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命悬一线 ...
-
石壁彻底合上的那一刻，室内的光芒也就完全消失了，整间墓室完全陷入了黑暗里。
柳言在黑暗完全笼罩的那一刻，就立刻试图转移位置。
但是，他的脚动不了了，好像被什么绑住了一般。
低头去看，却只看见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心里顿时一凛。
以他常年在地下磨练出来的眼力，即使是身处黑暗之中，他也自信能够将一切都看得很清楚。现在却连自己的脚够看不见了。
又试着迈动脚步，但是却发现被绑住的位置已经从一开始的脚踝处到了膝弯的位置。
速度这么快，但是却让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柳言努力放松身体，绷紧自己的精神去感觉最细微的波动。终于，当那东西绑缚到了他腰部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那种轻柔的缠绕。
还在一圈一圈地往上，一点停顿也没有，很快就要缠绕到他的胸口的位置。
顾不得那么多，柳言伸手去抓。但是掌心直接碰到了他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阻隔。
可那缠缚的感觉已经快要到他的脖颈。
柳言开始使劲地挣扎，但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没用多长的时间，他的脖子被缠住了，然后他的嘴被封住，他的鼻子感觉到了堵塞，他的眼睛……在被缠住的那一刻，突然瞪大。
最后的一刻，他看见了站在自己对面的林翼已经被彻底包裹住了，只有一团黑色的甬一般的东西。而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则是……
不可能啊，这里明明只有那句古尸而已，怎么会出现一个……
还有，陈寂呢？他在哪里？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现在该怎么办？
陷入了完全的静寂之中的柳言并没有失去知觉。纷乱的思绪涌入他的脑袋，让他十分混乱。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却根本无法动弹，甚至他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
如果这样下去，他很快就去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然后他就只能这样清醒地躺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感觉意识的彻底流逝，甚至清醒地在分秒的流逝中等待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死亡。
不行，不能这样……
柳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力抽动自己的双手。在全身被裹得紧紧的现在，惟一有可能动起来的就是自己的手了。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挣扎，包裹着他的东西又收紧了一点。
柳言在心里骂娘，但是还是努力地挣扎着。终于，当那种麻痹的感觉蔓延到腰的时候，他的右手可以微微抬起来一点了。
有一点可以动了，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柳言在腰部摸索着掏出了贴肉收藏的一把匕首，开始切割裹着自己的东西。
但匕首下的感觉却只有一片空洞。
麻痹的感觉已经到了他的肩头，开始向手臂蔓延。
可一切还是没有进展。
柳言茫然地想，难道真的要这样死去！
不甘心。
脑袋急速的运转着，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一定有办法的……师伯曾经教过他，他身上还有一样东西可以……
他努力抬起上半部分已经失去感觉的手臂，慢慢地将那把匕首抵在了自己左胸口的位置，然后慢慢地将匕首按了下去。
已经失去感觉地方当然不会痛。
这时候柳言倒是觉得事先做好的这场麻醉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害他拿捏不准深度啊，师叔祖保佑，千万别捅太深了。
当手腕快要失去感觉的时候，他的手指尖终于感觉到了溢出的湿润。
拔出染血的匕首，勉强将匕首反转，去割那缠绕的东西。
这一次，终于感觉到了。
麻木的感觉停止了蔓延，柳言勉强松了口气，再继续下去，他的呼吸就要停止了。
他一点一点割着，全身的感觉不断在恢复。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全身被挤压的沉闷，还有一点一点扩散的寒冷。
但是他不敢停下。
一停下就输了！
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接着那绑着他的东西突然松开了，他重重摔在了地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咬了舌尖才没昏过去。
这次真是亏大了。
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着，柳言恨恨地想。
他勉强睁开眼睛，室内依旧是昏暗的。但他已经可以看见东西了。
在他对面的林翼也是一身狼狈地趴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喉咙喘息着。
那陈寂呢？
柳言转动着视线去找，然后看见了蹲在墙角的陈寂。
他面前，是已经被拆得四分五裂的青铜侍女像，还有躺在那里的红衣女尸。
黑色浓密的长发铺散在地上，映衬着她惨白扭曲的脸。红色的衣服殷红浓稠，如同被鲜血染就。
这就是刚才柳言在最后一刻看见的。
只是那时，他看见是一张嘴巴咧开了半边脸，睁着流血的眼睛看着他的脸。那时，这女人是飘在半空之中的，那长发就是她裹缚自己的工具。
不过让柳言震动的并不是她，而是蹲在地上的陈寂。
陈寂低垂着头，他的手还插在那女人的胸口。现在正回头看着他，苍白而无表情的脸上溅满鲜血，眼睛冷漠。
柳言张了张嘴，喉咙却仿佛仍然封住，吐不出一个字来。
陈寂漠然地回头，将手从那女尸的胸口拔出。从指尖到手腕，全是红色。
然后他站起身，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在那一刻，柳言竟然觉得有些恐惧。他知道是陈寂救了他们。他没想到那灯奴的里面居然镇着红衣女尸。“十万白衣不若红”，如果不是陈寂找到了那女鬼的尸体，彻底解决了那怨鬼。他就算是赶在呼吸麻痹之前出来了，也没力气再对付那女鬼了。
可是，陈寂改变的太厉害了。这种剧烈的改变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现在在陈寂身体里的灵魂是不是还是之前的那一刻。
他想到之前猴子曾经说得那一句“鬼上身了。”
现在，呆在陈寂身体里的到底是陈寂本人还是这墓室里的鬼魂？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寂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墙而坐。甚至还从他的包里找出了剩下的一点绷带扎在他的胸口。
然后又去扶了林翼过来，把他安置在自己身边。
柳言和林翼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极度的迷惑不解。
如果这是陈寂，那么为什么之前他对这墓里的事一窍不通，现在却驾轻就熟？而且变得如此强硬冷酷，甚至可以说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一般强大？
但如果这不是陈寂，那为什么他要帮助他们要救他们？完全没有理由。
可以说，就算是原来的陈寂，柳言和林翼两人也都不指望他会对他们任何一人出手相救。但事实上，从刚才陈寂开始改变开始，即使他冷漠，即使他怨恨他们，他也还是帮了他们救了他们每一个人。
陈寂对他们的心思还有在他身上打转的疑惑目光似乎一无所觉，只是沉默地处理他们的伤口。
“你……到底是谁？”最后还是林翼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虚弱，看来也受损不轻。
陈寂没回答，把他伤口扎好了，才抬起头。
“你们以为？？”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讽刺，“鬼上身？”
柳言和林翼没开口，但他们沉默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的看法。
陈寂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道：“其实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只是，上来了，谁控制谁就不知道了。”
这话很奇怪。但柳言觉得自己也挺奇怪，听了这句话，他本该对这个人加强防备，但他的心里却没有一点要警惕戒备这个人的感觉。
“因为我烧了那个符？”柳言看着他平静的脸，问。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见陈寂的眼睛又重新变得冰冷。
对了，他的眼睛和之前看见的又不一样了，好像是变回了正常的样子了。
“你的眼睛……”陈寂的身上的谜就像是雾一样越来越浓，让他快要想不起之前的那个小四了。但是却让他更有了探究的念头。
陈寂知道他要问什么，但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柳言突然绷紧了身体。
他好像听见了一声叹气的声音，下一秒却又消失了
他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尤其是他看到陈寂也在同一时间转身面对着棺椁的方向，而身边的林翼也坐直了身体的时候。
“唉……”
又是一声轻叹，这次听得更清楚了。
柳言不自觉地因为这一声轻叹而愣了一下，即使他仍然警惕着，却还是感到心里涌起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明明就只是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但听在耳里就觉得带着即使用尽所有的语言也无法说尽那叹息隐藏着的哀愁。
稳住自己的心神，扶着墙，柳言让自己站了起来。
林翼也站了起来。
他们全神戒备地看着棺椁的方向。但其实他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千年的粽子，正常情况下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何况现在？
陈寂站在他们身前，安静地注视着那个棺椁。
三个人，都在等待着。
终于，一只手搭在了那棺椁的边上，慢慢地，棺材里躺着的男尸在他们的眼前坐了起来。
男尸转过脸来，看着他们，却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好像他就只是要坐起来看一看而已。
陈寂朝他走了过去。
柳言想要拉住他，却没能拉住。
想了想，还是跟在他后面朝那不知道出什么问题的男尸走过去。反正事情总是要解决的，逃避可不是他柳二爷的做法。
虽然，他看着前面陈寂的背影，觉得有点憋屈，之前明明这人都是跟在他后面的嘛！现在居然变成自己跟在他后面了？
那男尸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们走近。
而直到走到近前，柳言才发现，这男尸的眼睛并没有焦点。但是，即使如此，仍然让他想起了一个词——温润如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命悬一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