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月》徒慕高义

59、暧昧

　　渐渐就成了习惯，任何场合任何时间都能在脸上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甚至于真的不想笑的时候，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眼睛。

　　面对刀光剑影交织，眼里的笑是锋利的，警觉的；心伤得不能自已，眼里的笑是悲哀的，勉力的。只有真心高兴，才会连眼底的笑也是温暖的，飞扬的。

　　可笑啊，寻常的人通常看见她的笑便惊讶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自动忽略了她眼底弥漫的悲伤。他们只看到自己身前的锦绣三千，却唯独忘了身后的一心凄凉。在心里冷笑的那个人，永远是自己。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我很好。”

　　“为什么要骗我呢。”极轻的一声，似是叹息，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余音告诉她这并不是梦，他看着她眼睛，“你分明不开心。”

　　她脸上有被揭穿后的惊讶，然而也只是停留了一瞬，便消失不见，随后便是调笑般的戏谑，“哦？你倒是说来听听，我怎么不开心了？”

　　他甚至没有再打量她一眼，“显而易见，你自己不知道么？”

　　仅此一句话而已，她却愣了半晌，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次，却没再反驳。

　　慕容景风难得的表情严肃，“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笑？如果你说是为了让我安心，那大可不必如此。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倒宁可看你郁郁寡欢，你这样，才是真正让我不放心。”

　　为什么笑？这世界实在太小太小，小到连容纳我哭泣的角落也没有，于是，我只有笑着吞下泪水，将酸涩留给自己独自品尝。

　　萧昼锦艰难的开口，“我的确不好。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他们都不散去，压在我心口，我实在是很累，况且你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让我如何开心？”

　　顿了顿，她用手撑着腮，眼泪却接连不断落下来，打在桌面上。原来，当泪水真的来临，无论你怎样努力仰起头，也都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就让它这样安安静静的滑落，多好。

　　“我也不想的，可没有办法。只有笑脸能被所有人接纳，他们看不到我的伤心，当然了，他们也不想看到。”

　　长叹一声，慕容景风起身，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沉声道，“以后，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强忍着。我宁可看到你真心实意地哭，也不愿看着你强自撑着的笑。”

　　他松开一只手，正对着她含泪的目光，指向自己的心口处，“我这里，会痛。”

　　良久，萧昼锦才从他怀里看到他的衣襟领口处色彩略比别处深一些，不过还好是白色锦缎，并不太显。

　　慕容景风抬手帮她擦净泪痕，低声问道，“现在是不是觉得好些了？”

　　还未及萧昼锦回答，门突然被推开，顾海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般闯了进来，方说了一句，“王爷……”看清了屋内的情态，不禁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陪着笑道，“属下该死，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说罢不知以何种速度出门的，反正等二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见了。

　　被这一惊，萧昼锦也才看到摆的是何种造型：好吧，她承认是自己先搂住他的腰的，可是他怎么能学自己呢？！自己的发鬓已有些散乱，尤其是眼神，刚才那个眼神，再配上这个造型，而且是这么近的距离，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手忙脚乱的放开他，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占我便宜呢？你，你乘人之危，好色之徒！”

　　慢悠悠的站到一旁，他笑得很邪行，“有句古语叫什么来着，哦，对，‘来而不往非礼也’，既是这么个道理，那你这么主动，算是一‘来’，我呢，若是不‘往’那岂不成了非礼，实在于理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