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的凤凰》乾元问道

4、案发现场

　　进入阿城需要经过两道河桥，过了第二道就是阿城的地界，过了第一道就正式进入了城区。河桥的顺序是以阿城为起点。孙海洋在第一道河桥时下了车，站在薄雾浓浓的桥头。赵磊也下了车，站在他的身边。晨风吹起他们的衣角，也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良久，孙海洋说：这就是阿城的母亲河啊，孕育了多少金人的后代。赵磊看着河面上流淌的河水，问道：您是阿城人吗？孙海洋说：是啊，很多年没有回来了。你看那高耸的桥头了吗，二十年前，刘一洲父亲的就头就曾挂在那里。
　　赵磊向着桥头望去，由于整个桥身地式较高，如果从城市回头看，桥头的确可以说得上高耸。孙海洋满意他的沉稳，继续说：二十年前，阿城还是个县城，刘一洲的父亲是这个城市的副县长，被人检举贪污受赌，革了职。他父亲一气之得了重病再没有起来。他的母亲就带着十几岁的刘一洲天天跑政府为他的丈夫喊冤，结果没有理睬。那时候刘一洲家里的一切财产都充了公，他母亲干脆把尸体搬到政府大院，跪哭喊冤，还是没人理睬。后来尸体腐烂了，他母亲就割了头，挂在这桥头上，每天跪在桥边，向每一个进出城市的人喊冤。再后来，这家人就在这个城市消失了。
　　赵磊听到这些，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看那桥头时，竟然充满了敬意。孙海洋说：走吧，先别急着见刘一洲，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汽车在极乐广场的一角停下来，孙海洋和赵磊悄悄的走进了广场。宏伟壮观的一洲大厦此刻就在他们的眼前。昨晚还热闹非凡的广场，此刻死一样的沉静。昨晚似乎下了场大雨，广场上全是积水。庆祝活动的彩旗和桌椅还没有撤去，中间的焰火堆四周用警戒带围着，火堆上面搭了个简易的棚子，但没有警察看守。火堆中有几个人打着明晃的灯光，在翻找着什么。孙海洋快步走去，知道他们在找寻死者的尸骨。一个留着细长八字胡须的男子走过来打量着他们：你们是，哦，你是孙处长吧？肯定是的，我是公司的小邹啊，去年我和刘总和您吃过饭的，您还是这么年轻，英俊神武啊！说着，热情的拉着孙海洋的水左右摇摆。
　　孙海洋皱着眉头，问他：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没有公安在这里保护现场？邹治收回摇摆的双手，一边又向赵磊握过来：这位是省厅的同志吧？肯定是的，也是这么年轻，这么英俊啊。有公安，不过昨天下了雨，能让人民公安淋雨吗，不能啊，我就安排他们在三楼去休息，他们可以看到这里，又不必淋雨的。
　　“哦？你们在干什么，现场不是被破坏了吗”孙海洋说。“自杀也要保护现场吗”邹治说，“哦，你看我这脑袋，是得保护是得保护。可不能让白总的尸骨在这里淋着啊，你看我这不是搭了个棚子，再说，总得找找白总剩下什么，她可牵着我们集团一千多员工的心呐。”他说完，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看来他一夜没睡。
　　孙海洋没再说什么，回过头来看着一洲大厦。邹治指着十八楼说：就是那里，白总就是从那里跳出来的，可怜啊。
　　十八楼的落地窗似乎全碎了，在这个大厦上成为了一个黑洞，深深的黑洞。深色的窗帘被风时而吹出窗外，剧烈的随风摆动；一会又被风抽回去，又只下黑漆漆的洞。
　　孙海洋和赵磊坐着电梯到了十八楼，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听得见室内窗帘发出“猎猎”的声响。进到室内，风的确很大，将室内的文件吹落一地，还没有整理。窗口附近全是玻璃碎片。赵磊轻声的说“孙处，有一股硝烟的味道”。孙海洋点点头，走到了破碎的窗户前：这里几乎可以看到半个城市的景象，特别是城边的民宅和护城河尽收眼底，那高耸的桥头看得尤为清晰。金代的那些破损的城墙将民宅和广场拦截为两个明显的区域火堆就在它的正前方，有二百多米远。极乐寺的山门就正对着这座大厦，寺门还没有打开，几个小沙弥正在打扫寺院。
　　孙海洋看到了院正中那高大的观音菩萨象，洁白、神圣、雍容、庄严。他突然发现，这菩萨象竟然有几分熟悉，那轮廓，那神态，那面容，分明就是白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