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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

  •   仰言拍了拍手,示意聚集在花园边的学生们安静下来,朗声道:“由于几位同学不辞辛苦的劳动,荒废的花园已被彻底地开垦了一遍,你们到蓝殇老师那领种子,每人都要种一棵植物,要记清楚自己那块地,自己种的植物要自己打理照顾,死掉了要受罚的。”人群中响起一片议论,我听到有人骂了一句:“麻烦。”“把我们当免费劳动力……”雨和洛亚尔都没什么反应,林却显得很兴奋,仔细地研究着手里的种子,看来他真的很喜欢植物。全校学生也不过二百来人,很难有什么遗漏的情况,每个人都只得老老实实地领了种子开始刨地。蓝殇和仰言慢慢地穿行其间,不时提点几句。我刨出一个浅坑,把种子放进去,旁边的林已经盖好了土,弄得有模有样,不知道在我后来睡着的时间里他多看了多少本书。蓝殇在我身旁蹲下,轻轻地问:“知道怎么弄吗?”我点点头,盖上土。“种的是什么?”“好像是风信子。”“不懂怎么打理的话可以到图书馆查书。”她微笑道,转头看到林的成果,不由吃了一惊,“你以前学过园艺吗?”“昨天晚上学的。”林整好周围的土,拍拍手站起身来,转头对我道,“我去找点水。”“真了不起,惊人的学习能力。”蓝殇看着他的背影,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之情。如果他感兴趣的话,没什么会学不好吧,所以才会成为我们这一代最强的人。

      看见大家都弄得差不多了,仰言清了清嗓子:“今天其实是作为一次户外授课,种完花,你们有什么感觉?”“麻烦。”“浪费时间。”他微笑道:“没错,确实很麻烦,有时候即使你考虑得再周全,它也可能因一点点的缺失连阳光都没有办法见到,初出土的幼苗,如果缺乏保护,经常会被拦腰折断,又或者因为缺水干枯而死,有时候一场大雨就能将它连根拔起,所以,生命是很脆弱的。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不同意我的观点,用力量武装起来的生命,似乎真的可以无所畏惧,但在自然面前,我们恃之自傲的力量其实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人类,有时候是比植物还要脆弱的存在。”“按你这么说,植物早灭绝了,如果那么轻易就会被摧毁。”他看向我,平静道:“脆弱的是个体,但整个种族是很坚强的,他们从来不惧怕死亡,如果只有极小一部分能够存活下来,他们便会为那极少数奠定一个庞大的数量基础,用死亡为新生铺筑路基。那样数量庞大到让人胆寒的死亡,没有能够使它们却步。你或许会说,它们没有心,它们的努力与坚持不需要勇气。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否会害怕,可人类不也一样吗,活下来的必定是最坚强的,因为活着,真的很麻烦。”他幽深的瞳孔之中掠过一瞬我无法理解的惆怅与悲悯,我沉默不语。生命如果脆弱,便只能被摧毁,不是吗?仰言转向其他人:“好好照看自己的植物,看着它慢慢长大,你会觉得,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幸运吗,也许吧。

      翼轸猛地翻出窗户,蓝光一闪短刀出鞘,扯掉被撕破的衣袖,冷冷地看着前方:“果然又来了吗?”我从窗户中翻出,横过匕首,洛亚尔和林也同时现身,三人成合围之势。翼轸冷哼一声:“围攻吗?”“刚好要在相同的时间出去,合作比较有效率。”林拔出腰后的双刀。“原来如此。我本听说不同团体间不会轻易联手。”翼轸退后一步,拉开架势。“刚好被你碰上了。”话音未落,我已闪电般欺身而上,匕首连连进袭,洛亚尔和林并不动手,只是警戒着周围的动静。果然,交手数百合,便听见有人迅速靠近,是蓝殇和仰言,本就不可能只让翼轸一个人负责守卫。林一闪身已将来援的两人拦住,洛亚尔紧握刀柄,静静地等待着出手的时机。仰言脸色微变,显然林的实力超出了他的预计。一个星期,我和翼轸堪堪打成平手,他的神色有些异样,随之加紧了攻势。蓝殇虽然平时看起来温柔亲切,但身手只比仰言稍弱,两人联手,也刚刚和林持平,不过也许是没有杀意,林只是拖住他们,没有出全力。酣战间,我突然反转匕首锁住翼轸的短刀,同时刀鞘砸向他的面门,他一惊之下斜身闪避,洛亚尔已看准时机,一脚扫向他的胫骨,他急忙跃起,我趁机擒住他的手腕,卸脱了他的腕关节,同时洛亚尔一记手刀敲在他的后颈,哐啷一声短刀脱手,他居然没有立即倒下,勉强半跪在地上,吃力地睁着双眼。我立时打开铁闸,林一刀逼退仰言和蓝殇,三人同时闯出校门。

      雾气深浓,完全看不清脚下的桥。洛亚尔抓住我和林的手腕,低声道:“闭上眼睛,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随即毫不犹豫地向前奔出。我依言闭上双眼,感觉他迅速地左拐右拐,一片漆黑,隐约能听见水声,什么也没有发生。突然停住,我睁开双眼,雾气已然消散,洛亚尔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林的脸色微微发白:“好厉害的迷障。”“我什么也没看见。”我有些奇怪。“可能是被你的黑洞挡住了吧。会面地点是附近的酒馆,走吧。”林合上手机,指了指东面的一座小镇。正是深夜,疏星之下的城镇闪着恍恍惚惚的光。

      狭小的酒馆之中点着昏黄的灯,厚重的阴影投在寥寥几个客人的脸上,显得阴鸷而危险。看来是些盗贼惯偷聚头的地方,走了几步便看见凌夕一如既往没有表情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阴沉。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人,黑发蓝眼。我愣了一下:“那个……七?”那人也看见了我,皱了皱眉头:“果然没有猜错。” “好久不见,七,计划怎样?”林的语调冷了一些,我转向凌夕,她示意我听七说。“这次拍卖会分两个区同时举行,可能是怕拍卖品会被一网打尽,所以我们分三路行动,索瑞斯、凌夕、洛亚尔和四、五、六他们去东区,你和卡伦还有二、九、十一去西区,我和漪澜还有十二拦截援兵。”凌夕看我皱起眉头,淡淡地补了一句:“这次规模很大,需要多一点人手。”“老大没来?”林问:“盯上了另一个目标。”“知道了。”他们也站起身来,七瞥了一眼酒馆里的人:“应该都被听到了吧。”凌夕木然道:“放心,他们还不想死。”

      拦截地点是一条郊区的马路边,到了目标城镇我们便分头行动。已不是第一次单独行动,虽然与两个不认识的翼刃成员合作,我还是没想太多。到得地方,便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坐在那儿,看上去比索瑞斯要年轻一些,看来号码和年龄有很大关系。那人看见我们,站起身来,扬手打了个招呼:“哟,七,这个就是漪澜?”我微微眯起眼睛:“你是,十二?”他点点头:“之前听说过你的事,跟通缉令上差挺远的。”我默不作声地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七淡淡道:“距离他们动手大约还有三个小时,我的武器你见过了,擅长地术。”“我的武器是中长距离,擅长冰术和雷术。”十二回到原来的那块石上坐下,闭目养神。“我擅长暗杀、偷袭,武器是近战型,一般用风术和火术。”“这样分配挺合理的。”七坐在另一块石上,抱起双臂静坐。我张开黑洞,警戒着周围的情况。“你和十三是同代吧?”十二忽然问道。“十三?”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是和你一起来的家伙。”“林吗?”“他的名字叫林吗,好像是。”“怎么?”我转头看着他。“他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跟平常不太一样。”十二若有所思。我不解:“他平常不那样?”十二想了想:“怎么说呢,他是个很可怕的人,那近乎完美的力量和极之冷酷的性格。”“冷酷?”我愣了一下,“林吗?”七淡淡地插了一句:“没那么夸张,不过他确实不爱说话,一向独来独往,也很少见他露出什么表情。”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爱笑的人,明亮的笑容能让人感觉到仿佛能够战胜一切的力量。“总之对他没什么了解,但他确实很强,老大也很倚重他。不过和他共同行动总会觉得危险。”十二打了个哈欠,倚在一旁的树上。我木然道:“为什么问我?”“因为你和他一起长大,多少有些了解吧。”“为什么想知道?”他忽然笑了笑:“毕竟是有时候生命托付的对象,一无所知的话总有些不安。”“你们可以相信他,他是不会背弃同伴的。”十二一怔:“为什么如此肯定?”我闭上双眼不再言语。很久以前,是他教会了我不要轻易地放弃。

      城中警笛震天,我们立时警觉起来。开始了。我扩大了监控范围,不出五分钟,大约五百米以外出现了全副武装的车队,我关掉黑洞,拔出匕首:“来了。”援军中有高级巫师,也有影灵,还有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卫。那样的交战从来都只会是单方面的屠杀,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人的意志与勇气都脆弱得犹如风中残烛,轻轻一掐,就灭了。咔的一声,不寻常的声音,我回过头,他们从车后箱里抬出几门火箭筒,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势,我纵身退到七和十二之间,轻声道:“掩护我。”同时炮声响起,我黑洞大开,激射而至的炮弹猛地停在半空中,而后僵直地落在地上。托炮之人甚至没有惊讶的时间,便被长鞭和铁链同时划断了咽喉。胸口隐隐作痛,我反手刺中一人的胸口,不着痕迹地拭去嘴角的血迹。没想能量如此巨大,以我现在的黑洞都无法完全容纳。

      高塔之上,玥骸放下望远镜,微微皱起眉头。

      天亮之前,城中完全沉寂下来,我扬手分解了一地的尸体,探查了一下再无幸存者,回刀入鞘。“如情报所说,少有的规模。”七扎紧肩上的划伤,铁链拖在地上。十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应该已经得手了,原计划我们就地分手。”我看了一下手机,点点头,转身欲走,忽被叫住。“喂,漪澜,为什么能够相信十三?”我回过头,十二看着我。“因为,我尝试过。”而你们,在尝试之前,便已经心怀恐惧。身怀太强的力量,应该没有错吧。我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路上,抬起头,远远地便看见洛亚尔和林等在一棵树下,林笑着,一如既往地。微茫的晨曦穿过淡淡的血雾,剑一般洞穿漫长的黑夜,我们的世界如果有光,会什么都不剩下吧,那为什么,我们却眷恋光明,如那扑火的飞蛾一般愚蠢。

      翼轸面无表情地打开闸门,我凝神戒备,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他消瘦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个淡漠的笑容:“不错嘛,本想你们是不是死在外面的河里了。”奇怪的人。“后天考试了,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不想倒数就赶紧去图书馆占个位置吧,最近那里人有点多。”林呆住,转头看了看洛亚尔,然后转过身,视死如归地走向宿舍。“林,你确信不用补?”我问。他摆摆手,头也不回道:“我困了,睡两天再说。”洛亚尔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跟着林走了。我并不困,只是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信步走到花园边,看见朔寒坐在花园边上,已然专注地画着什么,身旁放着厚厚的一叠。已经有些种子冒出了细小柔嫩的芽,在宽阔的土地上显得伶仃而瘦弱。他发现了我,抬了一下眼皮,复又低头:“回来了?”“嗯,你不打算去看书?”“论常识我应该比你好一些。”他淡淡道。我在他旁边坐下,看了一眼那叠厚厚的画,“能看吗?”“随便。”也许是懒得去找颜料,作品是清一色的素描,大多是静物风景,偶然也会出现一两个人,只是脸部都很模糊。我翻着翻着,忽然愣住,一幅夕阳的背景,一个人扶着锄头在打瞌睡,两个在嘲笑着一个坐在锄头上的少年,看不清容貌,他们的笑容却很耀眼,很简单的构图,却莫名地有温暖的感觉。“就知道你会注意这幅,喜欢就送给你吧。”我回过神来:“我当时没看见你。”“画画的人一般都不会让写生对象发现自己的存在,这样比较有真实感。”没有了气息确实不容易发现他。我不再追问,继续端详着那幅画。他似乎画完了,放下笔,把画纸从画板上取下来,忽然问道:“那个人,是你们的朋友吗?”“为什么这么问?”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道:“我从未想过,你们会有那样明亮得让人晕眩的笑容。我本以为,你们即使会笑,,那笑容也应该夹杂着荒凉与阴影。”“为什么?”我不解。“因为,不幸。”“我们不幸吗,没有人这样认为,只是我们的幸福你们不愿意了解,也不会去认同。”他愣住,无言以对。我看着他手中的笔和纸:“可不可以教我?我觉得这很神奇。”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把笔放在我的手里,讲解道:“笔要这样拿,画的时候与纸面倾斜……”我静静地听着,看着笔尖上留下深浅浓淡的痕迹。回忆居然能用这么简单的方式记录下来,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考试如期而至,做卷时蓝殇走到我身旁,看了一会儿我的答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自己会得多少分了。出得考场,便见林阴着脸靠在墙上。“人的步速那题你选什么?”“50公里每小时,应该没错吧,我觉得慢了点。”“多少天不睡觉那题呢?”“我只试过两个月。”“我觉得是两个小时吧,看洛。”成绩第二天就公布了,朔寒果然考了第一名,我和雨刚刚爬过及格线,而林和洛亚尔并列倒数第一。两个人呆在那儿,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我忽然发现尤伊也在看,在表上找了一下他的名字,差几分没及格。人类社会的常识,或许对我们并不适用吧,,毕竟是,异界之人。

      今天我难得呆在教室里,却有些意外地没有上课,所有人都在兴奋地等着什么。蓝殇拿着一叠纸走进教室,“都坐回原位,我一个个发。”“是什么?”我问幽蓝。“信啊,从外面来的。”她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是,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半年才能收到一次呢,大多是家里人的来信,这是我们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可不像你们那样有手机。”有人在拆信,有的人在写,我若有所思地望着桌面上的信纸和笔,这么没有效率的联系方式,为什么还能够存在?“不写吗?”蓝殇把信递给幽蓝,看着我。“没什么可写的。”“故乡没有挂念的人吗?”“没有。”我折起空白的信纸,“而且即使写,也没有办法送达,我们的故乡,没有任何外人能够靠近。”那是个几乎连鸟都飞不过去的,荒芜之境。蓝殇沉默半晌,微微一笑:“那算了吧。”幽蓝忽然发出几下奇怪而压抑的声音,我转过头,她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不知什么时候,已泪流满面。蓝殇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幽蓝紧紧地攥着信纸,一言不发。我见过那样的神情,在死去的亲人身旁,人们哭喊着,一脸斑驳的泪痕。有人死了,可是为什么要哭呢,没有用,不是吗?蓝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到外面走走吧。”停了一下,“刚好,漪澜你没事干,陪她去。”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站了起来。冬天的风很冷,呼啸着穿过无人的校道。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掩面痛哭,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竭力不发出任何声音,泪水却依旧一滴滴滑过脸颊。我一言不发地走在她身旁。冗长的沉默将时光的流逝拖得模糊而漫长。“漪澜。”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一怔,转过头。“看着熟悉的人死去,你会有什么感觉?”我想了想,摇摇头。“一点都不会难过吗?”她抬头看着我,泪痕斑驳了她苍白的脸。“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哭,再怎么哭,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的,不是吗?”“没有用,所以不哭吗?可是,除了理性之外,我们也是有感情的吧?”她复又低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信纸,“曾经对你微笑过的人,曾经给予你温暖的人,曾经支撑住你全部生存希望的人突然永远不再出现的时候,你的心中难道不会感到被劫掠一空的痛楚吗?”我吃力地回想着,关于过去的记忆已如雾气一般。“劫掠一空或许有,但不会有痛楚,已经习惯了。”我出神地望着天空,劫掠一空,就是那种空白出来的感觉吗?她一怔:“为什么,能够习惯?”“因为每天都有人消失,每天都有人会死,在最初的几年里。太频繁的事情很容易被习惯。”“所以你们从来都不哭,对吗?”“因为,是徒劳。”

      她茫然地望着前方,眉间的悲楚已被冷风吹散,只余两行清泪,寒彻如冰。校道中间落着一只小鸟,我们走近也没有将它惊飞。她一怔,走上前把小鸟捧起,放在旁边的花坛里。我不解:“干什么?”“任它在那儿会被车撞到的。”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小鸟瑟瑟地蹲在土里,依旧一动不动。“即使不被车撞它也活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死的。”我看了一眼那只拳头大小的鸟。“可我无法让自己对它视而不见。徒劳的事情不会缺少干的人,即使明知无望,也有人会为此努力,我们相信,只是我们的目光太短浅,看不到那黑暗背后的光。”“根本就没有。”我转过头,木然道。她在花坛边坐下,静静地看着那只柔弱的小鸟:“我们需要希望,哪怕要伪造一道光线去欺骗自己,因为生命真的很脆弱,在没有心的力量面前,那么轻易地便会被碾得粉碎。”“只要习惯了不就可以了吗,把所有的波折都忍下来。”她抬起头,凄然一笑:“可是,我们做不到。”

      那么,又为什么存在?我闭着眼靠在花坛边上,幽蓝已经回去了,校园安静仿佛一个人也没有。再睁开眼又已是黄昏满地,血色的浮光染红了洁白的瓷片,我侧过头,花坛里,小鸟的尸体上已经爬满了蚂蚁。

      果然,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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