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天若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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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远兮嘴边挂着一丝血迹，他费力的张开眼睛，仍旧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不要担心，我没事……”
“没事？”邪皇狂笑了起来，“还没见，谁能从本座的散魂咒中逃命。”
“你！”秦殇怒目喷火，死死地盯着邪皇，钢牙几欲咬碎，狠狠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如何能救他。”
“你还是赶快给他准备后事吧！”邪皇幸灾乐祸一样的笑了起来。
“远兮，别听他的，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秦殇惊恐地擦拭着易远兮嘴角的血迹，手指颤抖的几乎痉挛。
“我，不后悔。”易远兮拉紧了秦殇的手，失血的面颊上，带着惨白的笑容，艰难地从口中说出几个字，“我永远，都不后悔。”猩红的血液，在易远兮的白衣上晕染开来，无比的刺目。
“远兮……”秦殇双目漫上赤红色，眼圈滚烫，眼角隐隐渗出了一片水光。
“我答应过你，生死与共，可现在，我要食言了，”易远兮的目光沉痛无比，他望着他，声音低沉地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都不曾，后悔过，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他把目光转向了紫萱，眼神中的悲哀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爱她，可是，无论前世今生，他都只能做一个旁观者，都只能站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她哭，看着她笑。
可是，他不后悔。
一个，是最好的兄弟，一个，是最爱的女人。
只要他们两个幸福，他还有什么可求的。
真爱，不就是，让最爱的人得到幸福吗？
情同手足的兄弟，挚爱无悔的女子，有什么，比他们俩在一起，更让他幸福的？
前世的情，今生的爱，都化作了现在的顿悟。
他，不悔……
九死不悔……
他突然，紧紧地拉住了秦殇的手，指甲已经嵌入他的肉中，暗红色的血珠，带着咸腥味，渗出，他目欲眦裂，面色惨白，似乎千言万语梗在喉头一般。
“你说什么？”秦殇附耳去听，听出他最后一句话，刚刚想要回答，却见怀中的人，已经闭上了双眼，冰冷了身体，没有了呼吸，眉目间，全是无比的安详。
他说，若是，还有来世，我还想，与你，做兄弟，可惜……
“远兮！”秦殇嘶吼出声，无论前世的情，还是今生的义，都足够让他，心如刀绞。他紧紧抱着易远兮的身体，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悲痛，颗颗泪珠，狠狠砸下，他无法抑制地痛哭失声。
紫萱站在一旁，望着秦殇怀中，已经失去生机了白色人影，双眼圆睁，泪水不自觉滑落。
脑海里回想的，全是易远兮的好，他的笑，他的叮咛，他的眼光，他的泪水，无数或甜蜜或伤感的过往，化作无数的利刃，将她的心，切割成千片万片。
无论是今生的易远兮，还是前世的白虎神君，对她都是千般的好，可她回报，只是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无视，但他，仍旧没有后悔，从来都是，在她哭泣的时候给她安慰，在她微笑的时候陪她大笑。他，是最关心她的啊。如今，亲眼看着他死在她眼前，要她如何不悲痛。
“现在，该她了！”邪皇的目光移向了一旁的紫萱。
“你敢！”秦殇狠狠地盯着重伤的邪皇，凶狠的眼神，染血一般的赤红，几乎能直接蹦出火光来。
“哈哈……”邪皇狂笑，“就算是真的魂飞魄散，我也要让你永远痛苦！”
他全身爆发一阵冲天的黑色光芒，“以吾之灵魂为代价，震动天地的愤怒，把大地割裂！”
雷霆般的轰鸣，大地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紫萱脚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分裂开，她法力低微，在无法做出反应的瞬间，脚下一轻，迅速掉了下去。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掉落的趋势。
“殇……”她抬头，望着那张充满了焦急的脸，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
“不要怕……”强大的拉力，让他一阵晃动，刚刚的一曲彼岸花开，已经耗费了失去光明的他，在黑暗中好不容易修炼的所有力量。
“哈哈！”邪皇再次狂笑，受了重伤的他，不惜以粉碎仅存的半个灵魂，用不可反抗不可逆转的力量，将大地分割，他要让秦殇，感受那种无力挽回心爱之人的痛苦，他要让秦殇，亲眼看着他最爱的人在他面前死去。
身体内翻涌的痛苦，让邪皇嘴角的颜色更加浓烈，他知道，不久他就会灰飞烟灭，也许他看不到秦殇痛心疾首的样子了，但是，他不会后悔。
紫萱望着牙关紧咬，额头逐渐渗出冷汗的秦殇，说道，“殇，放手吧，否则……”
打断她的话的，是远处的一声鸡鸣，她惊恐地仰起头，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隐没，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眼看便要天明。
“放手，殇！天快亮了！”紫萱大喊出声，若是被太阳的光芒照射，等待秦殇的，就是完完全全的灰飞烟灭。
秦殇摇头，身体的力量，随着东方的颜色逐渐变浅，而变弱。拉着紫萱的手，逐渐无力，若不是被紫萱手腕上那个手镯卡住，她早已经滑落从他手中滑落。
他的心底，在狂呼着，“光明啊，如果你曾经，给予我拯救世人的力量，请你现在，至少给予我拯救我最重要的人的力量，我愿意，牺牲我自己。”
“既然，你们那么依依不舍，不如，本座送你们一程！”邪皇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已经逐渐消散，他等不及要亲眼看着苍龙痛不欲生的表情，于是，他凝聚了最后的一丝力量，重击在全力拉着两个人的秦殇身上。
血雾漫天，几乎遮蔽了一丝丝浮现的光明。可是他的手，仍旧没有放开。
紫萱腕上的金镯，已经一点点脱离了手腕，即将被摘下来。
“放手！你不要命了吗！”看到秦殇受到攻击，紫萱心痛如割，她眼中滑落了颗颗珠泪，深深地凝望着他。
“若是没有你，我要命有何用！”秦殇嘴角滴着血，笑得坦然，平静。易远兮已经为了救他而死，他不能，再让紫萱死去。
紫萱，秦殇之妻……
若是无她，他的生命，怎会完美？
既不完美，便不要了吧。
光芒万丈的太阳升起，慈祥地普照着大地。
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却也让他全身充满了莫名的力量，他猛一用力，将她拉上了地面。
阳光恩赐般的镀满秦殇的身体，他的发逐渐卷曲，变短，整个人，仿佛被一团不可见的烈火炙烤着。
“啊！”烈火焚身般的痛，让他难以抑制地发出嘶喊，整个人倒在地上，金黄色的火焰，将他全身包围了起来。
“殇！”紫萱想冲过去，可是那种炙烤的温度，却让她不得近前。
秦殇向紫萱伸出手，他多想，再次拉着她的手，他多想，永远都不放开……
邪皇瞪大了双眼，不甘地再次凝聚全身仅剩的法力，狠狠挥出一片血影，重击在紫萱身上。
“扑”的一声，紫萱吐出一口鲜血，胸口传来撕裂一般的剧痛，她强忍痛楚，回头，原本如水的眼眸，迸发了彻骨的恨意，她抬起双手，掌心闪耀着一团紫色的火焰，她扬手，紫色的火焰，如同利箭，穿透了邪皇的心脏。
邪皇嘴角噙着一丝冷冷的微笑，就此永远闭上了眼睛，他终于，还是折磨到这些人了。为了她，为了给她报仇，就算是永远消散于天地间，他也不后悔……
紫萱倒在地上，用单手撑着地面，向他伸出手，剧痛让她的双眼漫上血色，眼前朦胧一片。
“殇……”她颤抖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手指也在不断的发颤。
“紫萱。”他同样，虚弱的呼唤着她。他向她伸出手，努力地向她的方向用力，可是他的指尖，却在接触她手指的前一刻，化为齑粉，从手指开始，蔓延到全身。
“不！”紫萱嘶喊了一声，用尽全力扑向他，妄图抓住他。
秦殇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爱……”
阳光下，微笑着的秦殇，带着无尽的遗憾与悲伤，在紫萱眼前，化为齑粉，飘逝于天地间。
“我”“爱”这两个字，就是他最后的爱情宣言，这两个字，就是秦殇对紫萱最后的誓言。
“啊！”紫萱仰天呼喊，双手颤抖地伸向他消失的方向。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终于离她而去，连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连一丝一毫，都没能留在她身边。
无可救赎的痛苦，不停地翻搅着她的灵魂，让她的心脏，跟着抽搐，痛到窒息。呼吸之间，异常灼痛，喉咙仿佛长了一根毒刺一般，随着呼吸，哽咽的发疼。
她最爱的人，与最爱她的人，在这短短半天的时间内，全都离她而去。
世上，再也没有秦殇，世上，再也没有易远兮。
再也，没有人在耳边说爱她，再也，没有人逗她开心，再也，没有人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再也，没有人为她默默担心，再也，没有人为她痴心不悔，再也，没有人在暗中关注她。
再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说，莫失莫忘，莫离莫弃吗？
不是说，永远都守护着她吗？
怎么，可以丢下她一个人……
心，已经痛到了麻木，流出的眼泪，变成了血红色。
她仿佛，迷失在了茫茫沙漠中，烈日炎炎，狠狠炙烤着她，狂风阵阵，不留情地侵袭着她，一片迷茫，再也没有方向，再也没有希望，就这样，在沙漠中心，被烈日暴晒，被狂风侵袭，直到死去，长埋黄土，化作一堆灰烬。
没有了悲伤，没有了痛苦，也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归属。
谁能告诉她，她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谁能告诉她，她活着到底还能做什么？
眼前，浮现了大片大片的血红色，就像前世，那个曼珠沙华的花田。
一个蓝衣男子，用蓝金色的眼眸望着她，充满了柔情。
他对她笑，笑得安详，笑得平静。
她此刻才明白，前世的一切，譬如昨日死，与她，根本无关。她不能替前世的火凤恨什么，爱什么，她该只知道，今生，爱的，是秦殇。
可是，她明白的，太晚太晚……
那遍地的曼珠沙华，向天宫绝望地伸出一只只触手，到底，可否乞得一丝怜悯？
她和秦殇，两个人在命运的夹缝中苦苦挣扎了两生两世，最后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像曼珠沙华一般，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生生相错？
他明白的时候，她不明白，她明白的时候，他已经永远离开……
“老天啊！你竟真的这样残忍吗！”她跪在地上，仰起头，声嘶力竭地哭喊。
瑟瑟寒风，吹不尽她脸上的泪珠……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天若有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