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白塔上的噩梦（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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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招不慎，乃至满盘皆输。”何欢凭栏远望，满目肃杀，在心底叹息道，“西京的这一手已经完全打乱了我的棋盘，现在我不得不重新布局。”书中的寥寥几笔却描绘了整个云荒波澜壮阔的局面。凭着那么一点的先知，何欢到底是自满了，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个孩子竟会拥有如此寂寞清冷的背影。”神相大祭司立在塔下，远远地望见了白璘，对他的师兄神光感慨道，“浑然不似一个孩子。”剥离了那个孩子温和的外表，他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女孩子骨子里的寂寥之情。她在白塔上优雅地站着，却似一只孤鹤般，傲然于世。
“她终究是生的晚了几年。”神光自知自己离大限之日不远了，嘴角流露出淡淡的苦笑，说道，“我或许看不到空桑复兴之日了。我这徒儿啊，我终究是担心她啊，她虽有着白族与青族两族的尊贵血脉，但是因为年龄尚幼，终不能使人心服。我怕她到时陷入白族与青族的争端之中，难以自处。”
“青王魏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神相大祭司目光有点复杂，叹道，“如今空桑内忧外患，我们能够保障的就是皇位的顺利交接。青王虽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却也没有胆子阴谋篡位。”
“皇天后土的力量传承只在于血脉之中。”神光眼中流露出自嘲，说道，“这还托庇于我朝的星尊帝和白薇皇后。在空桑开国之时，白萱郡主描绘了一副如此宏伟的蓝图，只不过历经两朝，便付诸流水。”
“星尊帝在位时，便不时地挑战白萱郡主定下的制度。”神相大祭司也曾拜读过白萱郡主关于术法的研究，他望着他的师兄神光说道，“星尊帝的太子姬熵倒是她的继承人，但是他一生不曾娶妻，也没有任何继承人，使得白萱郡主的新政历经两朝就被六王所废除。在空桑的史书中也渐渐地淡化了白萱郡主的影响。”
“这就是历史长河的无情啊。”神光望着天际的灿烂的霞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白萱郡主所行的都是惠政，但是二代之后再也没有人提出过复行此新政，因为白萱郡主过于维护平民的利益。”
“太子真岚虽出生于西荒，却未必是师兄所想的那一个人，因为那个孩子对于空桑没有任何的归属感。”神相大祭司知道神光内心的悲怆，但还是打击道，“即使那个孩子有心，他的手里注定没有任何的实权，除非空桑所有的力量格局被打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们自认为秉承上天的旨意，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英明强势的君主罢了。”神光摇了摇头，他追求了一生的道，但穷其一生却活的越来越绝望，叹道，“天的真会护住空桑吗？”
|“一定会的。”神相大祭司内心发出一声悲鸣，说道，“空桑国祚千年而不衰已成为神话。我这把老骨头一定会尽力守住这个神话。”
（二）
白塔之内，处处设有长明之灯，恍如白昼一般。巧妙的是，何欢一点也不觉得灯光刺眼，她一个人在房间内闲敲棋子，没有闲情，却只有心事满腹。这几天，她每天都经历着一些噩梦，不知不觉间想起了两个孩童时期的朋友，洛薇和沈意。只可惜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影子，她竟然想不起她和她们一起做过些什么事了。
何欢眼神深邃，还记得自己大病一场后，母亲的面容尴尬和父亲的目光闪烁，仿佛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而她那时候毕竟年少，虽然察觉到自己家中的古怪的气氛，但没有继续追问着什么。也正是那个时候，自己的哥哥正式被确立为何家的继承人，而她则彻底地远离了三家的权力中心，从此再也没有与三家的核心人物有任何往来。
何欢苦笑，如今在这空寂无人气的白塔内，她反倒执着于前生之事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她看似性情洒脱，实则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她人生最美好的岁月。念即此，何欢静默了半晌，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体会过灵魂脱壳于□□的那种撕裂的痛苦。在她生前过于平淡，在她死后反倒处处透着古怪和稀奇。在她重生于这个世界后，她总是刻意地去遗忘着那一段前世，不愿意想起在她死后发生的一切。算了，何欢仍是在内心告诫着自己，她应该遗忘的。
正当何欢反复纠结之际，西京的日子就过得更加苦逼了，他行刺智者未果，反被生擒，此刻以一个俘虏的身份待在了冰人的军营里。他想起了那一个苍老而冰凉的声音，那人叹道，“没想到剑圣一门倒真的传承了下来，不过对于剑术的造诣反而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西京的心里有点懊恼，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好在那个黑衣智者让那些冰人不要为难着他，他如今倒有几分自由了。到底是年轻气盛，西京向智者问道，“你明明不是冰人，为什么要处处把帮着那群冰人？”
所谓不破不立，智者没有什么耐心向西京解释什么，他一心等待着他的妻子的到来，这次他一定要紧紧地抱住她的妻子。七千年后，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他开始后悔，那时候为什么要如此绝情地与他的妻子决裂？可惜，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他不得不承受着千年前他妻子自杀时的咒怨。
如果何欢和沈意还在，阿薇也许会放下心中的恨意，智者不由得想着，他拿着从西京身上搜出的信件，挥了挥手让冰人的士兵把西京带下去。看着信件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智者一怔，原来是她，原来她还是回来了，她终究是不舍云荒的吧。
对于何欢，智者的感情是相当复杂的，她既是妻子白薇的认同的妹妹，也是他的长子姬熵的意中人。智者脸上笑了笑，对着空气说道，破坏神，她还是回来了，你和她的恩怨可以做个了结了。智者的身体虽只有破坏神的残魂，但是随着智者身体的衰败，破坏神最终还是苏醒了，并且已经开始和智者抢夺□□的自主权了。
在这个世上能够彻底封印破坏神的，恐怕只有何欢了，智者眼神一暗，只可惜现在他不能让她破了他的局，空桑注定会被灭亡，已成为既定的事实。那么，他只能拖住她的脚步，把她所有的一切所尘封。
阿薇，我与你的两个妹妹之间，注定还有一场生死较量。
破坏神冷冷一笑，再不理会这个低贱的蝼蚁。在这千年的时光中，他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青衣的小姑娘和她的那一个誓言。神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可是破坏神附在了这个凡人的身躯后，倒渐渐有了一些属于人的心思。
所谓破坏二字，就是把一切美丽的善良的东西一件件地毁灭在人的面前。而破坏神一向便是一个残忍的存在，所有的人中，也只有何欢见过他的真面目，了解他的本性。这也是后来何欢如此忌惮琅轩的原因，她针对的只不过是寄住在他身体里的破坏神。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白塔上的噩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