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光》象牙塔的沙漏

4、腹黑是一种遗传疾病

　　躲避是一种什么概念？把这个词放在三天之前，锥生零是无法理解也不屑于去理解的，但自从被玖兰枢吻了额头之后，他对“躲避”这个动词开始有了深刻的体会。
　　但凡玖兰枢出现以及可能出现的地方，锥生小朋友必定不去涉足——连优姬都放下了，可见其决心之坚定意志之顽强。
　　“我怎么觉得……锥生君在躲我？”又一次只看到优姬一个人等待自己，玖兰枢面带疑惑，内里笑的邪恶。
　　“诶？枢哥哥连这个都知道？”黑主优姬再一次于不知不觉中卖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表情天真，目光单纯。（说白了就是傻呗~）
　　凝视自家妹妹，玖兰枢的神色SE(怕被屏蔽)有了一丝波动，表情愈加微妙，“这么说，锥生君真的是在躲我？优姬，说实话，我不怕受伤害的。”
　　“……”被玖兰目光灼灼的盯视，优姬觉得脸上有些发烧，“零他……我不是太清楚只是他特意说过不要告诉枢哥哥他的行踪……所以我也不是很了解……我，枢哥哥……”
　　玖兰微笑，示意少女继续说下去。
　　“我怎么说出来了？！”等来的是少女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
　　玖兰枢不着痕迹的微微退后一步，伸手轻抚少女的头，“优姬做得很好，想必锥生同学也不会怪你。”
　　“真的吗？”少女大睁小鹿一样的眼睛。
　　“真的。”温柔的笑，再次摸摸少女的头,“那么，优姬也一定不会在意告诉我锥生君的下落吧？难道优姬不担心吗？”拐带的黑手伸向少女，玖兰枢竭尽所能忽悠自家妹妹。
　　“零，零他在……天台。”说出两个字后，优姬头一撇，一咬下唇，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紧闭上眼睛。[零，我不是不帮你，主要是枢哥哥杀伤力太强大，我实在扛不住了……]少女在心里默默道歉，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才不是畏惧零的强力冷气场呢，才、不、是！少女开始自我催眠。

　　天台上，银发少年兀自纠结着，那天玖兰枢印下一吻的感觉太不真实，而分明真实的触感现在还留在额头……
　　少年抬手抚上前额，似乎还隐约感觉得到温凉的温度。那一刻心跳的声音，突然寂静下来的心情……[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他？]少年自问，找不到回答。
　　视线拉向远处，看尖塔上轻微摇晃的钟，看夕照铺陈勾勒出云的金边，看樱花树下落英纷纷……
　　飞旋而下的樱瓣怀着何种心情呢？零知道这个问题很傻，却忍不住去想。
　　“你在这里。”锥生零此刻最不想听到声音似乎自耳边响起，不，不是似乎，是确实，玖兰枢就站在他旁边。
　　“……你怎么会在这儿？”锥生有些苦恼的揉乱头发，当然，如果他知道玖兰枢对于能让他露出冷然以外表情的事都有兴趣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以现在这个样子示人的。
　　没有正面回答少年的问题，玖兰向锥生伸出手，捻起少年发间的落樱，“樱花下落的速度是每秒5厘米。”（看过《秒速五厘米》的孩纸都知道）
　　两张脸因为玖兰枢的动作而贴近，口中热气随着呼吸喷在脸上。[有股淡淡的玫瑰的味道……]锥生零不受控制的想。
　　过高的温度使锥生面色酡红，他皱眉，似乎呼吸也不畅了起来，“玖，玖兰前辈……麻烦你往后一些……”
　　玖兰枢当然不会照做，他又逼近一步，清晰的看到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惶，勾唇笑了，温柔的笑意中多了些诡魅，带着几分危险的讯息。
　　“零，现在的样子……很诱人……”

　　哈？少年清楚的听到玖兰那句话出口后自己的神经崩断的声音。清晰、果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你脑子进水了吗？”锥生在神经崩断后的发问直接而来势迅猛，甚至带上了些微冷幽默的色彩。
　　但是，玖兰枢没有被问倒，“零觉得呢？”[笑话，这样就乱了阵脚叫我的脸面往哪摆？]
　　“……我不是优姬，玖兰枢。”少年面无表情，语气没有起伏。（所以，小零零崩断的那根神经是面部神经？）
　　“我知道你不是优姬，零。”深情款款的注视。（这两只在纠结神马？）
　　“你……”锥生刚刚想往玖兰那张俊美的脸上来一脚时，一声巨响的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臆想。

　　天台上的门轰然打开，蓝堂英趴在地上，一头金发虽然耀眼但明显出的气比进的气多，一条拓麻微笑着打招呼却难掩其神色中的尴尬，支葵千里和架院晓一看就是被拉来凑数的……
　　玖兰枢突然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面对现在的情况，本来他完全有把握搞定锥生零，但是现在，存在的变数太多了。
　　“你们来看戏吗？”银发少年以一种看白痴的神情看着突然出现的那票人。
　　“呐，我们也是错误估计了那扇门的承重力而已嘛~”一条再次祭出职业性的微笑。天作证，他这次真的没想搞出这么大动静，都是蓝堂英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居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下没节目看了，还要被枢惦记……
　　“你们貌似都很闲嘛，一条？”[等着承受我的怒火吧，一条拓麻]
　　“哈哈，我们也许是有些贪玩了~啊，英？”[枢，事情是蓝堂英这个笨蛋搞出来的，你找他算总账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锥生零你……”从重度昏迷中清醒过来，蓝堂英以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惊奇语气狼嚎，话还没嚎完，又被怕爆出真实意图的一条拓麻利索敲晕。
　　聪明的锥生小朋友从玖兰和一条两人“互动”中蓦然了解到悲催的蓝堂英已然坐实炮灰悲剧的事实，在心里暗暗同情了一把。
　　气氛霎时就僵了下来。

　　“锥生君，枢……如果我说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教导主任急着找你们，你们信吗？”一脸木讷表情的支葵千里突然开口，惊悚了一票人。
　　“你是说那个变态大叔？！”在场人异口同声地吼出那句话。

　　教导主任，姓玖兰，名李土，是玖兰枢的叔叔，一个外表俊美内心扭曲的狂人——凡是被他教育过的学生无不痛哭流涕的发誓此生绝不为人，其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一路上锥生都在思索自己是因为什么得罪了教导主任，翘课次数太多？屁！这不是已经得到默许了吗？不是说保持年级前五就不追究了吗？莫非是理事长涮我？零的眼神阴冷了起来……
　　而玖兰枢脸上没有丝毫担忧的表情，甚至还有闲情开玩笑，“零这是紧张吗？你抓着衣角的手在抖呢。”
　　“你没看出我这是克制怒火吗？！”零转头怒吼，适逢迎上玖兰温和的笑容，“……真是……”轻声抱怨一句，收回视线后脸上有些微热，居然神奇的熄了火气。
　　而后是铺天盖地的局促感迎头劈来，锥生觉得自己现在的表现真是逊毙了。
　　半晌无话。

　　走到教学处门前，锥生刚要开门，握在门把的手上被覆盖了一层温热——玖兰枢的手。
　　“不会怎样的，零，我在你身后哦。”绽开的温和笑颜，近乎奢侈的赋予。
　　“扑嗵”“扑嗵”……心跳竟然加快，声音很大，就快出膛一般……

　　抬头看向玖兰的一瞬间，锥生零觉得阳光，还真是有些刺眼呢……但是，被温暖的照耀着，心里的坚冰，也是会逐渐融化的吧……缓缓洗涤过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嗯。”少年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柔和，晃花了玖兰的眼睛。[就像盛夏之光，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闭上双眼，却不肯放手呢……]
　　“零呐……”玖兰看着前面少年的背影，出神，“有时候我真想能守住一片安宁，只是站在你的身后，像现在这样，就好……”

　　“切~”从两人进门开始，玖兰李土就开始了关注，[我的好侄子和那个男生的关系有些复杂嘛，不过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呢……银色头发看起来很柔软，紫水晶一样的眼眸啊，不知道流泪的样子好不好看……]
　　李土本想继续观察，却被一道身影挡住视线，对方酒红色的眼瞳中隐隐有一丝愤怒泻出，[啊，侄子生气了。]这么想着，李土却笑了，邪气中带着野性，很有几分挑衅的感觉。“枢，能让你感到愤怒的事，叔叔我都有兴趣尝试一下哦”传达出这样的讯息，李土气定神闲的端坐，等待玖兰枢发出警告。
　　“主任有什么事吗？”不是没有注意到玖兰李土近乎放肆的视线，事实上，从被那种眼神盯住起锥生零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那种粘腻视线的巡回就像蛇信子来回的舔舐——让人毛骨悚然。
　　“锥生君，吗？”突然将脚搭在桌面，玖兰李土陷在座椅柔软的靠垫中，头微微后仰，异色的眼瞳闭起，“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呢。”

　　沉静下来的空气中，只能听到呼吸声，还有飘散的若有若无的烟草味道。
　　“那么，李土老师究竟有什么事？”玖兰枢的声音低沉，话语像砸破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如果只是把我和锥生君叫过来干晾着，老师你也未免太无趣了。”
　　“枢啊，你叫我‘李土老师’是不是有些见外？我可是你的叔叔呢……”换了一个更为闲适的姿势，玖兰李土不怕死的开口。
　　“我不记得有您这样一位‘叔叔’，父亲大人也似乎没有提起过。”玖兰枢眼里一丝波动都没有，平静地回答，“没事的话，老师不介意我和锥生君先回教室吧？毕竟课业是第一位。”
　　“啊？恩恩……恩”少年在被抓住手向门外拖得时候回过神来，他实在是没想到玖兰枢的家庭成员居然那么混乱……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如同巨树的根须……对于这个人，自己究竟了解多少呢？少年的视线投射在玖兰枢身上，涌动着复杂。

　　“锥生君，还有枢君，其实叫你们过来是要告知一下，半个月后代表校方参加市级中学生交流会。”依旧是那个不太正经的动作，玖兰李土圈摩下颌，“枢君，这是叔叔为你争取来的哦~和锥生君要好、好、交、流。”
　　开门的手顿了一下，玖兰枢笑着转头，“那就，多谢叔叔了。”（于是，李叔也算做了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