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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末 ...

  •   【05.】

      Giotto的确是个很宽容的人,否则之后也不会成为包容一切的首领大空。

      与Lucia想的恰恰相反,那时候她的态度,反而导致他提起了浓浓的兴趣。

      看腻了家里那些仆人的脸,受够了那些人奉承的态度,这让他觉得她非常与众不同,便一直念念不忘。这次趁着过年出来看看,也是想打听打听看看这个女孩的消息。

      比自己的发色稍浅的颜色像春日的阳光一般温暖人心,而那如一汪碧水般充满活力的绿眸,怎么也应该是比平常百姓更醒目一点吧。

      就是这样想着,和好友G骑着马缓缓前行的他马上就看到了她。

      于是当下就匆匆和伙伴打了个招呼就上去问候了,这让G有些哭笑不得。

      三人在大街上聊了很久,又在一起过了新年的倒数活动,很快就成了那种相见恨晚的好朋友。

      当然,G是无所谓的,无奈Giotto似乎对这个孩子兴趣很大,不得不也凑了个热闹。

      ——舍命陪君子嘛,更何况,自己的玩伴似乎也到了恋爱的年纪了?

      之后,大家的日子依然平淡的过着,只是在Lucia外出打工或购物的时候,经常能在街上遇到Giotto。

      比如这天,她就看到Giotto一个人在大街上左右张望着,没想到上去问候以后,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看着她,问她要不要去哪里玩。

      可她还没决定好,他便急急忙忙拉着她来到了繁华街。

      用类似于逃的速度。

      “呼,到这里的话,就不会再追上来了吧。”Giotto喘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手边的姑娘。

      Lucia从来没有来到过这条街,像这种奢侈品的堆积地,怎么说也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她看着橱窗里的首饰,发出阵阵赞叹。

      Giotto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也一起凑了上去。

      “在看什么?”

      “啊,Giotto。看那个,我觉得那个首饰好可爱喔。”她兴奋地指了一个方向给他看,“所以忍不住有点看入迷了。”

      那是一款对戒,镂空呈浪花状,边缘上点缀着水钻,晶莹剔透,令人感到舒心和美好。

      “嗯,原来如此。做工非常精致,设计也非常出色,的确是很棒的东西。”他点点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把它买下送你吧。这个戒指,好像也非常适合你的。”

      结果Lucia似乎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然后红着脸跑了。

      这让他非常不理解,直到回到庄园和G提起这事,他才反应过来。

      ——那是款情侣对戒啊。

      ——不过其实如果是她想要的话,买下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06.】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持续着,少男少女经常聚在一起散步,逛街,但国内的情势却是越来越紧迫,终于,四个月后,战争就爆发了。

      起因似乎是因为在复活节的时候,一名法国士兵当中侵犯了某位已婚年轻妇人,导致了西西里人的暴怒,这已经无从考据了。然后在此后的六个星期里,西西里岛上数以千计的法籍居民被屠杀。

      接着,法国的士兵也开始介入这场战争。

      而Giotto也像当地所有的有志青年一样,踊跃地加入了前线的战斗。等结束时归来,城镇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大变样了。

      几个月没有回来的他甚至没来得及脱去军装,便向Lucia的家跑去。可推开屋门,等候他的却是厚厚的灰尘。

      这里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得到了这个讯息后,他急忙强硬地拉住了正经过门前的一名老妇人。那位老妇人是认识Giotto的,可面对着他的询问,她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让Giotto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沉默片刻之后,她才开口告诉他。

      “小伙子,Layla女士去世了,Lucia也不知去向有一段时间了。”

      天大的噩耗。

      他重重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于Lucia的母亲Giotto是非常尊敬的,那位女士在他出征前一天拜访Lucia家的时候,还特地支开了Lucia,问了他很多问题。

      比如说,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女儿。

      当时他就犹豫了很久,最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但她却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跟他讲了很多连Lucia都不知道的事。

      “Giotto,你是个好男孩。”那天的最后,她靠在床头,凝视着他,“但是,你能不能给她幸福?”

      他说能。

      “但是,战场是个危险的地方,你这一去,能保证毫发无伤,至少不让Lucia担心地回来吗?或许这样说,我有些自私了,可Lucia是我比生命更看重的人,你能让我放心吗?”

      现在,他回来了。

      可是,她们都不在了。

      “请告诉我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拜托了。”

      看着Giotto探究的目光,老妇人又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起这几个月来城市遭到的变故。

      【07.】

      这次的战争几乎是全面性的爆发,Giotto和Lucia所住的城市当然也在所难免敌人的袭击。

      说来也是讽刺,那天,正好是一直躺在病床上的Layla难得想出去走走的日子。

      老妇人描述起那时候的情形。

      “那只是一小队的士兵,很快就被打败了。”她顿了一顿,“但是没过多久,我们这常年冷清的贫民区突然吵闹起来。”

      “我隐隐约约能听到Lucia的哭声,所以就出去看了,真没想到——”

      在小巷口挤了很久,她才看到那对母女。

      只是,原本温柔的女人已经失去了生气。

      “Layla女士就浑身是血地躺在担架上,表情却是很奇怪的安详,甚至还带了些笑容。”

      或许对于身世神秘,又身负孩子父亲秘密的她,死才是最好的归宿,可留下的Lucia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看到Lucia跪倒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早已僵硬的手贴在脸颊上,含糊不清地哭喊着,”说着说着,老妇人的泪水就流了出来,“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像平常那样睁开眼睛,温柔地喊我名字啊。
      ——呐,妈妈……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妈妈……妈妈!

      这是Lucia那天一直重复的话。

      “她不吃不喝地呆在家里很久,敲门也没有用,直到我们这些住在隔壁的人都闻得到腐臭味了,她才走出来拜托我们帮忙将她的母亲入葬。”

      “那眼睛哭得都红肿起来了,看着实在是让人心酸……”她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然后都是我们这些邻居们在照顾她,结果有一天早上,发现她不见了。”

      之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

      “说起来,那天的前一个晚上,我似乎有听到她在屋子里说什么‘可恶的法国人!’、‘如果没有那些家伙,没有那些家伙……妈妈就不会……’之类的话……唉,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啊……”老妇人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你能把她找回来……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Giotto的心里一紧,随即像疯了般地骑上了马跑了出去。

      ——如果,还活着的话。

      不,他的Lucia是他发誓要好好保护的女孩,她一定还好好的在等着他找到她……

      【08.】

      Giotto在各个城镇里打听了很久,终于了解到似乎有一个和Lucia很像的女孩在战场敌人的阵营里被找到,送去了巴勒莫的医院。

      他又马不停蹄地向巴勒莫赶去。

      在安静的医院走廊中飞快奔跑着,让他一种身处在另一个时空的感觉。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冲进尽头的病房里,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浅金色长发和碧绿色的眼眸。

      窗外的阳光倾洒在洁白的病床上,使得靠在床头的少女看起来有些不真实感。

      她的头部被厚厚地绷带包裹着,身上还披了一件外套,除此之外,少女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茫然。

      “Lucia……”

      “Giotto……”Lucia虚弱地喊着他的名字,努力挤出来个微笑,“你终于来了。”

      Giotto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抱歉,我来迟了。”他在她的床边坐下,看着少女和平常并没有多大不同的样子,松了一口气,“不过还好,你看来不错。真是太好了。”他摸了摸黑色风衣上的口袋,掏出来一个小盒子,“虽然算不上什么探望礼……但还是想把这个给你。”

      他有些忐忑地把盒子打开,里面露出的赫然是一对镂空呈浪花状的戒指。

      “这是……”

      “之前在繁华街上,你不是想要吗?”Giotto顿了顿,“我买下来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他笑得仿佛如沐春风,“收下吧,Lucia。”

      Lucia盯着看了很久,就当他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伸出了一只手将属于女方的那只拿了出来。

      然后,她将它举在眼前,单手抚摩着戒指的轮廓,一遍又一遍。

      Giotto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侧了侧头。

      有些话,有些承诺,现在是不是该说出来了呢?

      “Lucia,我对你……”

      可少女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她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中的戒指放了下来,转而浅浅地笑看他。

      这个笑容却是如此的苦涩。

      “对不起呢,Giotto……我……恐怕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了。”她说,“但是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呢,能帮忙带上吗?”

      声音渐渐地带上了哭腔,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

      “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希望能带着它。”

      【09.】

      后来没有后来。

      Lucia作为法国士兵的俘虏不知道受到了多少的虐待,双腿被残忍地夹断,甚至连右手掌都被砍去了。

      当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早已奄奄一息,然后他们急忙送她到了巴勒莫最好的医院。

      其实她能活到Giotto赶到,在那些人眼里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那时候正常的对话,现在想来也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Giotto靠在椅背上许久,直到门外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才睁开眼。

      他拿出放于披风内的怀表看了看时间,又留恋般地看着夹在里面的照片。

      ——彭格列的守护者全员,以及,唯一的一张他和Lucia的双人照。

      照片上的少女可能是第一次拍照的缘故,笑得略微有些不自然,但眼底幸福的情愫,却是他在这个黑暗社会里最好的慰籍,甚至是唯一的一点光明。

      门外的催促声又响了一次,他这才叹息着将它合上。

      的确是时候回去了。

      他站起来,缓缓地又扫视了一边屋内的摆设,大步走了出去。

      大幅度的动作带起了披风的摆动,两道银光在胸前闪动着。

      ——Lucia。
      ——Ti a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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