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水榭歌风

1、一 李二福和凌千肃

　　“诶，听说再过不久就是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呐。”
　　凌千肃一招“千山不见”，寒光一闪，顺着李二福的耳边就过去了。李二福倒是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管他在耳边嘀嘀咕咕，只是老老实实的在武场边扎着马步。
　　“你这人！怎么总是不理我！”凌千肃气急败坏，一转身又是一招“回风溯雪”，剑锋凛冽，剑气盘旋，这回可不是无心了，故意贴着李二福身子使。“武林大会呀，还是十年一次的！你就一点不动心？”
　　实在被他逼得了不得，李二福嘟囔道：“我每天要帮忙的事那么多呢，武林大会离我可太远了，我想它作甚？”
　　他倒是想得开，这么两句说下来，凌千肃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真没志向。”
　　李二福认认真真一边扎马步一边告诉他：“师父早说了，我没有当大侠出名的福气，学点基础强身健体就行，江湖人江湖事一点都不适合我。”
　　凌千肃瞧着他一副认真劲儿，觉得也蛮可爱，就拍拍他的肩，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这个世界上有一蹴而就的天才，自然也就有死都不开窍的蠢材。
　　凌千肃入门的时候，师兄师姐们领他去见师父，隔着老远就听见男人在厅里咆哮：“李二福！你说老子到底还能怎么教你！一套最简单的剑二十四式你有本事练三个月还是这副鬼样子！”
　　吼完大概是顺气，这一时也没人再说话。凌千肃和师兄师姐们走得近了，便听见小男孩子不急不躁，慢慢说道：“师父，我每一式都有练得很熟练。”
　　“不能连一起用就狗屁都不是！”
　　显然师父又被他搞怒了，声音比先前更是大上不少。“就你这资质，学一辈子也学不出个毛东西！”
　　凌千肃摸摸鼻子，心里刚想着这师父可一点都不好惹，身子已经被师姐一扯，跨过门槛去。他一抬头，首先见到的竟不是坐在主位上的师父，反而是立在一边一个比自己还小上许多的男孩子。那孩子样子也不见得多好看，只是虎头虎脑的，身子立得板正，一见就是有好好习武的。他在一见自己，身子瘦弱，脚步虚浮，就连年级也比人大上许多，不自觉的就有些嫉妒起来。
　　“……洞庭凌家的崽子啊？”
　　他犹自出神，身边师兄倒是替他答了：“是，说是文武相辅相成，凌家数代都出文士，已经够够儿的了，这代总要出一个侠士才好。”
　　“凌老头就总是出些鬼点子，现在主意还打到他孙子身上去了。”师父哼一声，又细细打量他。“年纪还是大了点……也罢了。”
　　说完就招招手，把在边上一直像个木头桩子般杵着的小男孩子唤过来：“李二福，来来，你新进门的师兄。”
　　这孩子有些委屈了：“又是师兄啊？”
　　师父瞪他一眼：“你年纪比别人小，那当然别人是师兄了。想当师兄也行，给我去把剑二十四式给练顺溜了再过来，你想怎么调辈分都行！”
　　结果到了最后，李二福也没把剑二十四式给练会了。拆开来每招都熟练，凑到一起简直惨不忍睹。倒是凌千肃，入门半年剑二十四式就已经滚瓜烂熟，两年以后，师父就开始教他师门里最难的惊鸿剑法，说是天才绝对不为过。
　　后来凌千肃就想，他第一次看见李二福嫉妒个什么劲啊。从小就被师父收养教导的家伙，结果短短半年就被自己打败了，武也不成文更不会，连个名字都粗俗的没有一点大侠味道，成天被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支使着跑上跑下，除了早课外，厨房后院里最能看见他。
　　可是你说，这人怎么就还能那么淡定呢？
　　作为本门天才第一的师兄凌千肃表示非常费解。
　　“师兄啊，你的剑又落我身上了。”
　　凌千肃一回神，就见自己的剑真的直直往人家面前去了。他一慌神，手腕抖抖的让剑尖一掠，险险一招“风拂柳”使出来，好歹没伤人。他手忙脚乱的收了剑，埋怨他：“你怎么也不知道躲？”
　　“你不是拿我试招么？”
　　谁会要你这种木头桩子试招啊。
　　这惊吓一过去，凌千肃就又是那副痞子调儿：“师父必是要带我去瞧瞧那个武林大会的。我说小师弟，要不然我跟师父磨磨，央着他也带你下去吧。见回市面也好呀。”
　　李二福扎好马步，说：“我不去。”
　　“去吧去吧，有事师兄我罩着你。”
　　话音未落，就听得武场中央师父一声吼：“凌千肃！你又不给老子好好练功！”
　　凌千肃撇撇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身边李二福说道：“师父，师兄指点我呢。”
　　啊呸，扎个马步有什么好指点的。凌千肃刚想笑李二福连个借口都不会找，却听见师父的大嗓门又响起来：“凌小崽子，你看看人家二福！给我学着样儿滚一边去扎马步去！”
　　凌千肃想一下，就也站在了武场边，将将摆好姿势，就听一旁李二福正色说道：“师兄，现在可是我罩着你。”
　　凌千肃顿时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说

　　因为文案上那句话所以开的一个短篇。
好久不写武侠果然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