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烈酒更呛喉》一颗青春豆

30、礼成·哄睡

　　香樟树下的誓言，如同给彼此的关系盖上了一枚永恒的印章。生活从轰轰烈烈的追逐，驶入了温暖而平稳的航道。但温晚心底，还剩下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飘忽感，源于那两个她尚未真正踏入的“家”。

　　（一）港湾：顾家的下午茶

　　顾逾尘安排了一次非正式的下午茶，地点在城西他父母居住的一处老宅。青砖黛瓦，庭院幽静，几株腊梅疏影横斜，与温晚想象中壁垒森严的豪门大相径庭。

　　来时的路上，温晚手心微微沁出薄汗。顾逾尘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温热的掌心，轻轻捏了捏：“别紧张，只是回家吃个点心。”

　　开门的是顾母。她是一位气质婉约的学者，穿着素雅的羊绒开衫，见到温晚，脸上便绽开柔和的笑意，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晚晚是吧？总算见到你了，快进来。”

　　没有审视，没有客套的寒暄，亲切得如同迎接一位常来的晚辈。

　　在洒满阳光的客厅落座，顾母的第一句话就让温晚愣住了。她转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本温晚无比眼熟的手册——是“清晏”早年的品牌手册，边角已因频繁翻阅而微微卷起。

　　“我常看这本，”顾母将手册翻到其中一页，指尖点着上面温晚亲手写下的一句话，语气里带着纯粹的欣赏，“尤其是这句——‘光之所及，皆为序章；心之所安，即是吾乡’。写得真好，有静气，有力量。”

　　温晚的心像是被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冲开，所有预设的壁垒土崩瓦解。她从未想过，自己倾注心血写下的文字，会以这样的方式，被这位她曾仰望的长辈如此郑重地记在心里。

　　顾父不久后也从书房出来，他话不多，气质沉稳。聊了几句家常后，他竟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到了“清晏”新店的商业策略上。他提出问题，倾听温晚的见解，偶尔颔首，最后只平和地说了一句：“思路很清晰。做事业，沉得住气，看得清路，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居高临下的指点，只有平等的、充满尊重的交流。

　　顾逾尘始终坐在温晚身边，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形成一个守护的姿态。在父母看不到的角度，他悄悄握了握她的手，眼底是“看，我没说错吧”的温柔笑意。

　　那一刻，温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安然栖息的港湾。

　　（二）归宁：温家厨房的烟火

　　相比之下，带顾逾尘回她从小长大的小城之家，温晚反而更紧张。老旧的单元楼，狭小但整洁的客厅，以及父母那份小心翼翼的局促，都让她心里发酸。

　　然而，顾逾尘的应对堪称满分。他带来的礼物贴心而实用，却都用最朴素的包装，不着痕迹地抹去了任何可能让二老不安的“贵重”痕迹。他一口一个“叔叔”、“阿姨”，语气恭敬又亲热。

　　当温母在厨房里为晚餐忙碌时，顾逾尘极其自然地挽起衬衫袖子，走了进去。

　　“阿姨，我来给您打下手。”他语气真诚，不容拒绝。他先是利落地将水槽里清洗好的蔬菜放在砧板上，随即，手起刀落，富有节奏的“笃笃”声瞬间响起，土豆丝切得均匀细长，仿佛用尺子量过。

　　温母看得眼花缭乱，想拦他：“这怎么行，你是客人，快出去歇着……”

　　“妈，让他弄吧，”温晚笑着把母亲轻轻按在旁边的椅子上，“他刀工好着呢，您今天就指挥他就行。”

　　顾逾尘回头，对温晚投来一个心照不宣的浅笑，手下动作未停。他并不越俎代庖去掌勺炒菜，只是高效地完成备菜工作，切完土豆丝又去处理鲜肉，动作流畅，姿态从容，俨然一个极其专业的“副手”。他甚至能根据温母的提示，准确地找出她需要的盘子和调味罐。

　　温母从最初的局促，到后来的惊讶，最后脸上只剩下了满意的笑容。

　　晚餐时，那几道由温母亲手烹饪、但配菜堪称艺术品的菜肴，让温父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顾逾尘神色自若地给温晚夹着菜，席间与温父的交谈也愈发自然。

　　饭后，顾逾尘刚站起身，温晚便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眼含笑意，低声说：“好了，大功臣，陪我爸聊会儿天去，餐后收尾的事交给我。”

　　顾逾尘心领神会，没有再坚持。他随着温父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十分自然地接过温父递来的茶杯，两人就着刚才的新闻话题继续聊了下去。他姿态放松，言语间满是尊重，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或高高在上。

　　温父悄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看他从容的气度和对自己女儿那份下意识的体贴，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

　　过了一会儿，温父把温晚叫到阳台上。楼下，小区里邻居们正在散步，夜色宁静。

　　温父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眼眶有些微红，语气里是尘埃落定的释然与欣慰：“晚晚，爸爸看出来了。这孩子，人稳当，不飘。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哑，“他眼里心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你。把你交给他，爸……放心了。”

　　温晚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这声“放心”，她等了太久，也期盼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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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誓言：婚礼

　　他们的婚礼，没有选择海外古堡或星级酒店，就定在了母校外那棵巨大的香樟树下。

　　阳光被繁茂的枝叶筛成碎金，洒在草地上，也洒在温晚洁白的婚纱上。宾客不多，皆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周屿携着林薇，大方地送上祝福，笑容里满是释然与真诚。苏晴作为首席伴娘，从仪式开始就哭得比温晚还凶。

　　当温父将女儿的手郑重地交到顾逾尘手中时，他握得异常紧，老父亲的双眼也逐渐模糊，留下了幸福的眼泪。

　　在彼此宣誓的环节，顾逾尘看着眼前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眼眶难以自抑地泛了红。

　　“温晚，”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而深沉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也重重敲在温晚的心上，“很多人都问过我，什么是心动时刻。我想过很多答案，但最后发现，所有的答案，都指向同一个起点——”

　　他的目光穿越了流逝的时光，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树荫下，青涩、慌张又强装镇定的自己。

　　“就是在这棵树下，那个冲动又笨拙的……‘壁咚’。”台下传来一阵善意的轻笑声。

　　“那时我还不懂什么是爱，只知道，想靠近你，想让你看见我，慌乱之下，用了最傻的办法。”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笑意，目光却牢牢锁着她，“那可能是我青春期里最鲁莽的一件事，但现在回头看，却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回报率最高的一笔投资。”

　　他深深地看着她，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他却笑着任由它流淌，“温晚，我顾逾尘此生最成功的项目，不是任何一个商业帝国，而是……终于，把你变成了我的顾太太。”

　　温晚的视线早已彻底模糊，只有他的身影在泪光中无比清晰。

　　“我用整个青春等来的新娘，谢谢你，愿意让我参与你的余生，完整我的生命。”他举起两人紧紧交握的手，贴在自己左胸口，让那颗为她剧烈跳动的心脏作为见证，“从今往后，香樟为证，余生为期。顾太太，我永远爱你！”

　　轮到温晚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毫无保留地落回顾逾尘眼中。她的声音带着微颤，却异常清晰。

　　“顾逾尘，今天能站在这里，成为你的新娘，是我人生里……最勇敢，也是最幸福的一件事。”她顿了顿，泪光中漾开一个极温柔的笑，“但这份勇敢，是你亲手、一点点交给我的。”

　　“你比谁都清楚，我曾经是个多么糟糕的逃兵。因为自卑，因为害怕，我用最锋利的言语作武器，一次次把你从我身边推开。我甚至……故意伤害过你，以为那样你才会放弃，才会去爱一个更好、更配得上你的人。”

　　她的泪水悄然滑落，嘴角却依然倔强地微笑着。

　　“可是你，却在我每一次把你推开后，又锲而不舍的向我走来，带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笑容，一次又一次勇敢的，靠近我这个带刺的胆小鬼。”

　　“你不是没有感觉到痛，你只是……选择了不放弃我。”

　　顾逾尘凝视着她，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就是你这股傻气，这不厌其烦的坚定，慢慢融化了我的恐惧。你让我这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人，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相信——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他看穿你所有的不堪和脆弱后，不是转身离开，而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你。”

　　“逾尘，谢谢你。谢谢你在被我伤害后，依然一次次为我鼓起点燃希望的勇气；谢谢你没有在我最糟糕的时候离开，而是固执地留了下来，让我看见了什么是真正的永不熄灭的爱。”

　　她将自己的手更紧地嵌入他的掌心。

　　“从今往后，你的勇气，分我一半。我的未来，全部给你。顾先生，我不会再逃了。我会用我余生的每一天，去珍惜你这份……世间最厚重的深情。”

　　…

　　仪式结束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温晚转过身，准备抛出捧花。她却只是俏皮地笑了笑，目光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苏晴，然后径直走过去，在闺蜜惊讶的目光中，将那一束象征着幸福传递的捧花，直接塞进了她的怀里。

　　“快点，”温晚看着她，眼眶红红地笑着，低声说，“跟上我的进度。”

　　（四）圆满：哄睡

　　闹洞房的环节被顾逾尘用“不容置疑”的温和手段巧妙地简化了。当新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喧嚣褪去，只剩下满室静谧与流淌的暖意。

　　温晚卸去妆容，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发。镜中映出顾逾尘走近的身影，他自后方拥住她，温热的体温顷刻将她包裹。他执起她的左手，一个珍重而绵长的吻，轻轻落在了那枚象征永恒的戒指上。

　　温晚从镜子里回望他，眉眼弯弯，尽是缱绻。

　　两人静静依偎了片刻。

　　他喉间忽然滚出一声低低的轻笑，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她的背脊。

　　温晚眉眼温柔：“笑什么？”

　　他抬起头，深邃的眉眼里漾着戏谑而温柔的光。他凑近她微微泛着粉色的耳廓，用那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缓慢地在她耳边轻语：

　　“顾太太……”

　　“我们现在名正言顺，受法律保护了。”

　　他刻意停顿，满意地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也漫上绯色，才用带着诱惑的嗓音问：

　　“那你……可以哄我睡觉了吗？”

　　温晚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他气息包围的意乱情迷的夜晚。这个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旧账”，终于在名正言顺的新婚夜，被他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

　　“我要听你说那句话。”他乘胜追击。

　　“不要，太肉麻了，我说不出口…”温晚羞得想躲，却被他圈在怀里无处可逃。

　　“不行，我就要听，我不只今天要听。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听。”顾逾尘倔强的追问着，还做出了嘟嘴的表情，真是名副其实的顾三岁，“我不管。我就要！”

　　“好啦好啦……”温晚无可奈何，心软成一摊春水，“你闭上眼睛。”

　　顾逾尘乖乖闭上眼。

　　“乖逾尘…睡觉觉……”她的声音温柔而绵长。

　　……

　　可他闭上眼不到须臾，又突然睁开，眼底哪有一丝睡意，只有灼人的亮光。

　　温晚看着他，“嗯？你不是要哄睡吗？”

　　顾逾尘唇角勾起一抹得逞又宠溺的笑，嗓音喑哑：“忘了，还有正事儿没做…”

　　温晚，“啊？”

　　“关灯。”他低声笑道，气息灼热地拂过她的耳畔，“洞房花烛夜，哪有我先睡着的道理…… 哄睡的事，稍后再说。”

　　“好啊。”意料之外的，温晚红着脸，却主动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迎上他惊讶又欣喜的目光，在他耳边呢喃：“那……等你累了，我再好好哄你入睡。”

　　……（闭幕）

　　他们的故事，于此圆满落笔。
　　而他们的幸福，永不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