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瘾更深》盈月流光

29、Part.29

　　吴才走了，不是被学校开除，不是交不起学费。他是自己走的。
　　简安也走了，同样，自愿退学的。
　　本来就不大的四方寝室里，上面两张床空了。闲暇时间，叶扬和魏承秦大眼瞪小眼，两人都像是在互相提防着什么。魏承秦倒没什么不自在，偶尔会递一根烟给叶扬，跟他聊聊女人。叶扬哪有什么心情跟他蹲在一起抽烟聊女人，这么对峙了不到十分钟，叶扬败了。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CHATEAU。这个一点温馨都没有的地方，他多一秒都不想待。
　　“叶扬，你这么讨厌我？”看着叶扬扛着个包要出门，魏承秦说。
　　“还行。”叶扬头也没回，就要往外走。
　　“你这人，一点都不会掩饰。”身后的魏承秦低笑一声。“这要给林衍找多少麻烦啊……”
　　“……”听到林衍两个字，叶扬站在原地，等魏承秦把话说完。
　　“你有什么资格讨厌我呢？因为吴才吗？我的原因……吴才走了？”魏承秦继续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简安也走了。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也是因为我？”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叶扬哑口无言。
　　“他的走，是因为你。所以我们……是一样的。”
　　“不一样！”听魏承秦这么说，叶扬猛的回头吼道。“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我没有对简安做任何事情！”
　　“我不多说。有什么原因能让简安离开，有什么原因能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你懂的。”
　　不想再听魏承秦胡言乱语，叶扬背起包，逃一般的跑走了。

　　回到CHATEAU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黑了。如今的叶扬终于能勉强找对他住的房间。还记得前几个星期，他挨着房间门一一感应着试过去，直到手指发酸才把卧室点开。
　　此时的林衍正带着黑框眼镜坐在电脑前面，表情一脸严肃。
　　叶扬看见他这样，表情也严肃起来。
　　“怎么了？”叶扬蹲在林衍身边问。
　　“你爸好像还对我有所提防，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林衍对着电脑屏幕微微皱眉。“这样不合作……让我很难办。”
　　“什么事情瞒着你？”一想到自己那个一脸温和只会笑的父亲，叶扬确实也头痛起来。别看他一直都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说。
　　“叶氏集团起死回生的关键。”林衍侧过身，望着叶扬，问：“你爸有没有特别交代过什么事情给你？”
　　“没有啊。”叶扬想了想。记忆里叶岩除了问自己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从来没把工作上的事情跟自己说一个字。
　　“好好想想。”林衍皱眉：“到现在叶氏集团没把那东西拿出来，可见那东西不在你爸那。”
　　“到底是什么东西？”
　　“类似于芯片的东西。”
　　“没有。”这次叶扬斩钉截铁道。
　　“……”林衍有点泄气，后来就盯着电脑程序，飞快的在运作什么。
　　叶扬一直专注的跟随着林衍的进程，都忘了搬个凳子来。
　　他索性坐在地上，靠着林衍转椅的扶手。

　　夜色渐渐深沉下来，叶扬一看表。
　　两点五十。
　　手腕上崭新的Breitling在壁灯的照耀下，光华流转。平日里叶扬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表，但今天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个表的表盘似乎要比一般Breitling厚一些，但是并不明显。如果要放下一个细小的芯片……也不是不可能！
　　飞快的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似乎很久前叶岩专门打电话来问了这块表的事情。自己那时候耍脾气，故意说这表弄丢了。那时候的叶岩很慌张，叶扬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慌张。Breitling不是很昂贵的那种表，就算再昂贵叶岩也绝不可能那么明显的表现出不安。
　　现在一想……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表里放着什么关系到公司生死存亡的东西。
　　想到这里，叶扬不禁笑了。
　　这么大的事情……他那温柔的父亲居然都能忍回去，一声不吭。
　　可见，想让他斥责自己几句，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扬，睡觉去吧。看你眼睛都直了。”空暇时间，林衍瞥了一眼叶扬，发现他在发呆。
　　“衍！芯片可能就在这表里面！”哪只叶扬忽然梦醒了一般，欣喜道。哪知林衍一把捂住他的嘴，很警惕的看了一下门口。
　　这个房间虽然隔音效果很好，但也不妨其他人用了其他手段，可以听见房里面的动静。这是十几年里，林衍练出来的警惕性。事实告诉他，就算在自己的地盘里，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也不能掉以轻心。
　　“你怎么知道？”林衍低声问，柔软的耳语扰的叶扬心里痒痒的。
　　“前阵子老爸打电话过来……很焦急的样子……就是问这块表的事情。”叶扬说。“我想，这表里藏一个芯片，不成问题。”
　　林衍沉思的一会，和叶扬两个人把表盖撬开了。
　　果不其然，表盘后面有个小小的突起，拿刀片一划很快就把表皮划出一个缝隙。林衍一看，竟是防磁质地的材料。他想，这个老狐狸还真是够细心的。很快，一个小小的芯片被林衍取出来。他飞快的把芯片连入电脑，又运作起来。
　　叶扬可没有林衍这么精神……他侧起头，看着林衍盯着电脑屏幕的脸。
　　蓝色的光芒覆盖在林衍白皙俊美的脸庞上，一双锐利的鹰一般的眼睛正盯着前方。他的睫毛很长，但并不弯曲，在眼脸上投下一小片扇子状的阴影，漂亮极了。
　　就这么看着，意识便渐渐的飘飞远去了。

　　醒来的时候，叶扬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柔软温暖的被子上带着林衍的气息。叶扬将头埋进被子里，深吸两口气，变态心理立马得到满足。林衍没有睡在自己身边，再一看床边的电脑桌，桌边空空如也，电脑是关着的。他起身，向着楼下走去。
　　就这么走着，叶扬忽然觉得白日的CHATEAU就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宫殿，只有到了夜晚才会繁华。
　　叶扬找了一圈，只找见小四一个人。
　　“扬。”小四很友好的微笑了一下。
　　“小四，其他人呢？”叶扬觉得好奇。
　　“其他人？都在睡觉啊，我起来的比较早。”
　　“睡觉……？”叶扬觉得好笑。
　　他想起传说中的吸血鬼。他们都是夜间行动，白天睡觉的。血族们高贵，奢华，俊美。跟CHATEAU的人比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像。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都在睡觉的话，为什么林衍不在？
　　就在这个时候，Brant伸了个懒腰，也走到大厅来了。叶扬刚准备跟他打个招呼，却不料他看见叶扬也在，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神情。他揉了揉自己松软的红头发，打着呵欠，睡眼迷离的调侃道：
　　“哟，这不是叶扬嘛，怎么在这里站着呢？”
　　“我来找林衍的。”叶扬没听出他的画外音，说道。
　　“找衍哥什么事啊？他正在我房间睡着呢。”
　　无意间的一句轻语听在叶扬的耳朵里就像是一道惊雷。
　　叶扬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跟衍哥是一对啊？”看见叶扬这表情，Brant得意极了，他露出一个妖娆的笑容：“问问，这CHATEAU里，谁不知道这件事啊。每夜，衍哥都是在我这度过的。”
　　小四不说话，站在吧台里收拾桌子。
　　叶扬觉得一阵烦闷，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啊……好像打扰到你们了。说不定衍哥早上还需要我呢……我就出来给他端个饭回去。”Brant见目的达到，准备收工回去。临走时又转回来看了叶扬一眼，鄙视的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想跟我争？门都没有！”
　　“林衍昨晚，睡在他那？”过了很久，叶扬问。
　　“嗯。”小四回答。
　　“……”
　　“怎么了？”小四见叶扬不说话，抬起头，问。
　　“没什么……”

　　整个一天的时间，叶扬都在发呆。
　　症状表现为胸闷，气短，神经质。
　　林衍无论跟他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
　　“叶扬，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林衍摸了摸叶扬的额头，被叶扬一把甩开了。
　　“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林衍挑眉，也不生气。
　　“管你的BRANT去吧。”一时气急，叶扬站起来，一边向门口走，一边说。
　　哪知林衍在原地愣了一会，然后小跑着过来，一把将叶扬从背后抱住。
　　叶扬只听林衍贴着自己的耳根问：“吃醋了？”
　　一时间，叶扬似乎找到了胸闷气短的原因。
　　“吃你妹的醋！”叶扬转身就是一拳，直把林衍打翻在地。也不回头看一眼，他夺门而出。

　　晚上回来的时候，叶扬觉得CHATEAU今晚的气氛特别热烈。
　　仔细抓住一个人问问，才知道他们讨论的人就是Vincent。说Vincent今天特别帅，那身打扮，简直就跟英国伯爵似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说，扰的叶扬也想看看林衍的模样。推开玻璃门，就发现林衍意外的坐在边缘的沙发间，周围两两三三的围了一群人，Brant就坐在他怀里。
　　就这么远远的看，林衍的打扮确实跟平时有所不同，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身段修长而完美。不过这不是看点，最大的看点就是他的眼睛。平日里冷淡的双眼今日变成了单眼，左边的那只被一个雕花黑眼罩罩了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远远的，林衍似乎也看见自己了。他站起来，就朝着自己走过来。叶扬只觉得情况不对，连忙就向电梯跑，可最终还是在电梯里被林衍抓住了。叶扬回头看，看见林衍右眼里流露出一种温柔的神情。
　　“说，你该怎么赔偿我？”
　　“赔……赔偿你什么？”电梯的门关起来，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叶扬向后缩了一下，觉得林衍今天的气势与往常不同。
　　“看。”林衍把左眼罩揭起来，叶扬顿时喷出一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见林衍发青的熊猫眼，叶扬扶着电梯，差点笑断气了。
　　“笑什么笑，还不是被你那一拳打的。”林衍有点脸红，他恼羞成怒的盖好眼罩，一下把叶扬压在了电梯的墙上。“打哪不好……真是的。”
　　“哈哈哈……你……你先让我笑完！”
　　林衍哪给叶扬继续嘲笑自己的机会，挑起他的下巴就深深吻了下去。此吻冗长，叶扬没有退缩，似乎是想补偿林衍被自己打青的左眼。
　　正吻到热烈时，电梯门开了，门口的几个人看着电梯里的老大和不知名人士瞬间傻眼了。很快的，电梯门又被林衍关上了，正飞速上升。
　　叶扬一把推开林衍问。
　　“你去哪呢？都过了，还往上升。”
　　“那有什么关系，整个CHATEAU的房间，我们随便睡。”
　　“怎么感觉你像暴发户似的……”看着继续吻上来的林衍，叶扬低声说，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就是爆发户。”

　　叶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高利贷窝点逼债。KEN与他同行。
　　一听说跟叶扬一起行动，别提KEN有多高兴了。他穿戴整齐，一把搂住叶扬的肩膀，带了一帮兄弟就朝着窝点去了。
　　本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把钱要回来就好。借高利贷的那几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是干了什么勾当，居然很快的把钱凑齐了。
　　拿钱走人，天经地义。

　　“靠！你敢打我们大哥！”
　　在KEN还没反应过来出什么问题的时候，就听对方人喊了这么一句。两帮人马以叶扬为头，已经开始打了起来。

　　KEN终于知道，这世界笑脸人也会一样被打。

　　不等KEN好好说一句话，脑袋上已经挨了一板砖。好在他躲得快，不然脑浆都要给人拍出来！别看KEN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可是打起架来不是一般的厉害。叶扬终于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能加入CHATEAU了。只是对方也不弱，叶扬在看着对方变成猪脸的同时，自己也鼻青脸肿了。

　　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警察来了。

　　全体人员被带进警察局。还好叶扬这边有几个飞毛腿，跑的极快，给溜掉了。
　　KEN顶着一张五彩缤纷的脸，坐在叶扬身边小声说。
　　“他妈的……我们这些□□上的，最怕进警察局。一句话说不好了，整个帮派都遭殃。我干这一行少说也有十年了，进这地方，还是头一次。”
　　叶扬低头说：“对不起。”
　　“你怎么跟人家打起来的？”KEN满头的问号，愣是想不明白。
　　“他摸我屁股。”
　　“……”KEN一口气没出来，差点憋死。
　　叶扬只记得被摸的一瞬间，很多恶心的画面都冒出来了。新仇旧恨一起算，直接就给那个人狠狠一拳，那人鼻子可能都被自己打歪了。他叶扬不是没脑子的人，只是某些事在他身上的烙痕看上去浅的没有痕迹，实际上却非常的深重。
　　KEN似乎被气的不轻，也不理叶扬，转头生闷气去了。
　　叶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反正祸也闯了，对不起也说了,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大约过了一小时。
　　一个小警察说：“叶扬，有人接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叶扬一头雾水，然后看了看KEN，问：“他呢？”
　　小警察说：“他和其他人，再关二十四小时放人。”
　　“卧槽！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只接叶扬一个人出去！”
　　KEN咆哮，没人理他。
　　在看着叶扬离开的那一瞬间，KEN深深的体会到了小四所说的叶扬惹不起是怎么回事……

　　叶扬刚一出警察局，就见远处的树下，林衍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他身边有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叶扬从来没见过。
　　“摩托车……哪来的？”叶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就随便问了一句。
　　“开车过来太扎眼，被警察记住牌号就不好了。”林衍丢过来一个安全帽，叶扬一把接住，又听林衍说：“所以我就在跑来的途中，劫了一个摩托车。”
　　“……”叶扬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林衍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又一次颠覆了。好久，叶扬才说：“这年头，谁还用摩托车，还真给你劫到了。一会用完了，给人家送回去。”
　　“好。”林衍说着，骑上摩托车。
　　叶扬觉得自己的脸有点肿，套进头盔里特别疼。

　　摩托车迎着风在绵长的街道上奔驰，叶扬抱着林衍的腰，将脑袋顶在他背后。
　　林衍不说话，安静的气氛在橙黄色的路灯下凝固起来。
　　叶扬把抱着林衍的手又收的紧了一点，然后闷声的叫了一下林衍的名字。
　　“嗯？”
　　“林衍……”叶扬觉得自己的声音全部卡在面罩里，怎么也穿透不出。
　　“嗯。”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