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之卷——风与刃》木木水

34、番外1

　　春季庆典在太阳升上树梢后，正式开始。
　　这个季节，夜里的森林虽然已经不再结冰，但还是有些冷，出门得披一件大氅；倒是白天的中间这一段，足够温暖，却还算不上热，晒着太阳，无论做什么，都十分宜人。

　　修对春季庆典熟门熟路。不过他没有主动决定两个去哪边，只是陪着影风，看他四下打量、看他好奇尝试。
　　修很享受这个：享受陪伴影风，也得到影风的陪伴。
　　影风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么多的精灵——第一次是在欢迎他和狄尔森纳定居的篝火晚会上。而且第一次那会儿，他还未真正拥有修，不像今天。所以此刻，影风心中满是新鲜，又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快活。
　　他很快察觉了修的注视，不禁瞧瞧正在熬的六七锅枫糖，又瞧瞧修，既被从未见过的乐趣吸引，又舍不得错过修的温柔。
　　修好笑。却不做什么，只看着影风在那儿小小地犯了一回愁。
　　而后影风有了主意。
　　两人近在咫尺，影风拉起修的手，直把他拉到自己身前，而后他一圈修，下巴搁在修的肩头，倚着修、蹭着修的脸颊，继续瞅正在大锅里熬煮的枫糖。
　　这样真是两全其美。
　　修笑意更深，欣然从命，反手搂住了影风，还侧头给了他一串轻吻。
　　影风回了几个。
　　而后两人一起看熬糖：依偎着立在一块儿，时不时蹭蹭脸、来个吻。

　　有年纪小的精灵好奇地望着他们俩，从头到尾，瞅着不放；有年少的精灵不好意思地转开了头，又数次偷看他们，羡慕里带着期待——他们已经懂了。不过，在他们发现自己的半身之前，还有少则十几年几十年，长则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岁月呢。
　　庆典上很多一对一对的精灵，连在熬制枫糖的精灵中，都有三对。
　　所以影风虽然被看得害羞，却只是一点点，没有落到为此紧张的地步，照样按他自己的心意，享受这时光。
　　至于修，他比影风更不在意。毕竟，这些精灵全是他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因为他们的天性与人类不同，没有那些在人类中常见的恶。
　　他刚来的时候还为此惊奇。后来他观察清楚了，认真想了一想，就明白了：这个种族，个体寿命这么长，力量也强大，如果天性上与人类相同，早就自己把自己坑死了。
　　当然，他们也是有缺点的。但缺点不是缺陷。缺点么，其实是特点。特点这个东西，在一定环境下，造成好的结果时，会被叫做长处、优势；到了另一种环境下，造成坏的后果时，就被称为缺点、短处了。

　　因为早已思考清楚，修这一天没有因为身处精灵群中而感到不自在。他全然放松，纯然享受。瞧瞧愉悦的精灵们，为他们欣然；也被大家瞧瞧，成为精灵们愉快的理由之一。

　　他们俩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接着，他们度过了美好的几十天。
　　影风认识了住得近的邻居们，了解了他们的生活，学会了用魔法催熟几种常见的果子，尝试了四样乐器。
　　他从没经历过属于精灵的生活。加上他成年的方式，目前正需要补上这样一段岁月。

　　影风还刻了个小木像——他想刻修。不过他只是第一次玩，虽然手指手腕手臂都有力、用刀熟练，但没有功底，也就没有雕出人类五官乃至气质的能力，连手指都刻不好呢，所以最后，他推着修当给他模特，从服饰上想办法，刻了个兜帽深深遮住了脸、袍袖长长藏起了手、倚着墙壁、席地盘坐的法师。
　　而后，在这个法师脚边刻了几梢正开花的荆棘藤，用来表明身份。

　　修很喜欢这个小像。沿着木料纹理雕出来的衣物皱褶自然流畅。最关键的是，自家把玩的物件，不在于名贵精致，只在于由来和意境。
　　影风却不太满意：“我想要刻一个睿智、神秘的。可这个……为什么瞧上去有点呆？”
　　“可能是你初次尝试的关系，也可能是我当模特时，光顾着瞧你了，真的有点呆。”修失笑，“慢慢来。反正我很喜欢这个。”而后他跟影风建议：“再刻一个你自己吧，而后也送给我。两个小木像，用来当镇纸。”
　　影风欣然答应。只是他可不曾穿法袍，倒是披风、斗篷、大氅之类，会用一用；现在，也会穿穿日常的袍子。那么，脸和手，要怎么回避呢？
　　结果最后，他自己在镜子前换了几次衣服摆姿势，照着刻了个一席连帽斗篷从头遮到脚，单膝点地、扶刃静伺的自己，送给修。
　　修十分喜欢，翻来覆去把玩，片刻后若有所觉，转头注视影风：“这个有杀气。”
　　当然有了。在被当做长生药之前，他是被当做杀手用的奴隶。
　　影风点点头：“我也觉得有一点。”说着不禁难过。倒也算不上难堪，就是无奈，并且为过去的自己伤怀遗憾。
　　修也为此难过，倾身搂住了影风，亲他蹭他，末了道：“刻一个我们俩的？”
　　“好。”

　　于是他们俩一起在镜子前摆造型。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