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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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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凌烟,上甘泉,自古英雄属少年。
翌日,第一缕陈辉刺开天空,两匹马飞速踏过大地惊起片片落叶,道路两旁或倚或坐着许多衣衫褴褛的流民。
现在正处战乱时期,饿殍遍野,浮尸盈江,到处都能看到饿的面黄肌瘦的人如行尸走肉般,只麻木的往前近。
“吁——”
许之升勒马停在一座漆黑大门前。
只见院外绿柳环护,这里并未采用寻常的牌匾而是一块菱角畸形的巨石,上书镌刻着‘邳州学宫’,字迹大气澎湃,而邳州学宫也如巨石般稳稳立在着飘荡的乱世中,屹立不倒。
“公子,这就是邳州学宫吗?好气派啊!”知竹是第一次陪着少爷出来,见到这阵仗双眸微微发亮,好奇的来回搜寻着。
“噗,哪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啊?在这丢人现眼。”
身后一道讥笑声响起,少年声音洪亮,他骑在一匹油光滑亮的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四个小厮打扮的家仆,停马一个家仆恭敬的跪在马边给他当踏脚。
他被搀扶着下马,身着靛蓝云纹锦袍,头戴同色软巾帻,绣金腰带配翡翠带钩,坠着成色极好雕花靑玉佩,这一身很是奢华寻常人很难穿出它的贵气。
可偏偏少年眉眼上挑神情孤傲,微微上扬的唇角透露出不可一世的气息,结合这穿着更是贵气逼人。
“你!”
“你什么你,啧啧啧,看你这穷酸打扮,你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啊?”
陈舟展开折扇遮住唇瓣只露一双上挑的狐狸眼,语气尖酸,真是白瞎一副好样貌。
“不许你这么羞辱我家公子!”知竹嘴笨,面颊涨的通红,他自小就是家仆身边人待他都很是和善,哪里见过这种人,只好瞪着溜圆的大眼不善的盯着陈舟。
“这邳州真是人灵地杰。”许之升利落的翻身下马,她声音清润雌雄莫辨,此时回过身拉住气愤的知竹笑眯眯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的地盘。”
“敢问可是端王的爱子陈舟世子?”
端王是陈国皇帝的弟弟,许之升隶属吴国,两国相邻所以经常有些小摩擦,前段时间因为龙都挣的不可开交,好在吴国将领善用兵计把对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而魏国当时的领兵就是陈舟的父亲。
许之升早就听说这个世子蠢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是又怎样!”
“那世子不在家照顾父亲,怎的跑来这里了,我听说...不是禁足了吗?”
陈舟双眸睁大,他的父亲因为打了败仗皇帝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而他也被父亲关了禁闭,这次是偷跑出来,他指着许之升:“你...你是谁?”
“在下许之恒。”许之升抬眸,她眉眼精致长身玉立,因为赶路所以打扮很是朴素,头戴逍遥巾,掩不住的张扬意气,说完还笑了笑提醒道:“对了,上次的领兵将领正是家父。”
说完不顾气的跳脚的陈舟牵着马和知竹进入学宫。
“噗,这人有意思。”
远处一座马车内,一个锦袍少年掀开帘子看的津津有味:“把陈舟气成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对坐的少年穿着滚云蓝衫,放下茶盏:“时辰到了,我们走吧。”
“公子,你太厉害了!刚刚那个人真是过分,这里怎么还有这种人啊。”知竹崇拜的看着许之升,笑出一口大白牙看着傻气的很。
“哪种人没有。”
“可是公子,刚刚那人看着小心眼的很,到时候不会找咱的麻烦吧,还有你的身份...”
“怕什么,他那种人脑子空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管好自个就成。”
没错许之升是女子,但她不甘于待在家中便顶替了哥哥的名字来到邳州,在这战乱时代邳州学宫算是唯一的净土,这里远离战争的喧嚣,是多少学子的梦想之地。
进了门有学子把马牵走,这里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看穿着都是非富即贵,前面有不少穿着青衿的学子,他们看到人便上前引领的新人去报道。
带领许之升的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年,名唤徐时鸣,他性格温和耐心的为许之升讲解学宫构造。
“前面就是斋舍,只不过师弟不能带小厮了。”
“那怎么成啊?”
知竹嘴快,不带他公子整理床铺怎么办。
“师弟有所不知,凡是学宫学生,一切都要亲力亲为。”徐时鸣抚了抚衣袖做出请的手势:“小厮自有小厮的去处,许师弟请吧。”
邳州学宫一直有这个规矩,来这入学无论出身,洗衣铺床都得自己来,许之升之前也大概了解,弯腰拱手:“多谢师兄。”
走时许之升冲着知竹眨了眨眼,他只好放弃追逐老老实实地去了小厮住处。
学宫环境优美,到处都种上了青竹,踏在石板路上看别有一番风味。
今年入学的人共计38人,这里零零散散坐落着不少紧挨的小院,住宿也是抽签决定,但也并非不能申请更换,她本就是独身前往,和谁住也没那么所谓。
许之升拿住竹签,这里宿舍排行是用舍,她在舍柒位于中间,这里许多房间都已经打开门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住了进来。
她推开门,房间不大左右两个床铺,桌椅器具齐全,现在室友还没有来她便寻了个右边的床铺,又拉了个屏风挡在床铺中间分割出两个地方。
床铺上面叠着整齐的铺盖,她在家是大家小姐这些都是由下人打理。
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许之升铺完床很是满意。
这时敲门声传来,很轻,她把床铺上的褶皱一一抚平回头看向推门的人。
精致漂亮的眉眼,眼睛偏圆很无害的长相,白皙细腻的皮肤,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着挂在肩上的布包,乌黑的发用一根绳子系起,许之升被狠狠惊艳了一把,若是忽略他瘦高的身型实在太像女孩子了。
少年抬头看向许之升又慌忙垂头,耳垂泛上淡淡的粉色,让她想到了兔子,那么温和无害。
“初次见面,我叫许之舟,你也是住这里吧,以后就是同舍了,我看你未来就先选了床铺,你看你喜欢哪里我都可以。”许之升声音清亮,语气温和,在这里要住三年之久,她不喜欢太过僵硬的关系。
“我叫姬无为,住哪里都可以。”姬无为垂着头声音很轻,说完走近房间把东西放到床铺上。
他转眼看了屏风一眼,没说什么低着头独自收拾床铺。
“我在家比较习惯自己住所以支了个屏风,你要是觉得麻烦可以合上。”许之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不介意。”
“多谢。”
姬无为手法娴熟三两下就把床铺好了,他带的东西很少,在学宫要穿学子服,所以几乎全是里衫。
“我是滁州人,你呢?”许之升坐在桌前倒了杯茶询问道。
“雎宁。”
姬无为站在床铺前有些局促,他背过身不敢看许之升,在家除了阿娘他很少与人交流,特别是许之升这种性格活泼的,几乎是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雎宁。”许之升轻念了一下,在雎宁只有一家姬姓,她对来人身份有了大致猜测,只不过她听说姬家好战姬家主更是性格火爆,姬家小一辈她大多数都听说过,只是姬无为她倒是第一次听,或许是次子。
姬无为不知道许之升已经把他身份从上到下捋了个遍,他打开布包开始叠衣服,或许是没看见在他抖落衣物的时候一块玉佩顺势掉下。
许之升眼疾手快接个正着,是一枚双鱼佩,质地并不算多么好,可边缘温润一看便是经常拿在手中把玩,她抬手刚要递给姬无为便被后者一把夺去。
“还给我!”姬无为声音尖利,这是他来着第一次大声说话。
姬无为拿出衣袖仔细的擦拭着玉佩,一副珍重的摸样,许之升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抱歉。”
“无事。”姬无为也觉得这个声音有些大,把玉佩放进枕头下声音有些窘迫:“这是父亲送的,对不起是我声音大了些。”
“没关系,我能理解。”
这话倒是让姬无为抬头,他看着面前眸子平和的少年,他好像不似家族的那些世家公子......
今日并不开课,许之升拿着腰牌去领取了学子服,她远远看到陈舟掐着腰横眉倒竖对着家仆不知在说什么,一副气急的摸样,带路的学长站在一旁想说话又插不上嘴。
陈舟感觉到视线回头对上许之升,他看到许之升明显更生气了,猛地夺过家仆手中的包裹重重的哼了一声。
许之升挑了挑眉,这个陈舟虽然愚蠢可事事都挂在脸上,性格张扬跋扈,这种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遇到讨厌的人都能笑脸相迎的人。
学子服是竹青色,边缘用深绿色,他们是新入学新生颜色稍浅,像今日的领路学长穿着都是深一些的松柏绿,快毕业的学长颜色又回归浅色采用玉色。
这不仅可能更好的区分学子,新入学的学子代表新生所以颜色清润,而中间的学长早已适应学宫规则故而采用深色。
最后一年学子们学成之后或许回归家乡建功立业,或许入宫为官,玉色淡雅,仿若经历事事沉淀下来更加温和的颜色。