惊吓,他朝后退了两步,摇了摇折扇说:“小师妹啊,知道师兄的厉害就好其实,我跟那个卫景一样,深藏不漏,低调地很,其实相处看看,你是不是觉得四师兄我比你的卫景大师兄更加来的实在,更加贴心?”
      我满脸恶寒,却在他提到卫景大师兄时,脑海中兀自一个温良如玉的白衣公子一闪而过。还记得下山前卫景大师兄……他摸了我。
      脑袋一痛,我抬头看着那个偷袭我的人,才触到那双微眯着的桃花眼便听他说,“你说说,才想什么了,瞧瞧你那个样子,哪里像是个淑女。”
      我暗暗腹诽,抬头偷偷观察他的神色,深邃的眸子里竟徘徊着一丝压抑,看着他紧紧抿起的薄唇,我试探着回答了,“我们家卫景大师兄!”嗯,很诚实。
      看来对于我再次挑战他易怒的性子的无知行为,他是想给我点颜色看看的,再瞧瞧他那向我举起的拳头就已然了解他是付诸于行动了,很不符合他拖拖拉拉的性子。脑子一下翁了起来,脚步虚浮几步,不想王小宇竟欺辱弱势的无知妇孺。茫然间却意外的碰到个凸起的东西,只听见重物移动的闷哼声,再睁眼时,眼前却不见王小宇的身影。正疑惑着,他便出声了,“丑丫头,过来这里。”
      微顿须臾,我转过头去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不禁“呀”地惊讶一声。然后由听到王小宇絮叨,“啧啧,造此物者真乃奇才也!原不知这观音像竟暗藏玄机,怪不得,这玉净瓶中的叶子这般怪异,先前为何没想到呢!”说罢,便自顾地拍拍他自己个的脑袋瓜子。
      我自是参详不透他所说的玄机,倒也清楚这观音庙的确不同寻常。我抬手拂拂灰窜到王小宇身边,眯着眼睛俯身瞧着观音像下方的窟窿,问了句,“这怎么会有个窟窿?”等了许久不见他回答,我便换个姿势仰视他,却见他嘴角微抽,满眼蔑视,就好像我是名镇大江南北的阿斗一样。最后,他终于“哼”了一声,掏出火折子,没再看我便向那窟窿走去。
      略微怕黑的我连忙不顾他的白眼,跟了进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葬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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