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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李 渊 ...

  •   张霞望了望那个满面胡须的大汉,他就是自己在洛阳所见的风度翩翩的潇子衣么?装扮成这样竟然也能被公主一眼认出来!下意识地又瞟了一眼王猛,她果然不在这里。她日日在自己面前唠叨,说那潇大人如何的情深意重,如何的温柔体贴,如何的专一不二,竟然因此而宁愿自己将来也嫁个这样的好郎君,哼,你不是想要我嫁个好夫家么?我这便嫁给你看!
      子衣和长孙郦考虑到,若是进了李秀宁府上,兴许有机会甩掉那几个盯梢的。这一次麻烦大了,万一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只怕是小命难保。
      果然,他们随着秀宁公主的马车走了没几步,王猛便悄悄告诉子衣说,几个尾巴走掉了。
      一进公主府,子衣便立刻遣王猛请了张行泽,来给罗红玉诊治。张行泽搭了脉后,眉头紧皱,面有怒色,将子衣叫到一边去,道:“罗姑娘可是曾有几个月的身孕?”
      子衣小声道:“可能有五个月。”
      张行泽更添怒意:“五个月!那人怎地如此歹毒心肠!罗小姐脉象,乃是刚刚小产,而且喝的是虎狼之药,药性猛烈,直接打去胎儿,且不说姑娘家的身子如何受得了这等药,单这打胎乃是伤天害命之事,怎可轻易而为!如今罗小姐骨瘦如柴,只怕是三餐不饱,久病不曾治,不知是何人竟如此对待一个姑娘家!”
      子衣胸中一热,一股怒意翻涌上来,她绝不放过那个小白脸!

      晚膳后,子衣正准备向两位公主告辞,趁天黑悄悄回翠轩阁,却不料有人过来传话,说是秀宁公主有请。
      子衣被领到一间厢房前,那使女道:“公主就在里面,请公子进去罢。”又福了一礼,即告退了。
      子衣推门而入,转过屏风,刚欲张口见礼,却是惊得目瞪口呆。只见轻纱四挂,中间洒满花瓣的浴池里,一个美人刚刚出水,转向她唤了声:“张——”,便也住了口,吃了一惊。
      美人□□的身上尚沾着湿湿的水露,光滑白皙的肌肤如出水芙蓉般,所有的□□都暴露无遗,凹凸有致的曲线勾勒出诱人的轮廓,在朦胧的纱帐衬托下,越发的勾魂摄魄。如玉的眼波里带着惊慌和羞赧,红艳欲滴的羞容在娇呼声中急忙拿起一块浴巾,慌乱地遮住羞处。
      子衣只觉喉头发干,见秀芳慌乱地遮掩着,也猛然醒过神来,不是李秀宁要见自己么?怎么成了秀芳了呢?子衣急忙转过身去,惭愧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多有冒犯!我,我这就回去了。”子衣也不回头,举拳一抱,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等一下!”秀芳终于回过神来,披了一层薄纱,轻轻走到子衣身后,幽幽地道:“子衣果然对秀芳一点都不动心么?”
      子衣一颤,秀芳从后面抱住她,裸露出的双臂白嫩柔滑,烫热的玉体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子衣禁不住呼吸有些紧促。

      几人一回到翠轩阁,便见长孙无忌带了新的衣服装扮来,正黑着脸在等他俩。
      白天发生的事情,秦王府已是得了消息,急忙派了人去接他两个,却发现二人去了秀宁公主的府上,便暗中将那几个盯梢的处理掉了。
      长孙无忌直埋怨他俩过于冲动,万一暴露了身份,不仅自身不保,只怕秦王府也被连累进去。子衣也知事关重大,自己确实过于冲动鲁莽,但因为关系到罗红玉,自己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纵是命丧长安,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罗大姐被卖入青楼!便也未做辩解,只歉意地笑了笑。
      长孙无忌又将长孙郦骂了一通,只道:“潇先生不知长安情况,你管着那么多的青楼,难道你也一点都不知道厉害么?竟不知劝阻!万一被齐王发现,你两个只怕是别想活着走出长安!”
      长孙郦撇了撇嘴,小声嘟哝道:“那又如何!”
      长孙无忌立时气得张口结舌,半晌方道:“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住你,都是蓉妹将你俩惯坏了!”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砰砰砰”猛敲子衣的门,子衣匆忙穿了衣服,隔着门缝瞧见是程咬金,才赶忙开了门。
      程咬金满脸是汗,衣襟全湿,二话不说,气喘吁吁地拉了子衣就走,一面走一面向子衣述说原委。
      原来,这几日,秦王府照着子衣的计策,精选了几株世间珍稀的灵药给胡公公,对方果然笑咪咪收下了,接着送了许多厚礼给宫中的小太监和宫女,又与董妃暗中交好,现下已见了成效。昨日,齐王对子衣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飘香院的老鸨听到过红玉唤“子衣”,将情形向齐王讲述一遍,李元吉当下大喜,今日一大早便进宫告状,说洛阳副使擅离职守,跑到长安来了,怕是奉了二哥的意思。李渊当下皱了眉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只让秦王立刻进宫解释。
      殿里的小太监当即把消息先一步传给了秦王府,并说昨日皇上曾经微服出宫,似是碰到过潇副使,而且看皇上意思,并不怎么怪罪,如果秦王能找个适当的理由来,兴许圣上不会治罪。
      秦王府立刻做了安排,又着程咬金快马加鞭赶来知会子衣,秦王现下正赶进宫去,子衣这边需立刻到位配合行动。
      子衣心中暗奇,昨日长孙郦倒曾说过,那老者似乎是当今皇帝,子衣当时笑道,皇帝也喜欢泡青楼么?长孙郦解释道,李渊此人念旧,又重感情,现下整日在皇宫里,总想念以前年轻时候的浪荡生活,常常微服出宫,以回味当年旧日的生活。

      子衣进了这座破落的院子,只见没一件象样的家具,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迎上来,拉了子衣就大哭道:“二弟呀,你终于回来了!咱娘可是快不行了!”
      子衣立时噎了口气,这演员找的还真厉害,演技如此逼真,要是在21世纪,自己必定劝他投身演艺事业。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戏呢?待到曲终人散,便是生命的尽头。
      子衣见自己也该进入状态了,忙跟他进了屋,刚要坐下,就听有人唱道:“皇上驾到—”
      程咬金立刻一把将子衣摁到地上,带着哭腔道:“我说潇老弟啊,你回来就好了,现在见到老人家了,就不要再伤心了。”
      那男子闻言哭的更凶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我们家终于团聚了啊!老天保佑啊!”
      子衣正与那男子一起痛哭,挤了满眼的泪,突见屋内床上忽然坐起一个老太婆来,脸色蜡黄,闭着眼,悲惨地唤道:“衣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想你想得好苦啊!”
      李渊进了屋门,胡公公喝道:“皇上来了还不接驾!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程咬金忙也跪了,拉着子衣跪着转了身,一起悲声应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床上的老太太忽然笑道:“儿呀,你在说什么呢?我好象听到有人唱戏呢。”
      子衣瞧了一眼李渊,见果然是昨日的老者,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带着哭腔小声道:“娘,有大哥在,您下辈子不用愁的。儿子等会儿有事,只怕不能陪您老人家了。”
      那胡子拉碴的男子闻声扯着子衣道:“二弟呀,你可不能走啊,咱们失散了这么多年,你再一走,可叫我和娘怎么活呀。老天啊,为什么这么对待我们啊!”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显然是悲伤过度。
      李渊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子衣和众人到屋外去,子衣低着头,随着到了院外,仍旧跪了,只低声道:“微臣有罪,甘愿受罚,只求皇上赦免母亲和哥哥,让他们回到乡下安安稳稳过日子。”
      李渊柔和地道:“你且起来罢。你也是情有可原,朕不治罪于你。”
      子衣掩面而泣地谢了恩,方才起身,转眼见程咬金拿袖子抹着脸,似是在擦眼角的泪水,却是这家伙已经憋不住偷笑,必定是拿袖子来遮掩一下,秦琼也怕程咬金露馅,便和子衣一左一右暗地里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程咬金疼得立刻又挤出了眼泪豆来。
      那小太监来通知消息时,说李渊最重感情孝义,建议秦王在这上面做文章。李世民当下赏了厚金给那小太监,一面找人假扮子衣的母亲和大哥,一面派程咬金十万火急赶去找子衣,自己进了宫,一口咬定不知道子衣来长安的事情,昨晚才接到消息,听说子衣有个养母,把子衣一手养大,后来在战乱中失散,已经失去联系很多年了。最近,那养母和大哥听说子衣做了官,一路讨饭到长安来投奔子衣,哪知子衣是在洛阳做官,养母当下病重,写了急信给子衣,是以潇副使才冒死来长安见亲人一面,以尽孝道。李渊听罢果然动了心,当下就摆架来看望子衣一家。
      李渊目光向自己的三个儿子扫去,三人都不禁低下头去,只为了这么一点绿豆芝麻的小事,兄弟几个就闹来闹去,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善罢甘休呢?李渊叹道:“你兄弟三人,何时也能象潇爱卿一家,手足情深,母慈子孝?”
      李世民和李建成均面现惭色,李元吉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子衣心中暗暗叹息,李渊还在自欺欺人,以为他们兄弟三人能和睦相处。李建成盘算着怎么干掉二弟,以确保自己的太子地位;李世民怀着雄才大略,又怎会屈居人下?而且,如果他真打算做个安稳王爷的话,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死翘翘了;李元吉勾结突厥人,恨不得大哥和二哥立刻杀死对方,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登上皇帝宝座。兄弟三个各怀鬼胎,互相想致对方于死地,又如何能和睦相处呢?
      李渊忽然对子衣道:“潇爱卿愿意留长安还是洛阳呢?”
      太子、齐王和李世民同时变了脸色,子衣心中也一惊,只不过,太子是担心子衣留在长安成为李世民的得力助手,而李世民只怕和子衣想的一样,皇帝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显然没有完全相信眼前这出戏,如果子衣回答想留长安,那么就说明此次来长安果然是目的不纯,而且可能真的与秦王府有关。子衣躬身答道:“微臣自然是和家母及家兄回洛阳。”
      众人都松了口气,李世民欣欣然却也不动声色,太子和齐王则得意地看了秦王一眼,秦琼和程咬金大惑不解地望着子衣,李渊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潇爱卿何时动身呢?”李建成忽然插嘴问道。
      子衣“扑通”一声跪下,道:“臣恳求皇上和太子,容许微臣了了一桩心事再走。”
      李渊一怔,道:“可是昨日那个姑娘?”
      “正是。”子衣遂将罗红玉那个禽兽表哥,当日穷得身无分文来到罗府,得红玉以身相许,又赠他金银珠宝让他来长安谋生,如今红玉身怀六甲来京寻夫,结果却被打去胎儿,受尽虐待,又被卖入青楼一事讲了一遍,末了,子衣咬牙道:“若不为罗小姐讨回公道,微臣誓不甘心!”
      李渊听子衣讲述时,已然皱起了眉头,听到最后已是现了怒色,冷声道:“朕平生最恨此等忘恩负义,薄幸寡情之人!潇爱卿寻到此人,交与胡公公净身消了孽业去罢。此人论罪不及死,论情却是天理不容,就刺面发配到幽州苦寒之地,永世不得踏入中原一步!”

      那个小胡子望着翠轩阁的大门,道:“卓少爷,我们果真要进去么?”
      被唤做卓少爷的人,面色黝黑,留着一绺山羊胡,满脸麻子,却看上去十分儒雅,只听他淡淡地道:“自然。”
      小胡子有些担心,昨日和卓少爷才进了长安城,正四处寻找落脚之地,少爷忽地疾奔过去,仓皇之下摔了一脚。自己赶过去扶起他,却见少爷满面泪水,只喃喃地道:“我看到她了,看到她了!呆子,你怎么不看我一眼?”闻言也往远处看了一眼,仿佛有个大汉跟着马车转过巷角,离得那么远,根本看不清样貌,少爷竟然能认出那人来,只怕是相思太甚了。
      往日里,每每不见那人,少爷就独自一人望着一幅肖像画发痴,或者在那画像脸上随手涂鸦,仿佛在表示着自己的不满。这从洛阳一路到长安来,少爷几次都是从梦中唤着那人的名字醒来,虽日日在自己面前神色如常,背地里却总这么痴痴地望着那人的画像,刻骨的相思煎熬得他泪湿衣襟。如今见到了那人,却是生生错过,这可怜的人儿只怕昨夜又是一宿未睡,要不面容怎么如此憔悴?今日,卓少爷定要入这是非之地,自己必得小心些,但愿能早日找到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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