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章依旧是送给天佑灵亲,感谢她又投了一颗地雷!
见男子已经面色煞白神态慌张,顾青竹方徐徐开口:“刚刚,是你在说话?”
“我,我······”男子嗫嚅着,下意识地向端坐在一旁的几位掌门瞄去,然后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大声道:“就是老子说的,怎么样?”
顾青竹忽然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怎么样?你说呢?”他直起身子,淡淡道:“朱雀,按照宗门训示,有人恶言侮辱宗门,该如何处置呢?”
脾气火爆的朱雀早就按耐不住了,听到顾青竹的话立刻踏前一步,大声回答:“宗主,此人侮辱我玄心正宗,自然要以其鲜血洗清宗门所受的侮辱。”
男人脸色更白了,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沙哑得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玄心正宗是想杀人灭口吗?难道这个人说的是真的不成?”
四将霍然转头,怒视着人群,但是这个人显然吸取了前一个人的教训,声音飘忽,忽远忽近,让人无法寻到他的踪迹。
顾青竹挑起了眉:“杀人灭口?这位不知名的道友莫非是在暗指我玄心正宗心虚不成?如此正直不阿,却是为何不主动上前来与金光理论,反而藏身于他人身后?呵,道友且放心,在此众目睽睽之下,又有数位修道高人在此,金光断断不会恼羞成怒对阁下痛下杀手。”言下之意,却是暗讽这人只会躲在暗处逞口舌之能,却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
“好说好说。”那人也不知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阴阳怪气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得意:“正直不阿不敢说,在下只是区区一个无名之辈,身份低微,不敢与众位高人同台,只是同为散修,见刚刚那位散修道友只是说了一句心里话就要遭难而不平罢了。”这声音的主人也是个聪明人,短短几句话就将自己和广场上的那群散修划到了一个阵营中。
果然,那群本来只是作壁上观的散修们眼神有些微妙地不同了。
“呵呵!”顾青竹眯起眼睛,轻笑一声:“这位道友,真是太过谦了,道友如此自谦,本座却更加想与君一会呢!”说着,身形倏然展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一个相貌俊秀的年轻男子身边,快速地伸手擒住男子的肩头,再一闪,两人已经到了高台之上。
一来一往,只是几个瞬息。
顾青竹松开手,打量着年轻男子,嘴角噙着浅笑:“原来道友不止为人正直,连样貌也是不同一般。”
年轻男子只是慌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不敢当玄心正宗宗主谬赞,小可陋颜,怎比得上宗主少年风华。”话虽如此,脸上却也显出几分得色。
顾青竹只是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过身面向众人,朗声开口:“刚刚那位道友一番话,对我玄心正宗多处羞辱,多有指责,金光忝为玄心正宗宗主,虽然资质浅薄,法力微弱,却也是不能无动于衷任凭宗门在我手中蒙羞,必要这位道友给我玄心正宗一个交代,此种心境,想必诸位道友虽身为散修,亦可体会。”
散修们的神情缓和下来,想想也对,要是别人这样恶言侮辱自己的山门,自己也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还是在人家新任宗主继位的大典上出言不逊?要是碰上个脾气火爆的,管你有没有内情,就算把你给灭了你也没话说,这样看来,这位金光宗主虽然年少,但是修养心胸俱都是高人一等的啊,难怪能够小小年纪就能继任玄心正宗宗主一职呢!
想到这里,散修们看向金光的眼光更加温和。
顾青竹巧妙地将问题的重心转移,几句话就让散修们感同身受,去了他们心中不经意间被挑拨起的淡淡敌意,心中很是满意,玄心正宗此次的确受创不浅,防备那些大门派也就罢了,要是还只顾着一时痛快逞一时意气与这些散修起了间隙,对玄心正宗实在有害无益。
解决了散修们,顾青竹又转身对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的年轻男子道:“金光知晓道友亦是一时不忍,但宗门尊严不容践踏,还请道友一旁观看如何?”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个弟子过来将他引到了一边,年轻男子到口的话被噎了回去,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只得将满肚子的计谋压了下去,悻悻然地跟着这个弟子到旁边去了。
顾青竹微微挑眉,待转头看向那个粗豪男子时,又再度变换了神情,姿态冷峻凌厉:“你是何人?为何要无故编造如此恶言污蔑我玄心正宗?”因为他之前的话,他的神情变化在那些散修们看在眼中自动解释成了这位少年宗主对宗门的维护,不但不认为他情绪诡谲多端,反而觉得这位少年宗主如此爱护自己的宗门,果然是个性情中人,比起那些明明生气却笑眯眯的虚伪掌门好多了。
那男子瑟缩一下,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因为顾青竹有意无意的冷落之下,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如今再被顾青竹逼视,更加胆怯,忍不住又偷偷向看台方向看去。
“道友为何不回答本座的话,难不成是看不起我玄心正宗?”顾青竹一步跨至男子面前,身影完全将男子笼罩在阴影中,唇边带笑,眼神却森冷得仿佛一把冰剑,直直地刺进了男子的心中。
“我,我叫杨绨,其实,我,我也是听说的。”男子嗫嚅着喃喃道。
“听谁说的?”顾青竹立刻追问,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我,我······”男子吞了口口水,结巴了半天还是没敢将指使自己的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其实,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青竹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看着男人的目光已经像在看死人了。
“修道士杨绨,出言不逊,污蔑玄心正宗及历代宗主,请各位道友作证,并非我玄心正宗随意草菅人命,实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雀,按宗门训示执行,宗门所受羞辱,当以鲜血洗去。”
“当以鲜血洗去!”玄心弟子齐声大喊。
“朱雀领命!”朱雀兴奋地拔剑出鞘,就要动手。
“不,不要!”男人大惊失色,生死关头再也顾不得其他,冲着看台旁边大喊:“宗主,宗主救我,宗主救我啊,我可是听您的命令才会说那些话捣乱的,宗主,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此话一出,广场上瞬间一片哗然,众人顺着他喊的方向看去,他求救的人赫然是龙虎宗现任宗主——张丁山。
张丁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事情这样的发展变化完全和他原来的计划大相径庭。
在张丁山原本的计划中,那种话一出口,无论玄心正宗的人怎么辩解,都只会越描越黑,哪怕真的说服别人相信玄心正宗的清白,都会给别人的心中留下怀疑的种子,一番推波助澜之后,就算不会造成什么实质的后果,也会让玄心正宗声誉大减,谁知道这个金光虽然年少,却着实不凡,不但以逼人气势让自己的棋子退缩胆怯不说,还巧妙地将众人关注的焦点不着痕迹地从玄心正宗与魔为伍的丑事上转移到了宗门受辱上面来,连自己特意派出以防万一的弟子都被他三言两语给挤兑到一边去了,如今,甚至还将自己也暴露了出来,不过好在自己当初留了一手,并没有自己出面。
这些念头虽然多,但是在张丁山的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只见他露出一份愤慨莫名的神情,站了起来大声道:“这位道友,张某与你从未谋面,你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破坏老夫名誉,离间龙虎宗与玄心正宗的关系,虽然老夫可以体谅你的心情,但是为了自己不惜把别人拖下水这种行为也未免太过自私了吧。”
那汉子心一凉,知道这个老头是打算将自己做弃子了,顿时恨意大盛,面上露出冷笑:“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甚至还认识你的四弟子,当日他找上门来,要我在玄心正宗继任大典上躲在人群中说两句不好的话,还说只要我办好这件事情就会给我两粒天灵丹助我突破,哼,这桩生意太好了,我当时就留了个心眼,偷偷跟在他后面,眼看着他走进了龙虎山,你们龙虎山的守山弟子唤他‘四师兄’,我打听过了,他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四弟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居然还污蔑我的弟子。”张丁山仿佛被气急了一般,一道符箓蓦然出现,迅速向着那男子打去。
朱雀娇叱一声,扬手挥出一道金色光芒拦下了那道符箓,而那个男子大喝一声,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也要拼命的时候,他居然趁着这个机会忽然回身腾身而起,向着山门处头也不回地飞掠而去。
顾青竹眉头一挑,屈指轻弹,一道光芒闪过,那男子惨叫一声,飞掠的身影直直落了下去,砰地一声直直砸落在地,没有了声息。
鲜血汩汩流下,倒真是应了那句话——以你的鲜血,洗去宗门所受的侮辱!
广场上的众人齐齐倒退一步,心中倒抽口凉气,包括那些掌门看向顾青竹的目光都又有了些变化,举手投足间轻描淡写地就取走了一个修道者的性命,就算这个人正忙着逃命,但是从刚刚逃走时的情况看来,这个人即使不算是高手,在散修中也算得上中上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法力不错的人,居然就这样简单地死在了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手中,看起来还没用全力。
顿时,顾青竹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再次神秘莫测起来。
见男子已经死去,张丁山暗暗松了口气,对着顾青竹含笑点头:“金光宗主,请恕老夫失态了,刚刚······”
顾青竹挑眉笑而不语,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半响才轻笑一声:“张宗主客气了,刚刚只是一场误会,张宗主身为龙虎山掌门,德高望重,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落进下石的卑劣之事。”
“正是如此。”张丁山装作没有听出顾青竹话中的意思,笑呵呵地附和。
顾青竹眸光流转,望向那个‘正直’的年轻男子,笑道:“不过,金光也有一件喜事要恭喜张宗主呢。”
张丁山一愣:“哦,老夫倒是不知,请问何事?”
顾青竹扬眉示意:“那位‘正直不阿’的道友,据金光观察,品德如张宗主般难得,而且刚刚稍作交手,观其气息流转,似乎也与龙虎山一脉颇有渊源,这岂不是注定的缘分吗?所以金光才在此恭喜张宗主又将得一佳徒。”
张丁山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但很快又笑呵呵道:“是吗?老夫也如此觉得此子确实与我龙虎宗一脉有缘。”
顾青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本来就是他龙虎山的弟子,能不有缘吗?
玄心正宗的继任大典虽然中间出了点波折,但是却反而让新任少年宗主的名声随着散修的离去而传播开来。
俊美、强大、大度······
前段时间悄悄流传开的那些玄心正宗的负面消息被这些新的传言所取代,玄心正宗强大的正道第一大派形象再度坚定了起来。
而此时,龙虎山。
“金光,你欺人太甚!”龙虎山上的大殿中传出一声怒吼。
后来有人悄悄说,那是因为龙虎宗张宗主的一位爱徒被人用一种奇怪的手法封住了身体的一部分经脉,据说七年内法力都不可能有寸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