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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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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今日就先到这里”也成了她转头就忘的话,狠狠心势必今天之内就要让对方面对部分残酷的现实。
她轻轻叹口气,懒懒向后坐下的同时接着开口:“平日里休息之余,也可以通过这窗看看外面,放心看,外面的人不会看到你。你手上拿着的那个小猫爪是可以和我沟通的媒介,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找我,就将它放置于任意可以反光的东西上,就可以与我取得联系。”
穆识朝随着她的话定睛向手中看去,不禁讶然,圆乎乎不过半个手心大小的东西,攥在手里是硬质中又带一丝绵软的触感,真个像个猫爪的形状!
“可以出门走动,这里是独栋的二层小楼,出了我的房间左拐几步就是楼梯,楼梯底下有一只粉橘色的肥猫,见着你估计会冲你发脾气,毕竟我拿了她的东西给你,她是个小气鬼来的。”
听着云岐的形容穆识朝下意识点头,见她话音没停也没追着问到底是怎么个“发脾气”法,不过倒是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猫爪。
“你要走出房间就一定要将猫爪带上,这样遇到人也不会被发现;后山有座小花园,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去那里坐坐,好好考虑下你那个现在战乱破败,又被有心之人搅合的乌烟瘴气的国家该如何恢复元气;还有你的伤势,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天数到了你一旦踏出这方地界,便会以你该有的恢复程度返到你身上——估计会挺痛,你做好心理准备。”
穆识朝:......
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什么叫做“到明天你的伤口就会‘暂时’愈合”的意思了。
摸了摸还有些隐痛的右腹,又想到云岐话里对他国家的形容,不知不觉便冷下了神色。表面上看上去再和善不过,礼贤下士的恭王殿下,此刻怕是正不知道怎么庆祝着他的“死亡”呢。
说不得还要在陛下面前猫哭耗子,背地里却大肆搜寻他的踪迹,以对方的谨慎,在没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前,估计也不会全然心安。
他不敢赌,他的君主到底是信了自己儿子的说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按捺下他的消失;还是会为姜国损失一员大将觉得痛心疾首,希望自己还有生还的可能。
此次回去,他不会手下留情了。
他将云岐的话一一记在心里,再次道了谢,又有些迟疑地问道:“不知在下能做些什么,能够略略报答云姑娘一二...”
云岐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没说话。
他却误会了云岐的意思,立马表示道:“无论是什么要求,只要在下能力之内,必定毫不推脱!”
云岐扯了扯嘴角,又开始暗戳戳腹诽:能力之外呢?恩就不报了?毕竟报也报不起?
不过她暂时还不会表现的这么“刻薄”,也不管穆识朝此刻表态的有多诚恳和发自真心,反正该用到他的时候她也不会手软就是了。
没再让对方瞎想,云岐最后讲了几句:“你先解决完你的一摊子事情再说吧,若有需要你帮忙的,我自会找你。歇着吧,来日方长。”
做完最后的交流云岐才施施然离开,留下穆识朝站在窗边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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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地又度过了两天后,穆识朝终于第一次通过那只猫爪主动联系了最近不见踪影的云岐。
此刻云岐正拿着一柄小锄头,在后山那座花园里锄地,满手都是泥巴。
她接通了来自对方的呼唤,同样走到花园边缘的一条人工溪流旁蹲了下来。片刻后,两人便在溪水和窗户玻璃上看见了彼此的脸。
穆识朝怔了怔,突然看到对方的脸出现在面前的惊异和诧然一下子没收住表现在脸上。
还是云岐先笑了笑,抬手擦拭了下额角滑落的汗水开口道:“怎么了穆大将军,什么事找我?”
细碎的阳光通过溪面反射到她脸上,汗水在照射下都显得晶莹剔透起来。她本就生的姿容无双,即便是随意的穿着,在因风而起招摇的姹紫嫣红的花圃旁,都像是仙子降临人间嬉戏。
不知第几次被云岐的容色“蛊惑”到,连最初的戒备都不那么强烈了,甚至听到对方的那声“穆大将军”,也觉得稀松平常起来。是云岐的话,好像就不值得奇怪。
穆识朝有些恼怒于自己的不设防,又觉得自己怎么也不会是那等见色起意之人。姜国地大物博,不是没有可以与云岐比肩的容色存在,那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三番两次轻易被对方带着走呢?
这也是聪慧之人的思维盲区了,他先是经历了家国对他的背叛,九死一生被云岐所救,又在短短几天内见识了无数与他二十多年来生活环境完全殊异的存在。云岐的一应表现又游刃有余,他因为救命之恩产生信任,又被一切,包括云岐这个人的神秘所折服,能够在异世界不失态已然是他接受能力良好了。
要知道,“好奇”,是一切的一切因果关系的开始。
而过度的苛求自己不失态,已然是一种失态。
“云姑娘,在下想知道,如今姜国内的情形,之前,你说过会渐渐告知于我——实在是在下如今能够得知的信息太少了,有些忧心家园......”
“果然是闲不住的操劳命,姜国有你这样的将军存在,何愁不强盛啊?”
云岐撑着脸颊淡淡侃了句,手中残余的泥巴也不小心沾到了颊侧,看上去格外接了几分地气。
她没有再为难对方的打算,垂眼盯着溪面穆识朝显得有些窘迫的脸,接着道:“你下来吧,我在后花园,见面详聊。”
说完一挥手,溪面便漾起阵阵余波,穆识朝的脸也随之消失在水面。
她重新将手伸进水里仔细清洗了一番,连指甲缝也未曾放过,格外认真——其实只是累了,又很讨厌呆愣愣的等人的过程。
那边穆识朝听了云岐的话,略纠结地蹙了蹙眉头,也没再多想,走出暗室和房门,依着云岐之前的提示下得楼梯,还有七八阶台阶时,果真看到了云岐曾形容过的——一只粉橘色的,肥猫。
他将身体缓缓贴近了离肥猫较远的那面墙,注意着肥猫的神色一步一步走下去。
然而他的小心谨慎并没什么用,因为在他踏上地面的第一时间,他就被这只粉橘色的肥猫扑上来挠了一爪子,伴随着一声尖细的猫叫。
突然的刺痛使他下意识抬手防护,抬起的那只手还紧紧捏着云岐给他的那只猫爪。但其实肥猫并没有攻击第二次的打算,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便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开去。
穆识朝眨了眨眼,有些呆愣——他居然在一只圆滚滚,胖的走路都快看不见脚的肥猫脸上看到了“嫌弃”的神色。
见鬼了,自从来到这里,发生的桩桩件件怪事都让他觉得世界如此玄幻。
看了看右手上那三道新鲜血痕,得知“小气鬼发脾气”也不过是这样算不上伤的“小发雷霆”,一时又想到了云岐时不时的刺声,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都是他的恩人,一个救了他的命,一个借给他自己的宝贝用于沟通恩人和隐匿身形,虽然总是将“不情愿”三个字写在一人一猫的脸上,但反而分外让人觉得心脏酸软。
他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他的这种心态有种形容叫做:“被萌到了”。
他很快来到了后山的小花园中,远远便瞧见了四仰八叉躺倒在草丛里的云岐。
她今日穿着一身同样是他未见过的服饰,蓝白格子的长裙,裙长却只到小腿,露出云岐莹润的脚踝和棕色小皮鞋。她躺着的地方是个绝佳位置,既能享受日光,又不全然被笼罩着晒到,一半在阴影里,一半被透过树枝洒下的光线偏爱。
穆识朝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有些不知该投往何处,几次几欲张口又咽了下去。最后只好扭头盯着云岐侧方的一株梧桐认真地看。
云岐知道他来了,但还是闭着眼睛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感受到对方的不自在后又做了那先开口的人。
“被摇粒绒挠了吧。”
她一边出声一边睁开一只眼睛往穆识朝手上看去,半边脸颊上还沾着些许方才不慎蹭到的已经干涸了的泥巴印。
穆识朝低头看她,又随着云岐的目光同样往手背上投注视线,然后才反应过来,“摇粒绒”约莫就是那只粉橘色肥猫的名字了。
他将手大大方方展示到云岐面前,走到这里的这一段路程那抓痕居然就消散的差不多了,他都没注意到。想来也是这方地界的神奇之处了。
“为什么要叫摇粒绒?”
他见云岐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便同样席地而坐,背靠着那株梧桐。
云岐听到这声问眯眼一下笑了开来,笑声带着少女独有的清脆。
她没急着回答,反而先上下打量起坐在她身旁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一件她自己用来当做睡衣的白色棉麻宽松T恤,下面则是一条她偷的她爹的灰色长裤。穆识朝个子太高了,目测得有一米八五往上,于是这裤子穿在他身边便显得格外“修身”,由于长度不够还露出一截带着腿毛的小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