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人精和跟屁虫》涂星觉

13、第 13 章

　　入了冬，时间像是温度骤降般匆匆而过，太阳耀眼当空却感受不到暖意，京北的冬天实在是难熬，好在能趁着出差到鹏城去避避寒。十二月的鹏城姗姗迎来舒爽宜人的冬天，在这个城市少了几分北风的凌冽，多了几分南方的温柔。
　　一同来鹏城出差的除了江司宁和袁铮，还有陈经理和江卓阳两人，江卓阳主动请求来学习让袁铮脑袋都大了。谁家出差屁股后面还跟着小孩啊？
　　前来接待的王秘书开着商务车把四人送到酒店安顿好，并告知他们明天去工厂的时间就先行离开了。舟车劳顿，江司宁又犯起瞌睡，脱下外衣一觉睡到了傍晚。他迷迷糊糊的起来走到浴室洗漱，只听“叮”的一声，入户门被人打开了，他快步走出去见袁铮正拎着两兜子零食水果走进来。
　　江司宁抽出纸巾擦手道：“你怎么有我房间的房卡？”
　　袁铮把食品倒在餐桌上，边整理边回道：“问酒店经理要的。”
　　“你今晚又要住在这？”
　　袁铮没脸没皮道：“你想让我陪你睡觉就直说。”
　　江司宁无奈一笑，毫不客气地挑了包薯片，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吧？等着我给你做点。”袁铮撸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
　　门外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交谈的和谐，咚咚咚的节奏好似敲打在袁铮的心脏上，谁他么这么烦人？隔着门依稀听到江卓阳的说话声，“哥？你在房间吗？”
　　袁铮猛地转过头，皱起眉故作威胁道：“别给他开门。”
　　江司宁两手一摊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起身去开门。袁铮放肆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拖鞋被甩到一边，又狼狈地单脚蹦跳着去穿鞋。
　　江卓阳进门第一眼就看到袁铮也在这，便问了出来，“他怎么在这？”
　　袁铮吊儿郎当双手插兜，踢踏着拖鞋回道：“关你屁事。”
　　江司宁露出一副“你俩又咋了”的表情，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审视。之前这俩人不是联起手来盯着他，关系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这又是在闹哪样……
　　江司宁缓和气氛提醒道：“袁铮，我闻到糊味了。”
　　袁铮倏然想起锅里还炖着汤，小跑进厨房。
　　江司宁温柔道：“卓阳，还没吃饭吧？进来一起吃点。”
　　江卓阳乖巧点点头，他本来也是想来找江司宁一起下楼吃饭的，他在鹏城人生地不熟，独自出行难免有些紧张害怕。
　　江司宁拉着江卓阳坐到餐桌上聊着工作和其他的事情，袁铮时不时转头看向他们，江司宁竟一眼都没回看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这是图啥啊！上赶着给人家做饭，人家还不领情。泄愤似的往锅里多添了三勺盐，毒不死你江卓阳！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来！
　　袁铮端着热汤走出来，沉声道：“吃饭吧。”
　　拿起江司宁的碗在白米饭上浇上一勺热汤，关心道：“你胃不好，天气又这么冷，汤泡饭吃完能舒服点。”
　　把碗推到江卓阳面前，转变态度冷冷道：“自己盛。”
　　江司宁把汤勺递给他，一脸自信道：“快尝尝，袁铮做饭很不错。”
　　江卓阳半信半疑地喝下，一进嘴就面露苦色，疯狂咽下口口水，端起水杯咕噜咕噜灌下，直言道：“哥，你吃饭这么重口吗？”
　　江司宁感到讶异，“啊？”了一声。
　　随即搅开自己碗里的白饭，靠近嘴边吹了吹后吃下，露出吃到美食的满足感笑道：“很不错啊。”
　　袁铮憋不下去了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这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自己非要吃……”
　　江司宁伸手夺过他的碗，想尝尝袁铮是不是搞了什么鬼，还没碰到碗壁被袁铮一把攥住，冷着脸绷得很紧，“乖乖吃你的饭。”
　　江司宁收回手，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卓阳，你去厨房再盛半碗米饭，浇在一起就不咸了。”
　　见江卓阳起身进了厨房，袁铮才开口道：“江司宁，你知不知道你养了个白眼狼。”
　　江司宁装作没听见，眼含笑意摇摇头，指着他面前的汤饭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很好吃。”
　　袁铮露出“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做的”的表情。可江司宁越是表现得不在意，他越是忧心忡忡。自从和江司宁同居在一起后，彻底颠覆了他对江司宁的印象，他自律、努力、一丝不苟，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他应得的，他怎么能眼看着江司宁的付出付诸东水呢。
　　袁铮在京圈这群太子党之间生存这么多年，大风大雨他也见过，怎么会看不出江有恭费尽心思培养江卓阳究竟为了什么目的，不过是让他像蝼蚁般一点一点咬蚀瓦解地基，等他拥有了足够的能力，这座高楼大厦就像烟灰泡影般顷刻倒塌，不复存在。
　　“袁铮，袁铮你想什么呢？汤快凉了。”江司宁提醒道。
　　袁铮恍过神来，贴着碗壁的手指像碰到冰块般冷到心底。他看着江司宁有言难开，霎时才明白江司宁在江家的处境有多举步维艰，不免怀疑起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把他护在身后，替他排解万难。
　　江卓阳端着热饭回到座位上，三人各怀心事吃完了这顿饭。

　　隔天，四人到独立调香师的实验室进行项目调研，迎面走过来一位看起来是中年上下的男人，臂弯里夹着棕皮手包，身着深色polo衫休闲裤亮面黑皮鞋，此人正是项目的负责人赵总，他面带笑意道：“袁老弟哎好久不见，昨天真是非常抱歉！临时有件事实在走不开，没能亲自去迎接你们，真是太失礼了。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所以今晚说什么也得给我个机会，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就当给你们接风了。”
　　袁铮豪爽地笑道：“赵哥，你太客气了，你有事就先忙你的，我真没放在心上。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合作人江总，江司宁。”
　　江司宁微微颔首礼貌道：“您好赵总，久仰大名。”
　　赵总主动伸出手握了握，“您好您好。”
　　袁铮和赵总走在前面寒暄起来，三人跟在身后。王秘书把资料发给他们，又备了茶才退出去。
　　袁铮笑道：“赵哥，我们这次来也就是图个安心，毕竟咱们是第一次合作，什么事都得做周全了。”
　　“那是自然，什么都别说了来跟我到实验室看看吧。”
　　赵总边走边介绍这条产业链的用料有多么多好，品牌故事多么多么新颖，并摆出样品在众人面前展示，江司宁配合着点头越听越仔细，脑子里时不时蹦出更多创意灵感，最后俩人越聊越投机，把剩下的人远远落在身后。
　　江卓阳拿着本子边走边记，陈经理时不时在他身边提点一下。转完实验室回到会议室进行了产品上的谈判，陈经理提供了多套方案，赵总对此也很满意。
　　赵总秉持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的理念，又提起晚上的接风宴，“袁总、江总，远道而来，怎么能让你们空着肚子回去呢，不得尝尝我们鹏城的特色啊，今晚我请客！带您去试下地道的粤菜，嗰度嘅烧鹅，靓到震啊！”
　　袁铮与江司宁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袁铮笑着应下：“赵总，你太客气喇，唔该晒你嘅款待！”
　　江司宁眼前一亮，他没想到袁铮还会说粤语呢。
　　几人围坐在圆桌旁，红檀木桌面上摆满了特色粤菜，膏蟹焖黑毛瓜、葵花白切鸡、灌汤乳鸽、酥皮菠萝包……琳琅满目，垂涎欲滴。
　　赵总招呼道：“快动筷尝尝！”
　　袁铮夹起一只酱蟹放到江司宁碗中，这一举动却被江卓阳尽收眼底，他不免想到为什么袁铮总是对他哥格外照顾，他们俩关系好到不同寻常。
　　袁铮和赵总交谈甚欢，你来我往。江司宁偶尔搭几句话，混迹生意场这么多年，让他更多的是以退为进，他发现赵总身上南方老板的气质尤为明显，果敢精明，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掉进他设的陷阱，可袁铮的表现丝毫不落下风，两人的对话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一场话语与酒水织就的棋局，真正的意思都在弦外之音。
　　赵总身为做东者环视一圈，两颊泛红带着酒气，提起酒杯道：“袁老弟，江兄弟，咱们真是相见恨晚啊！”打了个饱嗝酒精上头说起方言：“今晚同大家又食又倾，不知几咁痛快。我这个人呢，中意做多过于讲，总之一句话，齐齐搵钱，互惠互利！呢杯，为我哋嘅合作前景，饮胜！”
　　袁铮提起酒杯在他之下，托着他的臂肘稳住，豪爽道：“赵哥我干了您随意。”
　　江司宁也提杯客气道：“合作愉快！”
　　没想到一杯下肚，赵总又给他续上一满杯，有话没说完，“江总，江兄弟，咱俩真是……一见如故，你这人好值得我深交，咱们……”话没说完又打了个酒嗝。
　　江司宁听懂他话外之意，这是要灌他酒的态势啊，站起身提起酒杯道：“赵哥你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什么都别说了相识一场就是缘分，我再敬您一杯。”
　　这个时候已经有二两白酒下肚，江司宁也开始有了微醺的感觉。
　　可男人一旦酒精上脑是想拦也拦不住，赵总也站起身口齿不清说着什么，又要提一杯酒，可江司宁也没法儿拒绝，配合着他又喝下两杯。身体里仿佛升起一股温和的暖流，从胃部向四肢百骸扩散，肌肉放松下来，手撑在桌面上，眼前愈发模糊。
　　袁铮见势头不对，按住江司宁的肩膀让他坐下，挡在他身前笑道：“江总不胜酒力，我来陪赵哥喝。”
　　场面一转，倒有种两人一起灌赵总酒的意思。袁铮心里的确有些生气，敢灌他的人胆是真不小，今晚不把你喝趴下，怎么对得起他在京北“喝不倒”的名号。
　　一杯接着一杯，直到赵总醉倒在桌上，袁铮罢休。
　　在前台交代好后事，带着江司宁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