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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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玖忽然两手有些发抖，身子陡然一晃，明显有些不稳当起来，南宫茗秋关心的伸手，将她扶住，问：“你怎么了？”
连玖闷闷的摇头。
这五年来，她与岫儿常有往来，她知道岫儿所有的事情——入百人大阵，成功闯关，但也因为在里面滞留时间过长导致身体受损，后是那侯呆子奉命照料；再往后三年，秦幽玄再不说让林紫岫离开的话了，待她也的确如亲弟子一般的好：这个好局限于他不会操起板砖来揍她，因为那个目前是侯铭瑄的专属。
虽然分隔两地，但因为有寻珠，才不会有疏离感。
只是南宫茗秋这么一说，她忽然觉着，自己和那个小岫儿离得有些远了，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心慌起来。
南宫茗秋见她面色不善，又关切的问：“不会是方才踏空而行，以至气血两亏吧？需要我扶着你走吗？”
连玖推开他，憋闷的说：“没事。不劳费心。”
南宫茗秋见状，也不好多说，伸手向前，“这边走。”
他带着连玖去的，是峰峦处的几处独居，那里视野开阔，风景极佳，绿树苍茫，间中点缀着各色花卉，红色的妖冶、紫色的富贵，远远望去，美不胜收。
南宫茗秋介绍说：“你独自一人，若是和别的门派一起，未免落单。这个地方一般都是给散修居住，兼且离其余门派也不算远，还不错吧。”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与这满目风景一般，令人感觉舒适。连玖这一望，又一听，豁然笑了出来。
南宫茗秋不明就里，转头望着连玖。
她倒是想通了的。
侯铭瑄与岫儿如何，干她何事。五年之前，那不过是个懵懂的情愫，微微摇动的萌芽，只不过这萌芽刚刚生长，便因为远离而被压下。
这后来，后来就是她与云笙，与苏临水，与墨离，反倒久长。
岫儿没有说过又如何，她连玖，不也藏了很多的小九九，不敢和自己的妹子倾诉。
也罢，怎么能因外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对这一母同胎的好妹妹产生芥蒂，倒显得自己越发的心胸狭窄了。
这样一来，她反倒是又开怀起来，满面春风的看着这山峦之上的居所，“这地方倒是风水不错，灵源甚足。谢谢师兄。”
她这声师兄叫的有些随意，或者是不经意之间的开口，倒是让南宫茗秋愣了一下，展颜笑说：“这就师兄了？”
连玖“咳”了下。
“南宫大哥，你不忙么？”她转移话题，笑的牲畜无害。
南宫茗秋正好想起什么事的样子，手中飞出一个铜镜，镜中浮光，似乎有人影掠过，然后他很是抱歉的说：“倒确实是有些事。”
连玖慌忙点头，“你忙。妙音法会开办在即，作为角部掌使，你绝对不能太清闲。”
南宫茗秋颔首说道：“好，我先去一趟羽部。”
有意无意的，他又多说了一句，“当然了，将小九姑娘搁在这里，也是为了晚上寻你方便。人多嘴杂，就未免太过不情趣。”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骤然消失在眼前，等到连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看到他已然飞到了半空当中，不借他物，凌空而去。
……
感情刚才他和自己比拼过崖，只是玩玩而已，真功夫倒是没拿出来，连玖腹诽了下，倒也心安理得，不以为耻。
一个一年就升为门派掌使的人，你拿什么和他拼。
连玖席地而坐，将寻珠掏出，恶狠狠的送出心念，“林、紫、岫！”
林紫岫在那边吓了一跳，显然是有点紧张，“啊……啊？小九怎么了？”
连玖凶残的说：“你居然也在妙音宗，还敢隐瞒不说，到底是何居心，给我从实招来。”
林紫岫一下子沉默了，然后她低声说：“小九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找。
这一次，居然是五年之后的重逢。
连玖告诉了地址后，静静的端坐在山崖边的石头上等待着。五年啊，虽然一直寻珠联系，但两人终究五年没见，身长相貌，也都变化许多。
不多时，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缓缓行来。腰间垂坠，正是那枚从青龙玉座下金毛小狗变成的玉佩，而那白软轻纱在风中拂动，逐渐露出了那张遮掩住的小脸。
难怪他人不知岫儿的形容，她居然是拿个白纱巾遮住了自己的脸，而那飘然欲仙的感觉，居然令连玖一时怔忡起来。
她在名门正派，受着最正统的教养，就连名号，都已经搁上了仙子，若非来一趟妙音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如今在修行界，也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后进子弟。能与侯铭瑄前来，说明林紫岫如今的能耐，也非同小可。
而自己呢？
这才多少年岁，就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即便是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未来如何。
她想要的，是林紫岫那么安稳的生活，却不能得到，也不可得到。她体内埋着苏临水的那颗毒药，如果不取回乾坤连月环，说不定就魂归九天了。
一想到苏临水，她心里就有些酸楚。明明已经是那般亲和的关系，却还是芥蒂分明，甚至临走，都让她那么酸楚。一次的差池，就失心严重。要说她已经不太想将他当做师傅，那的确是……有些当真的。
哎。
连玖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日离开的场面。
第二天就可以走了，但不知为什么，这心里总是有点牵挂，挥之不去。
深夜子时，她估摸着墨离差不多睡了，一个人偷偷的摸了出去，跃到了苏临水闭关的山洞前。
要说苏临水闭关已经挺久的了，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不管怎样，她都死活想见他一次。
如果几年不可见，她至少想听听他说话。
洞内一阵安静。
连玖忽然想起她与苏临水的第一面，不是从这里开始，却是从抢夺璇玑开始，到得今日，当真是妙不可言。
手扶在封印的结界前，她轻声喊了句：“血魔……师傅……”
血魔两字出口，她又改了口，“师傅……你在么？”
还是没有回应。
连玖心说，看来今天，他是不一定能见到的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自己一个人盘腿坐下，四野无声，紫草摇曳，夜风之中送来了山外的银雀叫声。
连玖说：“师傅，我明天就要走了，想见见你。”
她想见苏临水，不是血魔。
她想见苏临水，不是血魔……
山洞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在过一般。连玖等的有些难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她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见苏临水，总之如果在走前，不能见面，她有些不甘心。
为何不甘心，她又不知道了。
目光落在桃花林间的竹屋上，连玖缓缓舒了口气，抱着腿开始想以前的那些事。后来不知到什么时候，里面突然传来苏临水低哑的声音：“你进来吧。”
连玖喜出望外，腾地一下子爬起，手一触及结界，那封印便自然取消。她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就瞧见了正坐在最深处的阴暗角落里，那沉重的黑袍，令她雀跃的心，又一下子冷静了下去，静静的走了过去。
“师傅……”
苏临水微微一动，或者说是现在的血魔，他侧过头来看了看连玖，“你走就走，见我做什么？”
连玖的心瞬间冷了。
对哦。她凭什么会认为这个人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就像现在，自己这么期盼着，换来的也不过是这种冷言冷语。
阿修罗界里的那个苏临水，已经不见了。
那个令她动了心，却又灰了意，最后还留着那么点小寄望的人，不在了。
“我想见他。”连玖难得的说了句实话，“我知道，你懂的。”
那人的身子微微一动，转过身来。
“嘶……”血魔的回应也十分巧妙，“你应该明白，如果他不想见你，你如何能见。”
连玖垂头丧气的耷拉肩膀，“我一去若是五年……即便是再普通的师徒，也应行下拜别礼数，更何况……”
话语停在这里，她不知如何接续，有些失措。
血魔说：“见我如见他，有何不同。”
有。
亲过她的，不是他；叫她小秋的，也不是他；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走的，不是他；带她离开阿修罗界的，还不是他。
连玖不说话，咬唇不语。
血魔忽然说：“倒是有办法试试唤他，我愿意帮你，你愿意奉献么？”
连玖紧张的点了点头。
血魔笑，“得要你的血。补充我的元气，同时也让他复苏，不过想不想见你，还是他自己的意愿。就算这样，你还要试试？”
连玖微微颤抖了下。
她也在犹豫，这个家伙所说，到底真假，如果骗了她，又能如何。
可……可眼前这人，不是他，却也是他。
她轻轻的舒了口气，终于被想见苏临水的那种念想打败，缓缓蹲下，对面那人轻轻一拉，她就跌进了他的怀中。
“呵呵。”
笑声明明那么邪恶，可一想起抱着自己的，是苏临水的时候，连玖莫名的浑身就泛起了快意，只觉着呼吸都开始急促。
罪恶感异常明显。若是苏临水，他一定不会这样做。连玖的面上逐渐有些悲哀，她其实是故意的，故意来找他，故意要挑弄着对方做一些格外过分的事情。
唇舌轻轻的滑过她的脖颈，连玖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下，血魔轻笑，“如你所愿。”、
他一把按住她的身体，牙齿深深的嵌进了她光洁如玉的脖子上。
痛感从那处袭向全身，像蚂蚁咬噬一般，一点点的吞噬着连玖的理智。
白光从脑中闪过，那瞬间，她忽然好想悟了一件事，什么时候，苏临水居然被自己放在这么要紧的位置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的眼前一片眩晕，或者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不自觉的轻喘出声，这时，那人忽然又是一声轻笑，但带着点无奈的意味。
连玖陡然睁大眼睛，撑着倦怠的身体看向血魔。
苏……这是苏临水么？
她眨了眨眼睛，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因为此时此刻，那双眼睛正逐渐地褪去血红，而他叹着气，说了句：“你这是何苦……”
连玖嗫嚅了下，不知如何回应。
原本只是想见见他，哪里知道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而当她再抬眼的时候，双唇已经被欺夺去，所有的意识都在顷刻间，飞到了九天云外。
不甘、烦躁、纠结，还有诸多情绪，就在这一个亲吻中，尽数化在唇齿之间的纠缠，相隔五年，这是他第二次亲她，却让连玖的心，越加的混乱。
糟糕，怎么会这样。她期许什么，眷恋什么，等待什么，都好像呼之欲出了。
她轻喘了声，眼泪就顺着眼角滚落了下去。
他们两个人，就像她自己一样，没有未来。
连玖啊。你能清醒点么？
喜欢墨离，都比喜欢苏临水靠谱啊。
苏临水的手在她的发间轻抚，逐渐滑到肩膀上，连玖面色通红，在这轻柔的抚摸下，逐渐酸软了身子。
唇舌纠缠间，她已经闻见了自己的血味，但这种感觉，却刺激的她分外无力。
苏临水停留片刻，轻声说：“走吧。不要回来了。听话。”
连玖双眼又凝出了许多的泪珠，她抽噎了一声说：“可我不能不管你们。”
尤其是他。
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又如何是个坏人所有。
她真的舍不得他，也放不下他。
苏临水忽然笑出了声，那揉着分外痛苦的笑声，让连玖忽然愣在原地。然后她忽然仓惶的爬了起来，揪着自己的袖摆，低声说：“我走了。”
苏临水沉下声说：“最好是……”
连玖停下脚步，等他说完。
“天涯两方，永不相见。”
天涯两方，永不相见……啊。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