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妄想》金缠枝

61、无法忽视的异常

　　“你这样来找我，没问题吗？”
　　薄意站在窗前，伸手碰了碰对方冰凉的指尖，月华自相触的一瞬间跟着流动了起来。

　　“你想问那种问题？”程熙挑了挑眉，“如果是说那些目瞪口呆跑得飞快的监管者……他们应该是不太敢管我的。”

　　薄意将另一扇卡着的窗户彻底推开，拽着手臂将人抓了进来，简单查看过程熙的状态后，扭头寻找起了被忽视的手机。

　　“你在找这个？”
　　亮着屏幕的手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程熙手里。

　　程熙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点开冒着红点的消息页面，主动将屏幕递到了薄意眼前。

　　旁敲侧击来询问情况的，担心出了什么差错询问需不需要帮助的……哦，还有魏局长简单扼要的消息提醒。

　　“诡异信号浓度过高……？”
　　薄意读出了屏幕上几个大字，有些疑惑的看着半点不惊讶的程熙。

　　“你身上的诡异不是一向安分，不会有气息泄露的吗？”薄意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表情渐渐忧虑起来，“程熙，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

　　“啊，你说那些气息吗，我故意的，”程熙语气平淡无波，仿佛这样刻意挑衅的恶意话语并不是出自她口，“你状态不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监管局亏待了你这样一条理由。”

　　薄意：“……”
　　她状态为什么不对程熙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

　　情感上，薄意并不太愿意相信这样张口就来的理由，但是理智上——程熙难道真的做不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迁怒行为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连魏局长都已经懒得过问原因，只说让这位祖宗收敛一点了。

　　沉默片刻，薄意半信半疑，还是默许她把这件事揭了过去，反而提起另一个以为不会有开口机会的话题来。

　　“我之前，做了一个梦，”薄意含糊了一下，望着对方仿佛永远不会避让的眼睛，说：“那是很玄妙的感觉，我好像和你合二为一，共享了你能看见的视野……”

　　“是那天啊，”程熙很轻易想到了某次的异样，眸中血光闪了闪，“你看见了什么？”

　　薄意叹气：“我看见了你和叶绒的实验，她抽走了你很多血，放在了很奇怪的容器里……我听见了，叶绒说这样的实验很危险。”

　　“那是她没见过世面，”程熙对此嗤之以鼻，“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照样好好的？”

　　薄意沉默了一下，还是理智反驳她，“叶绒再怎么没见过现场，自己也还是一个专门研究这些的研究员。”

　　详细的不知道，但总不能连最基本的危险性都无法评估吧？
　　程熙能好好站在这里，的确代表着她已经解决了那些“危险”——但这并不代表着麻烦不曾存在。

　　薄意抿着唇瓣想了又想，更有底气的问询一句都没想到，她早知道眼前这人不吃软也不吃硬，认定的事情就没有改变的余地，但是……

　　“我真的会担心你，”薄意最后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毫无重量的话，说完就低下脑袋，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程熙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她怀疑这其实是薄意以退为进的戏码，但不可否认的，对方露出低落表情的一瞬间，她心里高高竖起的防御墙，悄悄往下面掉了几块砖。
　　沉甸甸的，砸下来还是无法忽视的响。

　　“看来已经惦记了很久了，”程熙卡着她的下颌，再次将两人视线抬到同一水平线上，“忍到现在才发作，倒叫我还有些意外。”

　　薄意嗫嚅着嘴唇：“我以为那真的只是梦。”

　　因为那天过后，她仔细专注了玫瑰古堡的风吹草动，并没有发现更多的异常。

　　……程熙的强大，实在是太深入人心。

　　薄意必须承认，自己还是懈怠了。

　　“那当然不会是梦，”程熙很干脆给人解释起来，“你身体里有我的血，大概是当天安眠香配置出了点差错，让你的身体抵达了一个似睡非睡的奇妙状态，无意导致了一缕意识抽离到我身上。”

　　薄意再次把话题扭正：“所以，你现在是要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嗯……其实只是一次正常的实验尝试。"

　　薄意安静的盯着她。

　　程熙：“。”
　　程熙故意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试图勾起薄意那总不让别人难捱的好心肠。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
　　薄意那双总是带着温柔体谅的眸子，此刻却意外的严肃起来。

　　程熙无奈摊了摊手，犹疑着沉思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说实话：“不行哦。”

　　薄意更觉得其中有问题，很难得的步步紧逼：“你特意过来看我，就是为了当面拒绝我？”

　　程熙诚恳的破罐子破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再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吧。”

　　她瞥了一眼，发现薄意垂下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颤抖着暴起了青筋。

　　这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争斗”。
　　就算是程熙也能看清楚眼前的现状，薄意分明是在强忍着心底涌起的不妙情绪，一次一次，还试图表露得心平气和。

　　“你要是出了事，我也没办法继续活下去，”薄意忽然沉下声，眼底掀起的暗芒执拗到了可怕的地步。她顿了顿，继续说：“程熙，你既然执意要瞒着我，那就最好一辈子也不要露出破绽来。”

　　程熙觉得有意思起来了，“你是在威胁我？”

　　薄意笑了笑，唇角掀起的弧度恰如转瞬即逝的凉风，“我没有任何能威胁你的筹码，我只是在诉说事实而已。”

　　“你受的伤，我都会在自己身上复现，你经历的痛苦，我同样不介意切身体会一次……等你瞒不住我的那一天。”

　　又是一声叹息。
　　薄意主动就这她的手凑了上去，在夜色下，只余浅淡光影的眸子如毒药般诡谲，仿佛蓄势待发的，即将钉死在蝴蝶骨上的针。

　　程熙本不该被这样简单的话语打动。

　　可眼前之人的决心实在不像作伪，程熙甚至有些恍惚，像是又一次回到了她刚刚醒来的那一天。

　　那时的薄意，也是这样疯狂的拿走了不该触碰的记忆。

　　程熙先一步垂下了眼，任由对方展露出尖锐的侵略性，顺从着她靠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窗外高大的树影晃了晃，于是，连月光也与她绝缘。

　　“我想你并不需要我的答案，”迟迟没等到下一步，程熙重新抬起视线，伸手环住了薄意精瘦有力的腰，“那就来吧，”她这么说着。

　　两道身影再度重合到一起，薄意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含住唇瓣缓慢撕咬的钝痛，甚至近乎于一种野蛮。

　　血气交织的吻，如同汹涌而来的潮水，一下便将薄意所有思绪全都打落到了岸边，从上而下，浑身打颤似的酥麻。

　　“程熙……”薄意艰难的喘息，想要阻拦程熙不自觉往下的手，却再次扑了空。

　　“那就来吧……好好感受我，”程熙的声线同样有些不稳，只是比起薄意的失守，那些细微的颤栗在她身上，反倒长成了不容拒绝的尖刺，“我就在这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没有丝毫怀疑的余地。”

　　又是铁锈味的撕咬，薄意睁着眼，毫不掩饰的用眼神指责这一场不该有的“惩罚”。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沉默着，没躲开，也没做出让步——她们都没有。

　　——
　　“我一点也不想问昨晚发生了什么，真的。”

　　第二天，叶星河攥着所有监管者同事的希望，直接堵住了正要出门做任务的薄意，然后……
　　她直勾勾盯着对方“战损”的嘴唇，捂着脑袋蹲到地上，默默扭转了差点没刹住车的话。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程熙是个不讲究的，从来不考虑环境地点，但谁能想到她连到了监管局都不管不顾啊……”
　　“我还想着她这么火急火燎还拉满了攻击性，怕你受了苦又不说，偏我昨晚还直接睡过去了——结果！”
　　“薄意你能不能长点心啊，不要这么纵容她胡作非为啊！！”

　　叶星河声音逐渐崩溃，挪着脚晃悠到她手边拽了拽袖子，无能狂怒：“她不知道你最近忙的团团转吗，怎么能下这么重的嘴，这让你怎么见人……”

　　“咳，”薄意耳尖彻底红了，忙不迭弯腰捂着叶星河那张不把门的嘴。

　　“不是你想的那样，”薄意试图给程熙挽回点风评，哑着嗓子小声解释：“是我有点担心她的状态想见她，她这才会突然过来的。”

　　根本不是那种很奇怪的原因啊……虽然最后真的那么奇怪展开了。

　　薄意抵了抵干涩的唇瓣，中肯的划分责任，“这样看来还是我的问题更大，要不是我说了那些话，她也不会直接跑过来，还迁怒监管局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叶星河：“……”
　　叶星河背对着她开始敲打起了手机屏幕，嘴里振振有词：“可恶，这不就显得我们很像是三流小说里动不动就大惊小怪的NPC了吗？！哼，我明明也算是女主角的至交好友，居然没有分到更独特的戏份……甚至不如总裁的医生朋友存在感强！”

　　……
　　……最埋怨的居然是这个。

　　薄意捂脸，感受到旁边路过同事们似有若无的关注目光，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将人拽进了屋子里。

　　“啪”的一声，她把叶星河按在了临时休息室的椅子上，一把捏住了对方编造剧情的嘴。

　　叶星河眼睛圆滚滚，嘴巴被捏的像是一只扁鸭子。

　　薄意有重复了一遍：“没有你说的那回事，至少这一次，程熙过来真的是有正当理由的。”

　　叶星河：“……”
　　叶星河有槽点要吐，偏偏被捏住了命脉，只能默默偏移视线，倔强用手机盲打出一段字符。

　　抬高，直愣愣怼在薄意眼睛前。

　　【我们一般不把小情侣的思念当做正当闯入监管局引起动荡的理由。】

　　薄意：“……”

　　薄意若无其事松了手，手一滑，只当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啊，我知道时间不早了，你用不着催我，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说完转身就走，半点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机会。

　　叶星河呆呆看了眼被调出来偌大时钟界面，一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恼。

　　沉默片刻，她收起手机跟在薄意后头，咬了咬嘴唇，又自顾自笑了。

　　……这样不是也不错么。
　　虽然“动荡”了点，但总归比那副常年结冰的样子要好多了。

　　“薄意，等等我啊！”
　　叶星河跑着，追到了太阳底下。

　　这次的任务是她们一起接下的，没有等级，只异常标注了疑问的符号。
　　特殊时间，监管局的大部分任务都没有指定目标，详细的信息支援更是完全做不到，一条信息发过来，基本只剩下言简意赅的时间地点。

　　“断月山……这个地方之前的诡异浓度一直很高，”薄意一边走一边和叶星河交流已知信息，“但就在今天早上，所有的诡异波动都消失了。”

　　“难道是那些诡异撞在一起厮杀出了一个胜利者？”叶星河表情正经起来，拧着眉，猜测道：“如果当地没有能够成为诡异靶子的人类，它们的确可能将彼此作为厮杀对象。”

　　“那座山下是一个小村庄，信息部的人检测说，目前还没出现人员伤亡。”

　　厮杀的可能性完全降低了。

　　叶星河脑子急速转动，企图翻阅过去学到的东西盘出一个理由来，无果。

　　“那边守着的人怎么说？”她问。

　　薄意三两步坐上来接人的车，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叶星河。

　　作为流动后援，她和接触过的信息部人员都有了联系方式，得以提前知道更加详细的状况,提供支援也更节省时间。

　　但这一次，连靠的最近的信息部都一头雾水。

　　“波动时突然消失的，疑似被更高级的诡异直接吞噬？”
　　叶星河倒吸一口凉气，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喃喃道：“这种猜测要是成真了，那得是多厉害的诡异才行啊……另一个程熙吗？！”

　　薄意按在安全带上的手一顿。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