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渴》东夜月

1、饥渴

　　我想我是无法理解人类的。

　　潜伏在人类学校里，是一件危险且无聊的事。一旦暴露，我会被拖进研究所，像实验动物一样了此残生。

　　幸好我生性孤僻，表情常年冷硬，同学都对我敬而远之，没人愿意靠近。

　　只要再忍三年，熬到毕业，任务就算完成。

　　可一切都在高二那年，被那个转校生毁了。

　　… …

　　“哎呀，又不吃午饭吗？”

　　午休时，苏悯俯身撑在我的课桌上，声音轻软，像在关心一只走丢的小猫。

　　我抬眼看她。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却藏着某种掠食者的光。

　　“不饿。”我冷声回绝，习惯用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场逼走她。快走开，像其他人一样无视我就好。

　　她却笑得更甜：“毕竟人类的食物，勾不起你的兴趣嘛。”

　　“嗯。”
　　“……”我随口应了一声，下一秒却如坠冰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瞪向她。

　　她的食指轻轻碰上我的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想被发现的话就跟我走哦。”

　　那笑容温柔得可怕。

　　周围同学各自喧闹，没人留意我们这边的异常。

　　我面无表情地起身，任她扣住我的手腕，带我离开教室。

　　一路上我们都默契的沉默着，直到走到废弃教学楼的某间仓库前。

　　档案室。

　　我抬头看着几乎快要脱落的门牌，后背被猛的推了一下，踉跄摔进满地灰尘与废纸的黑暗里。身后的门被关上，锁舌咔哒落锁。

　　她走过来，蹲下身，语气关切：“摔疼了吗？”

　　那副真诚的模样让我感到恶心。我甩开她的手，直截了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忽然脸红，握住我的手，低头扭捏，像个告白的少女。

　　“星同学，其实，我给你准备了食物哦。”
　　她捏住我的下巴向左轻轻一转。

　　倒塌的书柜下，一个同样身着校服的女生蜷缩着，泪水在眼眶打转。她的嘴被胶带封死，四肢捆得严严实实，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疯了？”我起身想过去解救，却被她单手按住，动弹不得。

　　“不想吃吗？”她的手撩拨般在我喉间缓缓滑动着:“你已经很饿了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熟悉的冲动猛地涌上大脑，我捂住口鼻，指节颤抖着。不行，绝对不行。

　　“好乖，一直在忍耐呢。”

　　她松开我，转身走向那个女孩。

　　我不要再回忆那些事，不要再重蹈覆辙。

　　“呜……！”沉闷的惨叫声将我从纠结中唤醒。

　　女孩挣扎着，拼命的摇着头，但刀子仍毫不留情的在她的大腿内侧留下长长的血痕。

　　呼吸逐渐紊乱，我拼命想移开视线，但发红的双眼却死死钉在女孩的伤口上。晶莹的唾液从齿间溢出，一种本能的渴望驱使着我。

　　苏悯的声音如迷音一般:“还要忍吗？”

　　我狠狠的偏过头去，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上，用疼痛强迫理智归位。

　　好饿。好想吃。

　　她将血抹在唇上，突然走近，捧着我的脸吻了上来。血腥味在舌尖炸开，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性的弦，终于在这一刻崩断了。

　　纠缠间她的舌头被划破，血顺着她脸部的轮廓缓缓流淌。我双眼通红，几欲发狂。也许下一秒，我就会杀死她。

　　似乎觉察到我的失控，苏悯终于把我推开，我再次注意到那个抽泣颤抖的女孩。但这一次，我的眼中只剩下渴望。

　　“去吧，好孩子。”

　　我扑了上去。

　　尖利的犬齿撕裂喉管，温热的血如决堤般涌入。我贪婪地吞咽，如久旱逢甘霖。

　　女孩脸色白得像纸，很快没了气息。我仰躺在尸体旁，眼神涣散，脑袋一片空白。

　　她跨坐在我腰上，揪住我的衣领向上一提，唇齿再次纠缠不休，受害者的血染红了我们彼此。

　　她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温柔的笑着:“要不要被我饲养？”

　　… …

　　“关于贵校连续十四名学生失踪，有见到任何可疑人员或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吗？”

　　“抱歉呢，我们不是很清楚。”非常自然的回绝了警察的询问，苏悯拉着我的手“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出了警戒线，我频频回头看那些忙碌的警察们。

　　“事情闹大了。”我说。

　　“那就换个狩猎场。”她无所谓地笑着，语气自然的像在讨论放学后去哪家甜品店。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缓缓扬起。

　　无所谓了。

　　至少，我不会再感到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