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爱自己》失乐

27、痛

　　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小雨忙碌的收拾房间，她说过两天会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到来，而且我也认识。我努力的在脑中收索着我所认识的人：紫珊、阿游、吴珍、杨骆......在上海，大概也就是这么多了，不见得是什么特殊的客人，只有朋友。

　　我纳闷的看着小雨，几次想开口问她特殊的客人是谁，但都没有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一想要开口，都会有一种特异的感觉。

　　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就在我右手侧的小桌上，离我很近，所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不自觉的转过头，尽管我知道我是看不清的。

　　可是，我看着电话机上的来电显示，却感到是那么熟悉，我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如此熟悉的一串电话号码，竟然出人意料的显示在我眼前，。然而，这却是事实，明显的摆在我的面前，我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即使给我喝上成千上万碗孟波汤，也无法忘记这个电话号码。我僵直的倒在沙发上，想着自己曾经在多少个深夜里在电话机上熟练的把这个号码按下了又挂掉，反反复复，却始终不敢接通。

　　“爸！”小雨兴奋的叫着，“小雨，是你吗？”

　　接着，从话筒里传来林父苍老的声音。

　　“爸，小雨......”我在脑中不停的想着这几个字眼，却怎么也无法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猛地，我抬起头，看着小雨幸福的笑脸，和林玲竟是如此相似。

　　我想起了她看见林玲的照片时的眼神，还有她听说我名字时的惊讶。

　　我痴痴的看着她的容颜，似乎又看到了林玲在对我微笑。

　　虽然只是侧面，但却让我很满足，直到她突然罢过身，看着痴痴的我。

　　“玲！”我情不自禁的叫出声音，看到她转眼即逝的惊讶，我的手停在了半空，和看见紫珊的侧面一样，我的手像极了林里的枯枝。

　　过了好久，小雨终于放下话筒，她看着我奇异的表情，扑哧的笑了起来，清脆而毫无伪饰的笑声，打碎了我的沉思。

　　“你听到了？”她站起身，坐在我对面，双手摆弄着茶几上的茶杯，低声的对我说。

　　“嗯。”我点了点着，眼里又闪过林玲的笑容，在我心里狠狠的刺了一下。

　　“对不起，我应该早就告诉你的。”她微红着脸低下头，看着手中摆弄的茶杯。

　　“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林玲曾经对我说过她还有一个妹妹的。”

　　“安琦，我听过我爸爸和妈妈说，我还有一个妹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我姑姑认领了，我问过爸妈，但是他们总是不肯告诉我和弟弟有关妹妹的事，而姑姑她们也搬了家，很久也没来过。我想要是能和妹妹相认该有多好呀！”不知不觉我又隐入了回忆中，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刻似的，挥之不去，明明以为忘记了的，为什么还会如此清晰的浮在眼着。

　　“嗯，在我刚生下没多久时，我就被送到了我姑姑家，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我听说原来是打算把玲送给你姑姑的，怎么最后换成了你？”

　　“那你猜呢？”她调皮的望着我，微笑的眼神。

　　“肯定是你太调皮了。”我脱口而出，然而眼前的却不是林玲，而是小雨。

　　“什么？”她惊讶的看着我。

　　“没有，我想林玲当时一定不肯离开爸妈，所以才换成你的。”

　　“嘻嘻......你真厉害，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哦，另一半呢？”

　　“姐姐对紫藤罗的喜爱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那一年，姑姑要抱姐姐，可是姐姐死死的抱着紫藤罗，说什么也不要姑姑抱......”

　　我沉默着静静的听她说着林玲的过去，她虽然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已经足够。

　　玲，你现在在哪里？我深深的闭上眼，极力的在记忆的海洋里捕捉她的画面。

　　她的每一个微笑，渐渐消逝，只留给我捉摸不定的回忆。

　　“安琦，你可以和我去买一样东西吗？”

　　“哦。”我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你不问我要买什么吗？”

　　我没有说话，站起身，看着窗外炎热的阳光，斜射过窗台缝细，扬起阵阵尘埃。

　　“走吧！”她拉了一下发呆的我。

　　走到门口，我突然像是僵尸一样的惧怕阳光，还没有被阳光照射就迫不及待的退缩。

　　“你怎么了？”小雨惊愕的看着我奇异的表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浅蓝色的伞。

　　“哦，对不起，没有什么，走吧！”

　　在走入她伞下时，我曾经有过0.3秒的犹豫，然而比较而言，她和阳光，毕竟是阳光更让我感到恐惧。

　　“我让你感到害怕吗？”虽然我走入她伞下时只是一段极其短暂的停顿，她还是察觉到了。

　　我默默的思量着她的话，像是锥心刺骨的痛在全身漫延。

　　突然记起阿游对我说的一句话：伤痛往往为深刻的记忆而存在，却又使记忆更加深刻。

　　路过一家咖啡厅时，突然想要喝咖啡，而不是红茶。

　　里面的布置很优雅、清静，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自觉或不自觉的保持安静，似乎连说话也怕打扰了安静而低声红语。

　　我们面对而坐，靠着窗口，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玻璃，连照在人影上边是幽蓝，桌上摆放着一个小碟，里面有几个小杯，几色糖分别装着。

　　“先生，小姐，请问你们需要点什么？”一位年轻漂亮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蓝山咖啡，小雨你呢？”

　　“一样！”

　　“需要加点什么吗？”

　　“哦，我不用了”说着，我看了看小雨，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又来了。

　　“先生，小姐，你们的咖啡”

　　“哦，谢谢！”

　　“不用谢！”

　　“安琦，你的咖啡要加哪种糖？”小雨轻轻地端上桌上的小碟。

　　“哦，我不加糖”

　　“为什么呢？你不怕苦吗？”

　　“咖啡即使加了糖，始终还是苦的。”

　　“你不用对什么事都这么悲观！”

　　“悲观？”我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着这两个字，竟然心痛了。

　　“小雨？”我开始打破这种沉默。

　　“嗯”

　　“你似乎知道很多关于你姐姐的事，而她却知道关于你的很少，这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我认识她，而她不知道我呀”

　　“哦”

　　“不加糖的咖啡才是值得回味的，虽然苦涩，却让人难以忘怀。”小雨低着头，默默的说着这句话，双眼专注的看着杯里的咖啡，轻轻的用茶匙搅动。

　　“我记得曾经也有个人对我说过这句话。”我拿起杯子，仰头一口把里面的大半杯咖啡全部吞下。

　　“她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

　　“也许吧！因为我不善于忘记。”

　　......

　　“可是，你感觉到了寂寞。”

　　“第一次见面，阿游也是这么说的。”

　　我的心静静的期待，优美的门铃声的到来，把我已经遗忘的过去，毫无遗漏的连缀在一起......

　　第二天，我对阿游说我不回来吃饭时，他抬起惊异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是在欣赏动物园里的动物。

　　“阿游，看什么呢？”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摆动，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哇！”他突然惊叫着捉住我的手，“安琦，你今天桃花运很旺呢！你看，这，这......”他指着我手心的线条，不时的抬头看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

　　“什么东西？”我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我最近特别仔细的研究了关于相术的书。”

　　“哦，是吗？那你看过你自己的了没有呢？”

　　“我？你说的注定是当和尚的命。”他苦笑了一下，“否则太可惜了。”

　　“我，不，我以前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太在意。”我不禁紧张起来。

　　“我是逗你玩的，不用这么紧张。”

　　“阿游”

　　“嗯”

　　“听说你的阿兰要去法国，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我知道自己的能耐，没钱，没车，现在还把工作丢了，我不想她为我受苦，也不想耽误她的前途。”

　　“可是，她，难道你不爱她？还是她不爱你？”

　　“不，因为太爱所以才会放弃，只要曾经拥有，又何必在乎天长地久？”

　　我没有理会他，因为我们彼此都明白，继续争论下去不过是会使狡辩更加显露，既然已经决定放弃，说明白了不仅仅会让自己难堪，也会让对方难过。

　　“好吧！阿游，希望你不要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我拍了拍他的肩。只剩下了叹息，却不明白，是为了他惋惜，还是为了我自己难过？

　　“一切随缘吧！”

　　“一切随缘”这句话真的很好，仅仅对于超脱尘世的僧人们这么认为，就连沉默的阿游，也抱着这种态度，从来也不会太勉强于他自认为不可能的缘份，缘灭了就灭了，他走的潇洒。

　　“小雨？”我看见她在精品店门口等我。

　　“安琦，你来了。”她紧锁的眉头松了一下。

　　“你替我看店，我去接我爸。”

　　“可是我不会卖东西的，连一加一都会搞错。”我笑着，看她紧张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啊！”她惊讶的张大嘴，“连一加一都算错，真该打你屁屁，嘿嘿”

　　“哦，可是谁来执行呢？”我和她开玩笑说。

　　“嗯...”她红着脸，低头自言自语，“要是姐姐在就好了。”

　　她的声音虽然很小，却像风铃一般清澈的传入我的耳里。

　　“小雨，快去吧，别让伯父等久了。”

　　“那你不要算错数噢。”

　　我缓缓的走过橱窗，静静的注视着玻璃后面的精致礼品，渐渐的转变成她的画面，看着她的微笑，她的流泪，悲哀也因这一刹那的重现而得到安慰。

　　时间停止，我看到了过去的快乐，过去的悲衰。

　　“安琦，在发呆什么呢？”

　　“阿！”我吓了一跳，回过神，看着小雨甜蜜的微笑。

　　“伯父呢？”

　　“我先送我爸回家了，安琦，刚才我不在时，你有没有偷懒啊？”

　　“没有，绝对没有。”看着她不相信的眼神，我又补充，“少了你这个美女坐镇，即使再完美的礼物，也无法吸引客人的眼光。”

　　“是吗？我知道一定是你把客人赶走了，刚才你的表情，即使是夜叉见了，也不敢进屋。”

　　“对不起！”心虚地低下头，为自己的借口被说穿而道歉。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有些迟疑了，害怕见到林父。

　　“安琦，你怎么了？？”小雨察觉出了我奇怪的表情，不由的放慢了脚步。

　　“小雨”

　　“嗯？”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呆会我见了伯父，你猜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我哪知道？”

　　“我想我还是明天再来会更合适。”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退出。

　　“是安琦吗？”从屋里传来了林父的声音，我听后来不及等待小雨的回答，转身跑到旁边，藏在墙后。

　　“不是，爸，他说明天才来呢。”

　　“哦，你这个鬼灵精，之前还说得那么神秘，害我一直在瞎猜，不过看了你买的红茶我就知道是他了，一定是安琦替你买的...”

　　“爸......”小雨娇慎的回答，我躲在墙后听得一清二楚。

　　“爸，我们进屋吧！”

　　我悄悄的探出头，看着小雨扶着林父一步一步的走向屋里，在她双肢踏进门的一该，蓦然转身，但是她没有看见我。

　　直到看着她的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