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情为何物，坐忘观天（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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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进了房里，便闻到一股古怪气息，若隐若现，心底有了些底。但见他又扎针，又闻了闻金针，又去查看窗户外的花圃，探得回来，已胸有成竹的点点头。
那何太冲见他如此，心中有了一丝希望，道：“小兄弟，这病有得治么？”
张无忌道：“这病有得治。”他看那何太冲脸上露出欣喜神色，又道：“可我不想治，詹姑娘，我去了。”他说罢要走，詹春拦了一步道：“张兄弟，你若治好了五姑的病，咱们昆仑上下一定感激你大恩大德，请你一定要治一治。”
这话说得像是恳切，一旁杨过却冷哼道：“治了如何？大恩大德也不过说说罢了，谁知道到最后会不会恩将仇报？”
那何太冲见杨过如此说话，心下虽恼，但见他同张无忌牵着手一道进来，应是十分要好的兄弟亲朋，现下有求于张无忌，也只得忍气吞声。
但见张无忌指着何太冲道：“逼死我爹爹妈妈的人中，也有铁琴先生的一份，为何我却要救他的亲人？”
杨过心中一震，侧目看去，却见无忌满面怒容，眼里却噙着一汪泪水，显见是想起父母惨死之时，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所致。
那何太冲显然也是一惊，道：“小兄弟，你贵姓，令尊令堂是谁？”
张无忌道：“我姓张，先父是武当派第五弟子。”
何太冲一凛，暗道：“原来这娃儿的父亲竟是武当张翠山。”心里虽有了谱，却是深深一揖，道：“令尊在世之时，在下甚于他交好，当日武当一役，他竟自刎身亡，在下痛心不已。”他话说的实为恳切，但其实哪里有什么恳切在？只不过是看张无忌能救自己小妾，才这般胡吹一通，当得是能屈能伸。
那詹春自然帮自己师父圆谎，只道将何太冲当日如何痛心如何痛哭不止惋惜不已情状一一胡编乱吹起来，又说得张翠山是自己师父良友只差没说是过命的交情。
杨过在一旁只顾冷笑，但看无忌似听得半信半疑，想他本性仁厚，不易记仇，又本就不忍见死不救，再听这两人说了这么一通，难免心软。他便不出声，只听无忌道：“令夫人所得非是怪病，只是中了金银血蛇的毒。”
张无忌所用之法甚为有效，那何太冲便设了宴席款待三人，又问起不悔身世，无忌想杨不悔乃是纪晓芙私生之女，推说峨眉有碍声名，便含糊其辞过去。
当夜里杨过拉了无忌出去，寻了个僻静无人地才停了脚步，无忌见他鬼鬼祟祟，一路相问又不见回应，只这样拉着他一味往前走越走人烟越少，不免疑惑。
待杨过停了脚，转身见了无忌那疑惑不已的神色，不由嬉笑道：“怎么，真怕我把你卖了？这荒山野地里，我能把你卖给谁？也就只有那何太冲了。”
无忌笑道：“有什么就快说罢。”
杨过只道张无忌越来越难戏耍，有些遗憾，四下张望一番，道：“你先前说这何太冲逼死你父母，又为何替他医治他小妾？”
张无忌心下踌躇，道：“他说他对我爹娘之死痛心疾首，又说是爹爹的至交好友……”
杨过道：“你也未免太轻信人了些罢。当是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瞧你本性就是如此，我也无法。你快些把那个什么五姑治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无忌道：“那是自然，再过得五日就该好了，不悔的事耽搁不得。”
就这般过了五日，那五姑一日好过一日，最终肿胀消退，精神渐旺，已略能进食。这日那五姑备了一桌宴席，亲向无忌道谢。酒桌之间，詹春便趁机要何太冲收了苏习之当弟子，那五姑一旁软言一劝，爱妾所言何太冲向来并不违逆，便也应下。一时间酒桌之上宾主尽欢，很是喜气。
吃到酣处，那何太冲就叫人端酒上来，那酒颜色金黄，甜香四溢，端得是好酒。何太冲执酒相劝，无忌本不饮酒，但见这酒确是甜香袭人，再看一边杨过已高兴得要去饮，却听得怀中那日救治五姑所收之金银血蛇竟同时胡胡胡的低鸣起来。
他心里一惊，已一把打翻了杨过手上的酒杯，那酒泼溅而出，甘甜如蜜之味沁将出来，只听他道：“这酒饮不得。”
杨过双眉一扬，不禁侧头看他，众人见得此景，也慢慢放下酒杯。
只见无忌将怀里装着的金银蛇的竹筒拿出来，放出金冠雄蛇，那蛇游走出来，将杯中的蜜梨酒一下喝干，一连喝了三杯，便回了竹筒之中。又将银蛇放出，也这般连喝了三杯，喝完便也游回筒中。
那何太冲见这两条毒蛇竟这般乖巧，大是惊奇，道：“无忌兄弟，你这小蛇真是有趣！”
无忌并不接话，只说要请人拿个黄狗来，那黄狗将酒下肚，竟七窍流血而亡。
那五姑此时一见，吓得浑身发起抖来，只道：“这……这是谁下的毒！？张兄弟，你又是如何知道这酒里有毒？”
无忌道：“那金银血蛇喜食毒物，它们闻到酒中毒物，便高兴得鸣叫。”他说罢便盯住了那先前端酒来的婢子，那婢子此时也吓得双腿发软，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我是从大厨房拿来——拿来……”
何太冲道：“你从大厨房拿来时遇到了谁？”
那婢子道：“来时……杏芳！杏芳她曾拉住我说话，还揭开了盖子闻了闻酒香。”
何太冲一听，便与那五姑、詹春三人对视了一眼，知道那杏芳却是他原配妻子的贴身侍婢，因而心中已然有了底子，唯无忌仍是不解，道：“何先生，有一事，此前我一直隐瞒不说，只暗中观察。你知那金银血蛇喜性毒物，它何以要去咬你夫人脚趾？只怕是你夫人已中了慢性毒药，血中有毒，才引来这金银血蛇，而下毒的那位，怕是与今日在酒中下毒者有关。”
那何太冲听他说完，正待开口回话，却见一条人影闪入房内，无忌只觉心口底下一痛，已被点中了穴道，他用眼角余光撇去，正见杨过豁然站起身来。
这时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道：“一点也不错，是我下的毒！”只见这声音主人是个身材高挑，满目威严面带煞气的中年女子。那女子对何太冲道：“是我下的毒，你拿我如何？”
五姑见了这女子，看起来甚是害怕，忙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又恭恭敬敬唤那女子道：“太太！”
原来这女子却是何太冲原配的夫人。
这何太冲生性风流，他这原配夫人班淑娴原是他师姐，比他长上几岁，入门比他早，武学修为也比他深，这师姐原见他生的俊，便芳心暗许，后来那昆仑掌门与明教一位前辈交手争斗而死，死时又未留下一言半语，这便引得门下为掌门之位明争暗斗，这师姐全心辅助支持于他，两人联手，自然势力大增，其他弟子却别有私心四分五裂，无法与他相抗。最后他夺得掌门之位后，为报此恩，便娶了这师姐做妻。少年时还不觉如何，年纪大了，那师姐便显得老了。何太冲耐不住，便以无子嗣为借口，娶了五房小妾。但这班淑娴积威已久，他又心怀愧疚，对这位师姐严妻十分敬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情为何物，坐忘观天（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