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难书》若若不喜

14、第十四章 暗涌

　　隔日，便传出了王家大公子王游高价悬赏公主下落的消息。
　　刘夜细细地叹了口气，抚摸着怀里人的发丝，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道：“真正伤人的，莫若一个情字。”
　　熟悉王游的人都知道，王游决非莽撞的人，如此不顾一切，当真是气急了。
　　而此时，王游在金贵酒楼里，一杯杯的酒接连下肚。
　　一位眉毛细长的锦衣公子走了进来，径直坐在王游身旁的座位，此人正是陈司。王游眼睛也没斜一下，只是轻轻一笑，接着灌自己的酒。
　　“我说，王兄，你还是少喝一点，公主的事情，你得给我个说法不是。”
　　“怎么，你也觉得我是一个行小事之人？”
　　猛然将酒壶掷于桌上，惊得一些木屑从桌角抖落了下去。
　　“我怎敢质疑王兄的人品，只是，公主失窃这事，往大了说，朝廷若下了狠心干预，咱们以后还怎么个混法？”
　　“我知道。”
　　“知道王兄还那样高调地发出悬赏，把自己放在明处？”
　　“把自己放在明处有什么不好？”
　　一句反问哽住了陈司，陈司心里有些拿不准，王游的行事风格他是琢磨不了的，好像全凭心意，却次次都能安然。王游少时便离了家，至如今如此地步，必然不是省油的人。
　　“既然王兄如此肯定，我就全然信了王兄罢。”
　　“五日，五日之后，给你们一个回答。”
　　最后一杯酒入了肚，酒壶已经空了。
　　王游起身，向外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对陈司说道：“陈兄，我当你是朋友。”

　　翌日，江湖新事，鼎鼎大名的五熊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在长安。
　　天子脚下，如此大案，也算少有了。
　　萧聿悠头疼得不行，只因为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一个更为揪他心肺的消息。
　　那个据说被海盗劫走了的公主的贴身衣物在五熊的行李里被发现了。
　　早上上朝的时候，就觉得皇帝看他的眼神没那么愉快。
　　纵然萧聿悠冰雪聪明，也从未涉世，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千回百转。心中又隐隐期许着王游的那一句五日之约，不乏更加烦恼。
　　然，五熊这一死，王游却笑了，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怎么，王公子也有这么会心的笑容。”
　　说话的正是那日为王游备下烈醉的主人，慕容水。
　　王游一生知己颇多，但因性子偏冷，只与个把人特别交好，蔡诚刘夜自然是没得说，慕容水更是其中之一。慕容水原本是长安城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酿酒人，后因烈醉扬名于世，烈醉勾掉了王游的魂，也让慕容水摇身一变成了人人争向结交的高枝。那时人们最大的爱好便是附庸风雅，文人能成为文人，酒是必不可少的，何况是难得一品名动天下的烈醉。
　　“慕容，你说五熊一死，这案子是不是就快结了。”
　　“王公子愿意去做的事，自然没得说。”
　　“那，陈司又参与了多少呢？”
　　一句话，让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陈司那样的人物，怎能容忍有人在他的船上闹事，更何况是自断其路的劫夺扶桑公主。先前陈司出现在他与萧聿悠的去往长安的路途中，已是让王游起了疑心，按理，陈司是从来不直接与王游直接面谈生意的，他们有他们的规矩与约定。
　　或许…陈司仅仅是为了确认他王游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为了萧家公子乐不思蜀丢下洛阳的生意不管。
　　王游心里一阵寒意。
　　但这寒意转瞬即逝。
　　他不是懦弱无能的主，哪怕是蔡诚如此，他也不会手软。
　　“王公子。”
　　慕容的声音让王游回到了现实。
　　“王公子心里已有了定夺，其实我不便多说什么，但是，陈司既然叫五熊毙了命，就能知道他也不是故意要和王公子过不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公主便能安然回到王公子的手上了。”
　　“恩。”
　　不知道王游在想些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王公子可别忘了，陈司再不济，也是海盗头头，要是没了他，恐怕以后很多事…”
　　“所以我对他说，我当他是朋友。”
　　王游忽然笑了起来。

　　慕容水没有猜错，扶桑公主当夜便被送到了王游居住的金贵酒楼里。
　　王游大肆张扬悬赏公主的事情不是被萧聿悠气急而为，他始终有他该有的冷静与判断，他早已猜到事情与陈司或多或少有关系，早早地就去让慕容水查了那艘船的底。就算没有，别人知道了他王游铁定了心插手这件事，也会惧他三分，悬赏是一个饵，一个叫劫夺公主的人自行暴露的饵，杀了五熊灭口，只能此地无银三百两，更让王游知道了主谋。
　　随着扶桑公主落入王游房间的还有一张字条。
　　“多谢王兄美意，我亦当王兄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