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库洛洛·鲁西鲁》贺兰晴雪

2、一夜·饥饿·搜索

　　收拾好了孩子，顾永远在垃圾堆里找了个半坏的铁锹开始挖坑。挖开地面的垃圾后下面还是垃圾，顾永远不甘心的继续又挖了会才放弃，这地方真不知道多少年月积累下来的，垃圾下面还是垃圾，连土都看不到。
　　顾永远把席蒙拖到了坑里埋了起来，好歹也有了个入葬的地方。顾永远又在垃圾堆里找了一个木板，往地上一插，虽然简陋，也勉强算是个墓碑。
　　等做完这些，顾永远才想到害怕。看着孤零零的墓碑，想到那惨不忍睹的尸体，顾永远的小身板忍不住抖上三抖。
　　或许老天连害怕的时间都不想给顾永远，安静了一会的小婴儿忽然挣扎了一下，然后又不动了。顾永远的心神立刻被库洛洛全部占据，他认真的看着库洛洛的下一步动作。可过了许久，库洛洛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那么安静的睡着。
　　顾永远情不自禁的想，或许他只是睡久了伸了个懒腰。
　　新生的婴儿小脸皱皱的，很丑。但顾永远相信，有他老妈那么美的人，孩子长大了肯定不会差的。
　　库洛洛的脸皮红红的，也不知道小孩子就这样，还是因为这里的空气太差。顾永远很担心，他总觉得库洛洛现在铁定呼吸困难需要人工呼吸。
　　顾永远想想，自己那儿的早产儿，放在医院的育婴箱里也要躺上一个月不止。先不说这里的环境有多差，光是没吃没喝的，就要人命啊！
　　不仅仅要小孩的命，还会要自己的命！

　　顾永远没有立刻离开原地，虽然席蒙警告过他立刻离开。他手里紧抱着小孩，生怕等会玉佩突然发动了，自己会把小孩子落在这儿。
　　没错，顾永远还没死心。
　　顾永远又怎么能死心，这是回去的捷径。在这里想办法活下去？别开玩笑了，把顾永远扔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没钱没吃的还能要饭。席蒙怎么说来着？这里，最危险的就是人！
　　可是没人地方就什么都没有。
　　顾永远从来没想过会有流星街这种地方，他发誓，等回家以后一定要劝老爸好好做做慈善。等以后自己独立了，也要多多关注慈善。
　　好吧，这些都是后话。如果自己回不去，这些还会变成屁话。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让这块傲娇的玉佩显灵。
　　顾永远握着玉，以各个角度，各种姿势，各种语气，喊了上千遍“不错”，结果都是无用功。现在的顾永远还不知道，这件事直接导致以后顾永远在库洛洛还小的时候喊库洛洛的名字时，库洛洛没什么反映，喊不错时，库洛洛会对他笑。
　　这也是后话。

　　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直到这时，顾永远才不得不真正的放弃，或许要等什么特殊的时间玉佩才会有效果。比如有名的九星连珠之类的。
　　前路渺茫，顾永远实在没有做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准备。也没有勇气，带一个小孩活下去，而且还是在有可能自己都养不活的情况下带一个小孩。
　　这就和赶鸭子上架一样。
　　顾永远叹了口气，看到怀里依旧熟睡的小脸，莫名的受到了一丝鼓励。
　　按照席蒙的话，自己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能够避风的窝。当然，能避雨的话就更好了。
　　顾永远准备离开了，尽量记着周围的环境。可是垃圾都那个模样，实在没什么特点可寻。就算这样，顾永远还是努力的把这些刻在脑海里，然后对席蒙做最后的道别。
　　顾永远真的不能确定，这一离开自己还能不能再找得回来。

　　在垃圾里走路很不方便，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这一脚踩下去会踩到什么。就算表面看上去是一个柜子，但柜子下面确是一堆被腐蚀的过头的塑料或是一堆废报纸，所以当你一脚踩下去，不做好准备的话，就等着摔吧。
　　顾永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快一个小时了，周围的环境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的改变，一是因为垃圾都差不多，二是因为他也没走出多远的距离，
　　也是在这时，顾永远才知道光抱着孩子走路就要有多累。虽然没有多少重量，可也吃不消持久战啊。先是两手发酸，然后有抽筋的征兆，抽了一两次变得麻木。顾永远只觉得自己的双手现在就算被剁掉也不会有多少感觉了，彻底的麻掉了！
　　不过倒也奇怪，这么久过去了，自己一路颠簸着走来，小孩子也不哭也不闹的。顾永远生怕有个什么万一，时不时就去看看怀里，一定要见到小孩闭着眼胸口也有轻微的起伏才放心。

　　席蒙让顾永远不要往北走，因为那里有人活动，更有可能遇到那些来追捕席蒙的□□组织的人。顾永远一个人被发现没什么问题，但小孩子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带走。席蒙让顾永远也不要往南走，因为那里是无人区。之所以是无人区，是因为那里一点可利用的“物资”都找不到。
　　顾永远不往南也不往北，往东西总可以吧？可贼老天的，这里一个参照物都没有，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晚上估计星星也别想露脸。这种情况下，顾永远怎么去确定方向？
　　没办法，顾永远随意选了个方向。
　　走了两个多小时，休息了半个小时。又走了一个小时，休息了20分钟。又走了近两个小时，顾永远随意在一处地方蜷缩了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顾永远甚至无法分辨自己到底蹲在了什么地方。这里的夜，果然如顾永远想象的，一点星光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顾永远把孩子护在怀里，弯着腰笼着双手，把自己的身体“搭建”成一个房子。白天还感觉不到，可到了夜晚，赤膊着的顾永远感觉到了凉意。只裹了一层睡衣的婴儿，也不知道冷不冷。
　　顾永远闭着眼一动不动，不断催眠自己让自己快点睡着，自己是刚洗完澡正躺在家里的席梦思上开着空调睡觉。这凉意，只是空调开得有点低。
　　顾永远的体温传给了怀里的婴儿，同时，婴儿的体温也传给了顾永远。令人无比彷徨的一夜，因为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体温，仿佛给顾永远点了一盏引航灯，指引了迷途的他。

　　没有灯光，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音乐，没有人……顾永远所熟悉的一切什么都没有。从没有这样一个夜，会如此的难熬。时间仿佛是被无限拉长的皮筋，没有尽头。
　　顾永远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

　　这样的夜晚，对顾永远来说也许是噩梦，但对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流星街居民来说，夜晚反而更有利于他们的活动。
　　黑暗中，四个黑影快速的移动着。单单从速度上判断，也说明对方实力不低。
　　这会儿的顾永远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
　　没一会儿，埋葬席蒙的地方，围了四个人。
　　希格是四个人中个子偏矮的一个，他的念能力是具现化系的。因为热爱某□□的古武，所以喜欢用具现化出来的长剑做武器。
　　但希格的特长并不是战斗，而是追踪。这也是他实力不怎么样，却在□□组织内占了一席之地的原因。
　　他的刀，砍伤人的同时，能将自己的念附着在伤口上。这样的伤口，既难愈合，又能让希格凭借这一丝念能力找到敌人。
　　席蒙的手，就是希格砍断的。曾经，他们在组织内被分在同一个人手下执行任务，这个人就是现在在场的四人中个子最高的欧赫。
　　希格稍稍感应了下就确定了地方，然后开始挖掘。没一会，席蒙的尸体就被找到了。希格动手检查了对欧赫说：“孩子被带走了。”
　　“能继续追踪么？”欧赫立刻做出回应。
　　希格脸上露出为难，说道：“气味方面的话，还是菲尔比较擅长。可惜，他没有和我们一起来。”
　　欧赫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圆施展到极致。把圆内笼罩的可疑物全部仔细搜索了一遍，他发现了些什么，但鬼使神差的没有说出来。
　　“走吧，回去了。”欧赫收起圆，转过身道。
　　“席蒙的尸体带走吗？”几乎下意识的，希格问出口。但话一出口，希格就后悔了。把席蒙的尸体带回去做什么？交给□□组织把她变成黑食物贩卖出去吗？就算和席蒙不是非常熟悉，希格还是不希望会有这样的结果。
　　希格希望欧赫千万不要答应。
　　欧赫稍稍偏过了一点头，看向希格。
　　只是这样，希格就感觉自己被一阵冰冷笼罩住，背后寒毛倒竖。
　　“不用了。”欧赫看了希格一阵后说。
　　希格松了口气，还好老大没答应，也没有发火。

　　其实，欧赫展开的圆够大，顾永远走路的速度又够慢，他并没有离开欧赫展开的圆的范围。只是，当欧赫的圆触及到顾永远时，顾永远脖子上的玉佩同时亮起了蒙蒙的青光。仿佛正是因为这个光芒，帮助他躲过了这次的搜索。
　　如果顾永远醒着的话，看到这样的景象，估计又要一遍又一遍的喊“不错”了。
　　青光中，顾永远怀里的库洛洛若有所觉，缓缓的睁开了迷蒙的眼。

　　第二天，顾永远被孩子的哭声惊醒。更贴切点，是吓醒的，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孩子哭了，顾永远第一时间脑海里闪过了电视里曾经播放的“父母睡觉时，将女儿压死身下”的情节。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孩子好好的在怀里，哭声嘹亮。
　　顾永远松了口气的同时，寻找孩子哭泣的原因。首先，顾永远以为是因为饿了。顾永远拿出了那瓶果真没有凝固的鲜血，虽然心有抵触，但还是倒了一些在瓶盖里拿给孩子喝。
　　小孩的哭声停顿了下又再次继续。
　　看来并非是饿了，顾永远把瓶子放在了一边。
　　还好顾永远有个表姐生小孩后顾永远经常去玩，做为看过猪跑的顾永远立刻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心里想着，顾永远把包在婴儿身上的T恤衫解开，朝他的小JJ小PP看去。
　　唔……顾永远扭头——他拉粑粑了~！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顾永远用已经脏了的T恤衫把小PP擦干净，然后把睡衣有多远扔多远。
　　孩子又光溜溜的了，顾永远只好又脱了自己的运动裤给孩子穿。自此，顾永远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不穿内裤的坏习惯。

　　“伊唔……”怀里的库洛洛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引起了顾永远的注意，顾永远低下头就看到库洛洛用闪闪发亮的黑色大眼睛看着自己。
　　库洛洛看顾永远看得全神贯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顾永远还能在那里面找到自己的倒影。情不自禁的，顾永远朝小孩咧嘴一笑。大概是受到鼓励或者源自于本能的模仿，库洛洛也朝顾永远咧开嘴角笑。
　　库洛洛这一笑，顾永远可乐了，心里欢喜无比。用手捏捏小脸啊，戳戳小脸颊啊，忍不住再亲上两口神马的……库洛洛不忍骚扰，挥起小粉拳反抗。当然，反抗的结果是引来顾永远更多的揩油。库洛洛举着手软绵绵的挥来挥去，顾永远还以为是欢喜呢。
　　顾永远也纳闷，昨天的小孩躺在自己怀里，呼吸吃力，面色不健康的泛红。今天不仅精神绝佳，双眼有神，皮肤摸上去都很光滑。
　　早产儿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难道这里的人的体质已经变态成这样了？
　　不管如何，宝宝能健康，顾永远就放心了。同时，眼角的余光不期然的瞄到了被自己扔掉的T恤衫，顾永远低头朝库洛洛扮鬼脸：“小宝贝，现在咱只剩一条裤子了。这没水也没洗衣机，这条再毁了，咱爷俩只能果奔了。知道果奔是什么吗？就是裸【打码】奔，哈哈。”
　　说着说着，顾永远自己先乐了，也不知道笑点到底在哪里。

　　在流星街过了一夜，顾永远真心觉得这不是人呆的地方。放眼望去就自己和库洛洛两个人，没吃的没住的没穿的，温饱都没办法解决。
　　满地的垃圾，挖开垃圾下面还是垃圾。这情况，想种个地解决吃喝都没可能。
　　这些基本需求都没办法满足，个人卫生什么的就更不要说了。
　　顾永远想想就觉得悲催，觉得悲催就握着玉佩叹气。真不明白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种倒霉事情。也不知那帮家伙发现自己失踪了没，可现在警察也不给力，十个案子能破了一两个不得了了。自己这种离奇失踪的，基本就是堆在警局的各种档案里，压在最底下。
　　但很快，顾永远就没时间想这些了。
　　顾永远饿了，库洛洛也饿了。看着无知的孩子饮着母亲的鲜血，顾永远心底升腾起一股罪恶感。可很快这股罪恶感很快就被顾永远忽略掉，不吃就会死，吃还是不吃？
　　好在，才出生的小孩除了吃就是睡，顾永远也有了时间去给自己找吃的。
　　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堆积着各种瓦砾的垃圾堆凹陷处，这里大部分都是建筑垃圾。顾永远选在这个地方，也是因为这里的气味比别的地方会好上那么一点。
　　把库洛洛安顿好，顾永远就去为自己找吃的了。席蒙说过，流星街最多的就是垃圾，各种物资都来自于垃圾。商店啊超市啊什么的，有是有，但那里也不收货币，想要在那里得到食物，是需要拿东西去换的。
　　而顾永远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最好还是别去，免得被杀人越货。
　　这儿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倾倒下来的。有可能还被其他人翻了一遍或者几遍，顾永远现在是在捡别人漏掉的。
　　吃的是有的，就是看你敢不敢下嘴。有的早就烂的分不出是什么东西了，有的上面长了厚厚的一层霉菌，五颜六色的。
　　顾永远别说食欲了，他只想吐。
　　一天下来，顾永远来来回回喂了库洛洛四次，把了四次尿，只有两次滴滴哒哒洒了一些出来。喝的少，自然就拉的少。顾永远怕孩子饿着，可也不敢多给他吃，这么一小瓶血，才够喝几天的？喝完了，然后呢？
　　这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在找东西时，顾永远的手划破了，脚也扭伤了，身上脏了。而忙活了一天，他的战利品是一包过期半年多未拆封的饼干。

　　顾永远在学校读书，因为打游戏有时候也会一顿或者两顿不吃饭，可他从没体验过今天这种饿法。
　　刚开始饿时，顾永远还没找到吃的。第二次饿时，顾永远手边有一半发霉了的面包，缺掉的那一半像是被人啃掉过的。看着上面的白毛，顾永远没有丝毫勇气把这东西塞进自己嘴巴里。就这样，顾永远又饿过去了。等到第三次开始饿时，那种感觉排山倒海而来，瞬间就击溃了两顿饭没吃又在不停做体力活的顾永远。他的腿发软，眼发虚，双手无力，口腔里分泌大量的唾液。
　　又饿又渴。
　　渴还没觉得多渴，却饿得恨不得把胃给掏出来。
　　那么现在，过期饼干就在面前，吃or不吃？
　　别说顾永远矫情，换成是你，你试试？这事要真落到自个儿头上了，真能不痛不痒暗示自己几句“一切为了生存”你就能吃得下这些半腐烂的玩意儿了？
　　说白了，顾永远就还没明白死亡到底有多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