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零一次心动》请随

3、第 3 章

　　晚餐后的客厅，氛围灯营造出暖昧柔和的光线。节目组准备的破冰游戏，果然是经久不衰的“真心话大冒险”。一个空酒瓶在茶几中央旋转。

　　第一轮：瓶口对准夏乐言。
　　“大冒险！”夏乐言毫不犹豫，看了一眼抽中的大冒险内容“给通讯录里第三个人打电话，说‘我想你了’！”

　　他麻利地掏出手机，故意晃了晃屏幕，确保镜头能拍到——只见联系人列表里，“闻书云”三个字赫然排在第三位，备注还是“死对头（勿扰）”。

　　电话接通，免提打开。
　　“喂？”闻书云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同时，现实中的他也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放下水杯。

　　夏乐言瞬间戏精附体，嗓音黏糊得快拉丝：“阿云～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呀？”

　　全场寂静。
　　现实中的闻书云缓缓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对着话筒：“你脑子被门夹了？”
　　手机里外双重音效叠加：“你脑子被门夹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夏乐言指着闻书云跳脚：“你看他！从小到大都这么无情！”
　　闻书云冷着脸把手机放回口袋：“你备注写‘死对头’，还指望我说什么？”
　　【哈哈哈哈这备注是真实存在的吗？"死对头（勿扰）"！】
　　【笑不活了！闻书云骂自己可还行！】
　　【手机内外双重嘲讽，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夏乐言：我狠起来连自己都坑！】
　　【欢喜冤家我必磕！相爱相杀YYDS！】
　　【闻书云那个嘴角！他绝对在憋笑！我截图了！】
　　【前面的姐妹求图！显微镜女孩实锤了！】
　　夏乐言凑到镜头前控诉：“观众朋友们评评理！这种人是不是注孤生！”
　　闻书云忽然勾起嘴角：“你第七次竞赛输给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闻书云你闭嘴！”
　　【哈哈哈果然是闻书云！】
　　【这对冤家太好玩了！夏乐言好皮！】
　　【闻书云：莫挨老子.jpg】

　　第二轮：瓶口对准齐妙音。
　　“我选……真心话吧。”她柔柔一笑，眼神无辜地看向提问的夏乐言。
　　夏乐言挠挠头，随机挑选了一个：“妙音姐，你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齐妙音微微低头，状似羞涩，眼波却似有若无地飘向林屿的方向：“我喜欢……有才华、沉稳、专注于自己领域的人。”她顿了顿，补充道，“最好话少一点，比较有神秘感。”这话几乎是为林屿量身定做。
　　【哇，这描述……很像林天王啊！】
　　【妙音姐姐是不是对林天王有好感？】
　　【感觉有点刻意在贴……】
　　【哦莫哦莫！这个眼神飘向林天王也太明显了吧！】
　　【妙音姐姐害羞的样子好美！】
　　【"话少神秘"？直接报林屿身份证号得了！】
　　【萌萌鱼：齐妙音团队今晚通稿预定：#齐妙音理想型 林屿#呵呵】
　　【抱走我家屿宝不约，姐姐独自美丽谢谢。】
　　【有一说一，这撩汉技巧有点老套了啊……】

　　评论区堪比二战，而这边别墅大厅里表面还是一片平和。

　　第三轮：瓶口对准颜浅。
　　“大冒险。”颜浅声音轻柔。
　　抽到的卡牌是：【与在场的一位异性对视十秒。】
　　颜浅感觉有些尴尬，她有跟异性说话羞耻症。夏乐言有些想帮忙解围，闻书云微微蹙眉，沈晏礼貌微笑，林屿……在看着窗外。
　　就在这时，君珂忽然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后靠，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了颜浅身后的沙发背上，形成一个隐形的保护圈。她没看颜浅，反而对着抽签盒抬了抬下巴：“规矩是选异性，又没规定不能换一个挑战？颜小姐胆子小，换个简单点的。”
　　她语气自然，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导演组从耳机里得到指示，竟然真的同意了。
　　颜浅明显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君珂一眼，飞快抽了另一张牌——唱一首歌。她唱了首轻快的民谣，嗓音清甜，化解了尴尬。
　　【君珂好A！这个素人怎么如此之帅！】
　　【三分钟，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信息！】
　　【帮忙解围的姐姐最酷了！有点好磕呢嘿嘿~】
　　【不是，评论区怎么什么都能磕？】
　　【不是？楼上懂不懂什么是恋综？】
　　【导演组居然真的同意了？！豪人！】
　　【颜浅看君珂那个眼神！】
　　颜浅真的谢谢了！世上还是好人多！
　　【kswl！明撕暗秀！御姐x小白花也太好磕了！】
　　【小细节！只有我注意到沈晏悄悄松了口气吗？】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沈影帝刚才手指都捏紧了！】

　　第四轮：瓶口对准林屿。
　　全场目光聚焦。
　　“真心话。”林屿少见的犹豫，好似是想起来上一次的真心话大冒险的经历。
　　这次他选了真心话。
　　抽到的问题是：“最近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为什么？”
　　空气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好奇这位情感淡漠的天王会如何回答。
　　林屿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索。然后，他抬起眼，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干净，也格外空洞。
　　“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回答，语气好似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因为，那是奶奶。”
　　没有痛哭流涕的渲染，没有悲伤难抑的表情，但正是这种极致的平淡，反而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哀伤。那不是表演，而是一种……事实的陈述。
　　沈晏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他死死盯着林屿，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奶奶……去世了？
　　林屿微微躲开沈晏投来的视线，只是心脏的跳动无可抑制的起伏。
　　齐妙音适时地露出心疼的表情：“林天王，请节哀……”她试图传递关怀。
　　林屿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奶奶去世了？！】
　　【记得一次采访中林天王好像说过家里只有奶奶，那岂不是.....】
　　【林天王唯一的亲人去世了？】
　　【越平静的人越是痛苦......】
　　【我去他的节目组！那个活阎王选的题？】
　　【沈晏怎么回事？脸色突然变得好难看！】
　　【……我好心疼我家阿屿。】

　　屏幕后的徐彪捶胸顿足
　　我真该死啊！我真该死！
　　到底那个策划想的问题？！
　　虽然到这个时候，徐彪还是要打个圆场。
　　“吭……那个……” 徐彪导演的声音透过镜头旁的扩音器有些突兀地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和试图调节气氛的急切，“大家……呃，都挺投入哈！游戏嘛，有笑有泪，真实就好，真实就好……那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抓紧进行最后一轮？来来来，瓶子转起来！”
　　【这个圆场真的很生硬呢。】
　　【看来徐导还是不适合做综艺呢。】
　　【......加一，我同意了，徐导退出综艺圈。】

　　第五轮：瓶口对准沈晏。
　　瓶身转动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仿佛与多年前那个夏夜的声音重叠。高考后的聚餐，喧闹的草坪，同样旋转的酒瓶，以及他那颗因卑劣行为而疯狂跳动的心。
　　那时，他与班长“勾结”，让瓶口精准地指向了那个角落里的少年。他利用了林屿的懵懂，预设了一场“意外”，用一句“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为自己偷来了三年刻骨铭心的时光。
　　如今，瓶口再次对准了他。命运仿佛一个循环。

　　“大冒险。”沈晏迅速选择，他似乎想尽快结束这个让他心绪不宁的游戏。
　　卡牌内容：【选择一位嘉宾，进行即兴情景表演：久别重逢的恋人。】
　　【哇哦！玩这么大！】
　　【会选谁？会选谁？！】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齐妙音下意识挺直了背脊，脸上带着期待。
　　沈晏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掠过眼神闪烁的齐妙音，掠过好奇的夏乐言和闻书云，掠过微微蹙眉的君珂和低着头的颜浅，最终，落在了自回答完问题后就一直安静看着虚空某点的林屿身上。
　　他的目光变得复杂，深沉，带着无人能懂的痛楚和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站起身，走到林屿面前。
　　林屿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纯粹的疑惑。
　　沈晏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拂开了林屿额前有些遮挡视线的碎发。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林屿皮肤的瞬间，两人几不可查地都颤了一下。
　　然后，沈晏俯下身，在距离林屿极近的地方停住，他们的呼吸几乎交融。他看进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深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情绪，轻轻说：
　　“我回来了。”
　　没有激烈的拥抱，没有痛哭流涕，只有三个字，仅仅是一个熟稔的拂开发丝的动作，一个近在咫尺的对视。
　　却仿佛道尽了千言万语。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却又无比契合题目、情感浓度高到爆炸的表演震住了。
　　林屿怔怔地看着他，核心系统疯狂弹出警告，关于距离过近，关于体温异常，关于沈晏眼中那些他无法完全解析、却能感受到巨大冲击的情绪数据流。
　　几秒后，沈晏直起身，退后一步，又恢复了那副从容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瞬间的失态只是众人的幻觉。“表演结束。”
　　【！！！我没了！】
　　【这真的是表演吗？我怎么觉得他是认真的？！】
　　【如果这都能演，我还信个鸡毛的爱情。。。】
　　【林屿好像都愣住了……】
　　【卧槽！影帝就是影帝！这眼神戏绝了！】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真的是表演吗？！】
　　【沈晏手指在抖！他碰到林屿头发时绝对在抖！】
　　【林屿那个怔住的表情！他从来不会有这种反应！】
　　【三年不见一上来就玩这么大的吗？！】
　　【这哪是破冰游戏，这是火山爆发现场吧！】
　　【救命！这对重逢CP也太带感了！】
　　【赌五毛，沈晏绝对余情未了！】
　　【前面的姐妹我赌一块！这眼神根本藏不住！】
　　【楼上赌徒属性这块/.】

　　游戏在这高潮一幕中结束。众人心思各异地互道晚安，回了房间。

　　深夜，沈晏敲响了徐彪临时工作室的门。
　　“为什么？”沈晏开门见山，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解，“他为什么会同意参加这种节目？你明知道他……”他哽住，说不下去。
　　徐彪递给他一杯水，叹了口气：“他奶奶去世了，就在你出国后没多久。”
　　沈晏如遭雷击，猛地抬头：“什么？！”
　　“老人家走得很安详。但那时候，小屿他……”徐彪斟酌着用词，“他情况很不好。不是悲伤，是一种……更空的，好像连怎么‘悲伤’都忘了的状态。我帮助他处理的后事，陪他度过了那段时间。”
　　沈晏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不在……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他身边！他甚至……都不知道！
　　他为何胆小如鼠！为何要选择逃避，真的与国内失联三年！
　　他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他参加节目，是为了……报答你？”沈晏的声音沙哑。
　　“一部分是。”徐彪看着他，“但我觉得，不止。小晏，小屿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我说不上来，但我觉得，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等什么人。”
　　徐彪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忘不了他。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看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
　　而此刻，林屿正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空荡荡的手腕。
　　沈晏…前男友…
　　「行为：沈晏，近距离接触。情感信号强度：极高。数据库比对：符合‘悲伤’、‘思念’、‘克制’等多重复杂模型。」
　　「系统结论：无法完全解析。建议：持续观察。」
　　「附加指令：关于‘奶奶’的数据记忆体，访问频率异常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